第二十九节
天色已经暗下来，石佛拍了拍肖晨的肩说：该走了。 肖晨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提起猎刀，放在老杨额头，却始终没有刺下去。 秦楠走过来扶起了他，说了句：让我来。 其他人在老杨周围围了个圈，看着秦楠完成最后的道别仪式，尔后秦楠挺直身躯，向着老杨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哐当一声，正门口的铁栅栏被推翻了，丧尸蹒跚着脚步慢慢向他们走来。 “该走了！丧尸来了！”小滨往窗外看了一眼，催促道。 他们冲出门口，正要往后门走，后门的情景让他们心都凉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后院，突然多出很多移动着的黑影，屋后是一片临时搭建的居住房，一些穿着工人服，头戴安全帽的丧尸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在住房前徘徊着，有不和丧尸嘴上还带着血，有几只趴在房间门口抢着吃rou，要去后门必须经过这片住房，可是后门外面有二十几只丧尸围着门，双手挥舞着想要冲进来。那些工人丧尸听到了声音，都转过头，慢慢往这边移动。 “快退回房子里！”石佛叫道。 不敢再犹豫，他们六人被迫回头，重新躲回房子，而正门冲进来的那群丧尸已经快要走到门口。 “用那些水泥袋子把门口挡住！快！”秦楠第一个冲过去，扛起堆在一边的水泥袋往门口堆，其他人纷纷效仿，所有房子里能够找到的东西都被堆在了门口，水泥袋堆了半人多高，后面用梯子木板钢管顶住，一个临时的防御工事完成了。 丧尸已经扑到门口，身子探进半人高的防御墙，双手在空中乱挥，牙齿用力张合着，发出咔咔的声音。余智涵和刘慕白一人一边，死死压着顶住木板的钢管，防止被丧尸冲破，剩下的人站在墙后半米处，严阵以待。 “小滨！”石佛喝道。黄小滨会意，唐刀平举在胸前，对准一只丧尸的头部用力刺出。唐刀毫不费力地刺了个对穿，丧尸往后倒去。 连刺几下，最前面的一排丧尸躺了一地，后面的丧尸踩着尸体重新冲了上来。 石佛将丛林虎接上加长杆，一刀一刀劈下去，血四下飞溅，不一会儿，防御墙就被染成了暗红色，两边的墙上血一直流到地上，像是刷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漆。 “换人！” 小滨退后，将唐刀交给秦楠，挥了挥发酸的手臂，坐在一边直喘气，肖晨也接过石佛的刀，让石佛下去休息。 丧尸不停撞击着这面墙，慕白和智涵两个人憋红了脸，他们的双手都快磨破皮，只得借助身体的重量压在钢管上，不敢有一丝放松。 丧尸在门口汇合，形成一波更强大的队伍，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来。再这样下去，被突破路口是迟早的事。肖晨和秦楠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焦虑。 “守不了多久了！大家的体力都差不多到极限了，有没有其他办法？”肖晨问秦楠。 “可以翻窗冲出去，不过太冒险了！只要有一人掉队，就会被丧尸包围的。”秦楠的脸色凝重。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慕白大声叫道：“兄弟们，顶不住了！” 原来门口的尸体越堆越多，有些丧尸踩着尸体，身子已经探了进来，小滨一刀切掉一只丧尸的脑袋，石佛抓着它的身体像扔炸药包一样扔了出去。 “准备跑路吧！”石佛喘着粗气说道。 “你们听，什么声音？” 屋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弓弦声和箭矢的破空声，秦楠扑到窗口望去，只见后院的围墙的一角，站着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把复合弓，正在射杀后院里的丧尸，后门外还有两个身影，正配合着将围在后门处的丧尸引开。 “别守了，撤吧！”石佛砍倒两只探进身子的丧尸，拉了余智涵一把，几个人迅速往后退，墙一下子被压塌了，最前排的丧尸被压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后面的丧尸从它们背上踩过。他们相互搀扶着，从后面的窗口跳了下去。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丧尸挪着步子向他们走来，墙上的那个黑影不慌不忙地拉着弓，强劲的箭带着丧尸一只只倒下。 小滨和石佛挥着长武器冲在前面，秦楠和肖晨一人扶着一个，紧随在后，趁着丧尸还没有合围，跌跌撞撞冲到门口，门外的两个人已经在那边等了。 翻过门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两个人，一个个子不高，手上戴着护套，另一个理着寸头，腰上别着一支短棍，两人都戴着一副画有骷髅头案的面罩。那个射箭的人也已经跳下墙，向他们走来。 “你们是？”肖晨问。 背着弓的高个男人开口道：“这里很危险，跟我们走！” ### 雯菁坐在车里，从不远处望着工地的后门。肖晨他们迟迟没有出现，她看着插在车上的钥匙， 若有所思。好几次伸出手，快要接触到钥匙时，又放了下去。 她靠在座位上，望着远处的黑暗。 天色已经暗下来，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就在她准备下车去看看情况时，工地对面的大楼里走出三个身影，他们低头说了几句，然后开始分头行动。 雯菁下意识地一缩身子，将自己埋在座位里，她瞥见他们脸上戴着的面罩，心里被猛地刺了一下，回忆一下子将她的大脑占据了。 “小菁！我先走了！” “好类！姐，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好马上就走。” 雯菁的面包店开在闹市的街旁，店是跟她表姐江妮合开的，另外请了一个小姑娘帮忙。雯菁正在里面清洗器具，听见表姐惊呼了一声，她擦了擦手，从里面走出来，一边问：“姐，怎么了？” “小菁，快进去，不要出来！”刚走出大门的江妮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用力关上门。 “怎么回事？……天哪！”透过玻璃门看出去，大街上的人像疯了一样四处乱窜，车子为了躲避行人，撞成一团，有几个私家车主下车查看情况，聪明的也不问什么情况，直接随着人流跑，有些反应慢的，还站在马路上骂街，被追上来的丧尸扑倒，瞬间被撕成碎片，马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溪。 “姐！”雯菁被这景象吓傻了，扑过去紧紧抱着表姐，两个人抖成一团。 “别怕，小菁，别怕！我们就躲在这里，哪都不去。”江妮不停地抚摸着雯菁的头，却控制不往自己的泪水。 “开门！快开门！”一个男人隔着玻璃门拼命地敲着，想要闯进来。 姐妹俩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再不开门老子砸进来了！”男人咆哮着，开始用肩不停地撞，玻璃门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菁！躲到里面去，锁上门，快！”江妮催促道。 “姐，我们一起进去！” 江妮推了她一把，拿起边上的一把凳子抓在手里。 另一个人冲了过来，手里握着一块砖头，跟原先那个男人一起砸门，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两个人争着要钻进来，突然后面扑上来几只丧尸，咬住了肩膀在门里下半身还在门外的两个人，那两人不上不下夹在门里面，叫得一声比一声惨，最后挂在门上，身体不停抽搐着，没有了声音。 丧尸想要从破洞中挤进来，江妮不知哪来的勇气，抡起凳子将它们砸了出去，然后搬了张桌子挡住门，这才逃进里屋。 “姐，外面怎么样了？”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哭。” “姐，你受伤了？”雯菁看见江妮的手臂上有几道抓痕。 “没事，被抓了一下。你先睡一会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雯菁慢慢睁开眼，四周是一片黑暗。 “姐！”她轻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姐，你在哪？”雯菁摸了摸身边，没有人，一下子慌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门开了，走到前面，门口的丧尸都不见了，只剩两具尸体。江妮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姐！你怎么了？” 江妮缓缓转过头，原本漂亮恬静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通红，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向雯菁走来，雯菁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雯菁双手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喊声。 嗞！ 一声轻响后，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把细长的刀穿过江妮的头颅，从额间伸出，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只骷髅图案的面罩，一双黑色的眼眸慢慢地移到雯菁的脸上。 冰冷，空洞，没有一丝情感的双眼。 穿风衣的男人伸出刀，用沾着血的剑尖托住雯菁的下巴往上抬，雯菁随着他的刀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吓得忘了哭。 那人又用刀拨动她的肩，转了一圈，确认她身上没有被咬的痕迹，收起刀走出了大门。 ### 擦干脸上的泪水，雯菁一咬牙，发动车子，慢慢退出了街角，驶进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