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我们什么时候走？”小滨问。 崔赫事件以最迅速最无奈的方式收场，救世军有救世军的立场，肖晨有肖晨的原则，以为可以过一段平稳安定日子的肖晨他们，再次面临困境。不过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本来期望就不高，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坏到哪里去。 “先去跟天乐他们交待一下吧！然后尽快出发！” “把他们留在这里，安全吗？”崔赫犹豫地问道。 “放心吧，救世军有他们的原则，不会乱来的！”肖晨暗自叹了口气。为了顾及崔赫的自尊，肖晨没有把话说完，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和救世军生活在一起，只是现在……但肖晨可以理解他，换成任何一个人，碰到杀害自己弟兄的仇人，都不可能做到冷静的。 崔赫似乎感觉到了肖晨的无奈，再次道歉道：“兄弟们，对不起，我……” “道什么歉？要我天天在这里听他们传教，那才受不了！”石佛满脸不以为然地接了句。 崔赫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没有再说话。 天乐和秦楠正在病房里跟李一妍聊着天，看见其他人突然进来，被吓了一跳。肖晨他们将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说了，三人的表情越来越严峻。当听到肖晨他们的安排时，天乐和秦楠表示没有问题，可以等到他们回来。 唐静和雯菁选择跟着他们，毕竟相对来说他们的行动要危险很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出发前崔赫要回了消音器，并借了一份详细的地铁分布图，他们打算沿着地铁隧道往市区方向走，相对地面来说，地铁站会安全很多，至少不会出现四面受敌的情况。 交待好所有事情后，肖晨他们带上干粮和水准备出发，刚走出门口，迎头碰上了往这边走来的夏凉音，夏凉音站住了。 “你们要走？”她问道。 “是的，我们要换一个地方住。”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专门来找他们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 其他人都看着肖晨，肖晨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小猫又说道：“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肖晨征求了一下大伙的意见，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行的，毕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有和救世军在一起时的那种拘谨。 他们来到救世军带他们过来的那个站台，正准备出发时，救世军刚好处理完居住区的事情回来，两派人远远地望着，没有出声。对救世军来说，肖晨团队是他们遇到过的实力最强的团队，原本很有希望成为他们的伙伴，提升他们队伍的力量，不料事与愿违，这次事件触犯了他们信奉的诫条，没有退步的可能。 罗晓看着肖晨他们，突然走上前，在罗飞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罗飞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罗晓解开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向肖晨他们走来。 “这是我自己改装的耳麦，希望对你们有用！”罗晓递过来一只黑色的无线电装置和几只小巧的耳麦，这无疑是肖晨他们此行最需要的东西。 “谢谢！”肖晨双手接过，真诚地感谢道。 罗晓只是略微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救世军离开后，肖晨他们整理好装备，往隧道深处走去。 地铁的线路分布就像一张蛛网，罗飞他们挑的，是某条线路的终点站，所以并没有纵横交错的分岔路，这样的话防守起来难度就小了很多。肖晨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越来越觉得救世军非常有先见之明，而且更有运气，因为越往前面走，地铁的线路就越复杂，每个路口都是一样，要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慌乱中想要逃跑的话连路都分不清楚。 四周一片寂静，手电的光在漆黑的地道里只能照很短的距离，为了方便回来，肖晨他们隔一段路就扔一根莹光棒。往前走了近半个小时后，前面出现了救世军们提到过的抛锚的地铁列车。在前面领头的石佛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提高警惕。队伍排成一列纵队往前慢慢地走，谁也没有说话，隧道里只有细微的脚步声。 走到列车中段的时候，小滨的脚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手上的手电掉在一旁。肖晨过去想要扶起他，坐在地上的小滨突然叫了起来：“妈呀！” 肖晨一惊，顺着小滨的目光望去，小滨的手电刚好照在地铁的玻璃窗上，窗户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黑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望着他们，双手不停地挠着玻璃，发出嘶嘶的声音。听到他们的动静，其他人也把手电转向地铁，玻璃后面的丧尸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地把窗子挤满了，干瘪溃烂的脸像是烂掉的树皮，玻璃窗被敲地咚咚作响，整辆列车像是复活了一般，里面人头攒动，敲击玻璃的车门的声音越来越响。 “草！真恶心！”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胃里都不会好过到哪去，石佛恨恨地吐了口痰，强忍着吐意骂了句。 “崔赫，检查一下车门是不是全都关着！”肖晨扶起小滨，脸色发青，用对讲机跟崔赫说了句。崔赫应了一声，往前跑去。 几个人前前后后把车子检查了个遍，发现没有开着的车门，这才松了口气。 “需要处理一下吗？”小滨问。 “等回来再说吧！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肖晨思索了一会，回道。 又往前走了一段，出现了一个站台，跟想象中的一样，这里没有任何动静，杂乱的丢满一地，全是仓皇逃离的人们留下的东西，空荡荡的站台到处是一派衰败的景象。几个人坐下来吃了点东西，然后讨论行程。小滨建议说可以去地面上看看，说不定能有运气找到一个好地方，比整天躲在地铁里好多了。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毕竟他们对外面的情况毫无了解，去看看也是有必要的。商量后，他们决定试试，但是尽量小心，并留几个人在下面守着退路。 肖晨让崔赫和三位女生留在站台，雯菁却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去，没等别人出声她已经走在了前面。猴子死后雯菁一直沉默寡言，唐静和李一妍劝过她，可是作用不大。猴子和雯菁之间没有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连温柔的情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可是当猴子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倒在自己面前，雯菁的心碎了。在这个乱世里爱情是奢侈的东西，能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地守护你，就是值得珍惜的事情，可是等她明白过来才发现一切都迟了。雯菁曾经开玩笑地问猴子，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记得他，猴子当时腼腆而坚定地点头的样子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没想到那是猴子留给她最温馨的一个记念了！ 走出地铁站的出口，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小心翼翼地站在地铁口往外望去，外面的情况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着，街上能动的只有缓慢移动着的丧尸，整个画面像是慢速播放的残酷电影。街边的建筑物的门窗没有几扇是完好的，里面的东西全被翻出来扔在路边，能够用的上的全都被抢走了，场面比他们在江陵城看到的还要混乱的多。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希望全部破灭了，肖晨仍不死心，想要走出去再看看，街上游荡着的丧尸转过头向这边望过来，石佛连忙一把拉过他，几个人飞快退回了地下。 和崔赫他们碰头后，听了他们的情报，也没太过失望，因为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再往前是一个中转站，有三条线路在那里交叉。时间已经不早，不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的话，他们就要在四处透风的隧道里过夜了。 第二处站台比原来的大了许多，几个人分组四下搜索了一番，依旧没有进展。跟前一个站台一样，外面被丧尸占领着，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站内空荡荡的提供不了任何屏障。一共有三条线路通过这里，所以接下去往哪走成了纠结的问题，讨论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所以只好决定先在这里露营休息，等第二天再说。 唐静取出酒精炉，烧了些面食，特立独行的夏凉音远远坐在一边独自吃着自带的干粮。对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崔赫有些看不过去，邀请她一起来用餐，夏凉音犹豫了片刻，也不再做作，起身过来坐到他们旁边。不料吃到一半的雯菁突然丢下碗筷独自进了帐篷，场面顿时十分尴尬。晚餐就这样草草结束，肖晨想要去和雯菁谈谈，却被唐静拦住了。 “你去不合适，我找她谈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肖晨这才放心下来。 晚上是小滨和肖晨先放哨，肖晨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给他一根，小滨接了，两个人坐在月台上抽起烟来。 “肖哥，天乐他们留在那里没事吧？”小滨突然问。 “不会有事的。为什么这么问？”肖晨疑惑地看了小滨一眼。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救世军并不怎么可靠。” “哦？为什么？” “感觉吧！而且很多事情他们并没有说清楚，不是吗？” 肖晨看着小滨，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和在南城的时候比起来，小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有些叛逆又有些软弱的大男孩，现在的他眼神冷漠，浑身透着锐利的气息，甚至还带着一丝邪气。肖晨知道他经历的事情，换成别人能挺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人能去苛责他什么。小滨很少会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他往往能发现别人没有注意的细节，所以肖晨等着他的话。 小滨吐了口烟，继续说道：“救世军说，他们的总部在北边，他们遇到事情才会留在这里，这不是很奇怪吗？像他们这样有规模的组织，不可能没有任何计划就出来救援的，他们的分队遇到困难，其他分部应该会尽快赶来接济才对，为什么他们完全没有提到这一点？” 肖晨猛地一震，这两天情绪低落，他没有细想这么多，现在听小滨的分析，才发现自己确实疏忽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还有呢？”肖晨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追问道。 “还有，他们说他们因为意见不同意，原先队伍有一半的人都走了，只能被迫在这里落脚。可是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安全。他们为什么没有转移？有什么事情，比所有人的安全还有重要？” 肖晨像是被冷水淋头，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