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见肖晨一言不发，唐静有些着急，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肖晨，我没帮上什么忙。” 肖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说什么呢！你已经尽力了，你看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不用再管了。” “我没事，你怎么打算的？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肖晨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唐静，根据你的判断，沈灵并不是什么创伤后遗症，而是刻意地回避，所以其他人都没办法知道他的情况，是不是这样？” “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按理说被困在那里面躲了那么久，在完全不知道有没有希望获救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精神是很容易崩溃的，可是沈灵给我的感觉是冷静，超乎常人的冷静！所以直觉上我更相信我的判断。” 肖晨沉吟了一会，道：“我明白了。我去见见他。” 唐静吃了一惊：“怎么，你想到办法了？” “既然他刻意回避，那我不如直接问他好了，他总不能一直装哑巴吧！” 唐静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看我真是傻了，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 肖晨也笑了：“我们是笨蛋，所以只能用笨蛋的方法！你是专家，怎么能跟我们这些笨蛋相提并论呢！” “你还说！”唐静被他逗乐了，又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去找他。” “哦，好吧，那你小心点！” 唐静刚转身要走，肖晨又叫住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罐蜂蜜，塞到她手里说：“听说喝这个能够润沛止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在副食品市场里找到的，看保存的还比较好，就给你带回来了。” 唐静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整个人仿佛亮起来一般，盈盈的笑意慢慢爬上她的脸颊。她轻抚那只玻璃瓶子，瓶身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唐静痴痴地看着这个小了自己5岁的男人，他阳光帅气，又有些腼腆，虽然不是特别耀眼，但绝对是薄荷味的男生，细品之后才有爽朗的清香。他对自己的朋友推心置腹，永不放弃，对待邪恶毫不妥协。他有时也会迷惘消沉，像个孩子，但却又一次次地重新振作，每次的进步都能从他身上看到真正属于男人的坚毅。凶狠起来像不要命似的，温柔的时候却是那么体贴入微，让人意想不到。唐静觉得能够在绝望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一个人，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如果不是遇到肖晨而是其他人，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会如何。末世虽然可怕，但却更能看清人心。 唐静上前两步，双手抱住肖晨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唐静感受着肖晨胸膛的温度，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不放手。她感觉到肖晨低下了头，有些贪婪地寻找她的双唇。唐静轻轻扬起头，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 这一吻吻了好久。唐静睁开眼，发现肖晨正微笑着看着她，唐静感到无比的满足。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有他爱我，足矣。 肖晨突然面带严肃，把头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唐静，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问吧！” “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啊！”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唐静措手不及，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你！”唐静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好意思直接回答，窘了半天，丢给他一个卫生眼，走了，剩下肖晨站在那里一头雾水：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告别唐静后，肖晨理了理思绪，走到沈灵的病房前。 在逃亡的路上肖晨见过形形**的人，但是没有正式见面就让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的，沈灵是第一个。 推门进去，沈灵正半靠在床上，双眼看着窗外，听到声音后，他转过头，发现进来的不是唐静，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 这是肖晨和他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冷静！深邃！ 这是沈灵给肖晨最强烈最直观的第一感觉。 沈灵的脸就像素颜的韩国男星，刘海斜斜地披在额头上，两条眉毛刚直有力，眼神却柔和似水，眼眸更是深的好像一口水潭望不见底。高挺的鼻梁，分明的唇部线条和白皙的皮肤，连手指都是细细长长，像钢琴家的手。 如果能够再带点表情的话，这可以算的上一张完美的脸。若真要挑剔的话，皮肤白的有些不正常，加上瘦弱的身体，酷爱做室外运动的肖晨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个宅男。 肖晨发现沈灵也在上下打量着他，估计跟他一样，都在尽可能地收集对方身体上透露出来的信息。 肖晨走过去，在他面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面对即将来临的难题，肖晨身体深处竟然生出一种以前在两座建筑物之间挑战极限纵跃的兴奋感！ OOOO “我的队友救了你，我是他们的队长，我叫肖晨。” “我知道。”沈灵的声音波澜不惊，完全不像一个死里逃生的20出头的小伙子应有的表现。 之前跟唐静交谈过之后，肖晨一直觉得他是在故作神秘，因为某些不愿意跟人提及的经历，所以将自己伪装起来。这个解释似乎是最合理的，但是现在看来，肖晨发现自己错了，他的淡定，完全是出于先天，出于一种异于常人的性格。 肖晨本来想了几个问题，用来试探沈灵的态度，但他转变了想法，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在那个服务站，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灵看着肖晨的眼睛，没有说话，但肖晨却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被问话的是自己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晨不得不打起精神，现在他对沈灵本身的兴趣，已经超过他想要了解的情况了。 沈灵突然将双手交叉放在被子上，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为什么不是罗飞或者JOHN来问我？为什么这些天照顾我的都是你的人？” 肖晨忍不住心头一震，直到现在他才确信唐静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冷静和思维能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由于事先已经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肖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的的样子，而是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离开的这些天，基地里发生了SAO乱，很多市民逃走了，我们帮着救世军处理局面，然后就碰到了你。至于服务站里的事，完全是出于好奇，你们跟着全副武装的救世军，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这让我很无法理解。出于对我的队员安全的考虑，我必须要知道真相，希望你能够配合。” 肖晨的话半真半假，避开了最敏感的部分，只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等待着沈灵的反应，看他会不会继续搪塞下去。 沈灵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似乎在考虑有没有回答的必要。肖晨耐下心来等待他的回答，给他一种不会放弃的压迫感。 终于沈灵开口了，平静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救世军的队长，哦，是原队长邢龙带队，将人送往他们原先的基地。为了减小目标，我们分成几批前进。我们是最后一批，没想到等了一天，他们都没有再出现。我们决定休息一晚，等第二天再说，就在那天晚上出了事，有丧尸闯进了那里，很多人都在睡梦中被咬了，剩下的人想要突围，可是闯进的丧尸太多了，将门口堵死，他们拼到弹尽粮绝，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你们没有安排岗哨？” “有，不过那两个放哨的事发后并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也就是说，出事前他们就不见了。” 肖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情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人为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法回答你，这本来就是个无法解释的世界。” 肖晨努力地理着思路，他无法相信事情会是这样。他抛开这个话题，重新问道：“救世军究竟为什么要分开？罗飞脱离邢龙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沈灵露出一丝微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滑稽：“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罗飞才对吧？” 肖晨紧皱眉头，沈灵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一时间很难甄别，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比想象中还要混乱的局面，而且他越来越摸不着头绪。 肖晨思索片刻，又问：“你觉得罗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所以说不上来。如果你问我他可不可靠，那么我想告诉你，如果换成是我，我不会选择相信任何人。” 听完这句话，肖晨突然笑出声来：“你说话的方式果然很特别，你很擅于左右别人的思想，不知不觉中把你的思维灌输到别人的脑子里。可惜我对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我纯粹是想听你的想法而已。” 沈灵的脸上首次表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惊讶的程度只是略微瞪大了眼睛，但肖晨已经满意了，他要让他明白，并不是真的没有人能够看透他，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灵将身体靠回床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肖晨。 “肖队长，你看过北野武的‘大逃杀’吗？” “看过，怎么？” “我们现在所处的，正是电影里描述的那个世界，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你所理解的信任在这里已经不复存在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肖晨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沈灵，肖晨的反应令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学生？上班族？还是……” “我跟你们一样，只是个幸存下来的普通市民，仅此而已。” 对于这个回答肖晨没太大反应，只是点点头，站起了身。 “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从明天开始没有人来照顾你了，你如果没有走的打算的话，可以搬到大本营去住，需要什么东西找我们的人或者救世军都可以。” 沈灵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走到门口的时候，肖晨站住了，转身说道：“关于你说的信任，我想告诉你，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信任，也没有绝对的怀疑，它们都是因为需要而存在。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相信你的理由，我讲求的是证据，而且，我坚信我能找出所有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