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听完邢龙的话，JOHN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最细小的表情都抹得干干净净。 “我们第一天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的哨所。可是连续几天你们都没有跟我们碰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不要告诉我没发现我们，你们的行动我看的清清楚楚。大家以前都是战友，不管怎么样，这都说不过去吧？” 面对JOHN的指责，邢龙只是淡淡地一笑，回道：“我的手下确实发现了你们，只不过他们没有立即报告我，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非常复杂，难免要小心一点。回头我会教训他们的，真是抱歉。” JOHN转过头盯着邢龙，这个借口破绽百出，邢龙却泰外自若地坐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JOHN沉吟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你可以跟我讲你来的目的了吗？” JOHN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邢龙，你还记得被派到这里来之前，总部给你的命令吗？” 邢龙眉头微微一皱，答道：“当然记得。” “那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邢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是罗飞叫你来问的？” JOHN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单独来见你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罗飞带着你们分裂出去了，只剩下我们带着大批难民撤退，为此还死了许多人，我说的没错吧？怎么你突然对这事关心起来了？” “我们都是救世军的成员，都在奉命行事，我想了解情况，这不过分吧？” “呵呵，话是这么说，可是不了解清楚你的用意，我真的没办法配合你。虽然以前是战友，可是现在局势不同了，我们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外面又是危机重重，我要对弟兄们的安全负责。” 邢龙的言下之意，他现在没有能够信任他的理由。 “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的行动罗飞完全不知情，而且我们在明你们在暗，我们长途奔波你们以逸待劳，即使想对你们不利，胜算也完全在你这边，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邢龙琢磨着他的话，看来JOHN这次前来的确是另有目的。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配合专家组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收效甚微，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很难有进展。我们也试着将大部队往北转移，看看能不能返回总部，可是交通要道已经被堵死，况且丧尸的活动范围很大，随时都有可能遇见丧尸群。我们一直在等机会。天气变化太快，风雪来得太突然了，我们只能先渡过这个冬天再说。” “如果继续做研究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邢龙的脸上首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跟我一样，都很清楚总部的计划。这场灾难是毁灭性的，政府和军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局势了，从军方的动作来看，他们一开始就只是在龟缩防守。虽然有可能他们已经在研究对付病毒的办法，但相对来说，深入灾区行动的救世军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病毒，研究和破译它。我们现在正处在风暴的中心，孤军作战，联系不上本部，连生存都很艰难，现在跟你谈这个有些滑稽，但是想想这场可能灭绝全人类的灾难吧！现在的漩涡中心在中国，但是很快就会席卷全球。不管是军方还是救世军，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改变人类的命运。哪怕我们失败了，我们掌握的资料也是最宝贵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人类能战胜这恐怖的病毒，开始新生，所以我们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邢龙静静听完他的话，脸上的疑惑却没有丝毫减退：“你说的很对，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跟罗飞商量，而跑来找我呢？他应该更值得你相信才对。” “罗飞从一开始就不接受这个计划，自从遇到南城的队伍后，他的思想就更加顽固了。你还记得老队长梁洪宇第一次听到这个命令时的反应吧？他们师徒二人是一个脾气，现在又来了个肖晨，我试探过，他们队伍的实力很强，罗飞对他们又是十分的信任，甚至有些依赖，再去跟他谈这个也是无济于事。” 邢龙用一根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太阳xue，陷入了沉思，JOHN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他。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你需要我做什么。”过了好久，邢龙才开口。 “继续做研究。需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提供。” “罗飞那边怎么办？他已经跟我翻过一次脸了，肯定不会介意再翻一次的，到时候事情更加不好收场。” “我们现在急需药品和食物，还有安全。来找你们也是他下的命令，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迟早会发现的，梁洪宇队长的事情你也清楚，要不是我早有警觉，恐怕死的那个人就是我了。虽然我很赞同你的提议，但并没有太大的可行性。总部那边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解释了。” “现在就放弃，恐怕太早了吧？你们住在安全温暖的房子里，装备齐全，食物充足，我们却天天在丧尸的嘴下求生。能不能完成任务，那自有上帝的安排，但我们必须有所作为。罗飞那边我会说服他的，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 邢龙又问：“那南城的那些人呢？” “我相信我们救世军的实力，他们影响不了大局的。” 邢龙再次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怀疑的。”JOHN干脆地起身，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的时候，JOHN侧过头，对着房间深处说道，“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叫陆宇豪来跟你们接头的。” 邢龙看着JOHN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脸上蒙上了一层霜。 不一会儿，阿诚再次出现在房间里。 “队长，什么事？” “有多少人知道研究所的位置？” “连我在内一共有四个，都是靠得住的人。” “你确定？” “是的，我敢保证。” “封住他们的口，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透露半点消息。加强那边的防守，哪怕睡觉都要给我睁着眼！” “明白了。” “另外，我叫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阿诚微微地低了一下头：“对不起，队长，还没有。” “嗯？”邢龙眉毛一挑，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怒气，“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的行踪太捉摸不定了，每次我们想要接近的时候，他们就突然消失了，而且从他们的表现来看相当专业，不像是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受过职业的训练？可是军方早已经撤出这座城市了！” “或许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这座城市除了丧尸以外还有什么？！军方的行动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吧？我担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们。” “你是说……” “是的，除了研究所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阿诚心里一惊，细想了一下又摇摇头：“我们选的地方已经足够隐蔽了，甚至很多队员都不知道它的位置，我不相信他们会是冲着研究所来的。” “最好是这样！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我们不容许有半点闪失。总之你无论如何都要守好那里，这是死命令！” “明白！” 邢龙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阿诚转过身，又回头问道：“罗飞那边的事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考虑，我会安排的。” OOOOOO “天乐，你有信仰吗？”小滨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一股灼热的暖流从口腔一直烧到胃里，血液像是听到了号角一样加速在他的体内流动，小滨终于感觉到被冻僵的细胞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天乐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满脸通红。 “信仰？”天乐好不容易喘顺了气，不停抚着自己的胸口，“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我的信仰是医疗技术，我相信现代的医术会越来越先进，照这样发展下去，人类总有一天会攻克所有的医学难题，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里，天乐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滨刚开始强忍着不敢笑，见天乐起了头，两人傻傻地蹲在地上停不下来了。 “伟大，牛逼……”小滨捧着肚子，冲天乐竖了竖大拇指。 “那时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后来进了医院，渐渐明白生老病死不过就那么回事，信仰只不过是供人自我麻醉的借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没什么，我从来没有什么信仰，所以很好奇信仰会给人带来什么。我们来这里这么多天了，找不到增援，补给也少得可怜，大部分的幸存者都开始流露出绝望的情绪，可是救世军的人却丝毫没有不安的样子，每天巡逻，传教，打理一切，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这种精神上的东西真的能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人的生理？” “你说的这些已经是神学的范畴了，问我你算是找错人了，我比你还要迷惘呢！” “你怎么不去找王初初交流交流？这可是个接近她的好机会啊！” “得了吧！我们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谈那些干什么。就这样吧，哪怕有一天突然死了，至少能死的没有牵挂一点。” “不是吧？天乐，你是不是男人？” “靠！找抽呢？”天乐捅了小滨一拳。 “天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些奇怪？”两人闹了一会，小滨突然拍了拍天乐的手臂。 “有什么奇怪的？” “我总感觉听到什么声音，是不是我耳鸣了？”小滨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天乐停了下来，站直了身子，空气中除了风声外，还夹杂着一些含混不清的杂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动静。 “可能是我听错了。来，再喝几口吧，离换班还有三个小时呢！” “今天在上面的是谁？”天乐问道。 小滨想了想，答道：“应该是东方杰。” 天乐打开通讯器，低声叫道：“阿杰，阿杰！” 不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东方杰的声音：“听到了，什么事？” “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天太暗了，能见度很低。不过除了几只迷路的丧尸外，一切都是老样子。” 天乐迟疑了一会，还是不放心，跑了几步跳上当作路障的巴士上面。他四下张望了一会，突然面向南边不动了。 “阿杰，7点钟方向，看看有什么东西！” “好。” 天乐和小滨静静地等了一会，阿杰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该死！该死！” 天乐心里一紧，追问道：“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 “你们还记得在地铁站里遇到的那群丧尸吗？” “当然记得，说重点！” “有一波丧尸正在向这边移动，剩下不到一公里了。这次的数量，至少是上次的五倍！” 东方杰的话还没说完，天乐已经纵身跳下车顶，疯了似地往基地里跑去。 小滨呆呆地望着远处的街道。密密麻麻的黑影向这边慢慢压近，扬起的雪花盖住了离地面半米多高的地方，像是滚滚的气浪。无数双脚踩踏积雪发出的喀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都像是过了电一般根根竖起，即使是如此寒冷的夜晚，小滨仍然觉得额角有汗珠渗出，被风一吹刺骨的寒冷。 “小滨！小滨！点起火把！马的，别发愣了，点起火把！”东方杰在耳机里吼道。 小滨这才缓过劲来。 “我们守不住的！通知他们撤退吧！”小滨的喉咙一阵阵发干，这是他们见过的规模最大的丧尸群，似乎附近所有的丧尸都聚到了一起。当初他们转移基地的时候就担心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发生了。 “来不及了！能多拖一会是一会，还不快去！”狙击枪的开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在火光的映照下，丧尸的样子越来越清晰。这些丧尸的身上还结着雪融化后结成的冰条，它们的动作很慢，积雪裹住了它们的脚步，但是在如此密集的丧尸大军下，一切障碍都化成了浮云，这条黑色的长龙沿着它们认定的方向，一步步向前推进！ 小滨拔出枪瞄准第一排丧尸，想了想将枪又收了回去，抽出唐刀握在手里，唐刀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石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来了。” 小滨转过头，所有的人已经全副武装，整齐地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