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为他太危险了
“区区方淮，特来拜见‘镇江北’李傲天李大侠，烦请阁下通报，薄礼献上，还请笑纳。” “您请稍等，小人这便去通报。” 方淮点了点头，“多谢小哥。” 叶天歌打着哈欠站在边上，问方淮：“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方淮仔细想一想，道：“这个时候来可以在这里吃顿饭。” “哈？”叶天歌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最近杜月同李慕出远门了，饭都是我做的。” “……不知道啊，”叶天歌一脸茫然，“我以为是杜月手艺突飞猛进呢。” 方淮看向叶天歌的表情像是看着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他叹了叹：“蠢死你算了。” 叶天歌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我什么也没有说。”方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服输一般地开口：“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两人折腾一番后，去通报的看门守卫也已回来。 “二位请跟我来，府主请你们入会客厅。” “多谢。” 方淮抓住叶天歌的手，两人跟着看门守卫往会客厅走去。 厅内并未布满汉全席，却亦是美味佳肴摆了一桌，看起来艳红点翠，色泽鲜丽，让人大饱眼福。而色泽、香味俱佳，直叫人食指大动。 李傲天身后站着一干弟子，厅的四周尽是侍候的小厮，端的是气场十足。他坐在首位，身形魁梧，肤色偏黑，本身便是不苟言笑的人，这会儿冷着脸，倒更是多出几分震慑的威压来。 “请二位入座。” 李傲天这样说了，方淮与叶天歌便入座。就听他又道：“敢问二位所来为何？” “拜帖上不是写了吗？”叶天歌觑他一眼，“你自己把它拿在手里，还要问我们来干嘛，是不是傻？” 李傲天不自在地咳了咳。 “抱歉，舍弟说话直了些。”方淮看了看叶天歌，见叶天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才接着说，“不过他的意思也正是区区的意思，我们来，是想请李大侠做到拜帖上那两件事。” 李傲天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拜帖扔到桌上，“且不提这放走‘小知了’吴名，只是这李慕认祖归宗之事，李某凭什么答应你们，你们又是哪根葱哪棵蒜！” “在下洛城叶天歌，虽然并不出名，也算在江湖上博个诨号叫做‘逐月公子’，不是葱也不是蒜，李大侠似乎人老眼花，连人与调料都分不清楚了。” “哼，你小子不过就是个徒有花名的剑客，有什么可得意的？还胆敢在李某面前放肆，你是不想活了吗！”李傲天说着便擎住一根筷子，贯注内力于其中，直直向叶天歌的方向掷去。 这一势来得浩大，来得凶猛，来得迅疾，以至于叶天歌都没有想到往哪个方向避才最好。而方淮微微抬手，就化去了筷子的阵势，抓住了那根筷子，他拢了拢袖子，将筷子轻轻扔回给李傲天，“李大侠未免火气过大。区区大如意教方淮，愿为阁下败败火。” “是你！” 李傲天一惊，险些失声，他沉默一会儿，才恢复了镇静的状态，他道：“你是大如意教的教主，我可以让你三分，我愿意将吴名放走，只是让李慕归家，那绝不可能！” “若是再加一个寄居我处的叶庭西呢？” “‘哭面’叶庭西，”李傲天突然十分惶恐，他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样子，花了更久的时间才恢复平静，“即便是他，不，就算是我死去的娘子来了，也不行！” 叶天歌来了兴致，他并不管与方淮话里这人的恩怨，他只是突然对李傲天死活都不肯让李慕归入李家的缘由感到万分好奇，于是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他太危险了，他……” 李傲天的话还没说完，他脖子上就中了一枚淬了剧毒的梅花钉。 一击致命。 李傲天缓缓向后倒去。终于，“砰”地一声，砸倒在地上。 七窍流血，面目惨淡，躯体渐渐僵硬。 李傲天就这么死了，死得出人意料，甚至于，他连眼睛都还没能闭上。而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他似乎即将说出什么大秘密，所以不肯让他说出这秘密的人，便要杀了他。 这变故陡然生出，会客厅里的人都慌成一团，他们此刻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失去了一直为首的领袖，让他们再找不到方向。 方淮叹了一声，转头看着叶天歌，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叶天歌惊得说不出话来。 默声半晌，他问道：“小天，你还有心情吃饭？” 叶天歌理所当然地回他：“我饿了，当然要吃饭。你饿了难道不吃饭的吗？” ……真是天大的理由都敌不过一个我饿了。 方淮无言以对，转头却对上从刚才站在李傲天身后弟子首位的弟子。 这弟子剑眉星目，生得正是俊朗正气，却不想他一开口，就是诬陷栽赃：“各位，我已亲眼目睹，方才就是这位方淮方小人掷出的梅花钉，他先说是来拜访师傅，其实只是为了暗算师傅！” 话音未落，叶天歌的剑已经架到这弟子脖子上，他目光狠戾，话语里带着满满的煞气，“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这弟子似乎充耳不闻叶天歌说什么，甚至于他似乎比之前更有底气。 “各位，我方才不过说了句实话，这位人称‘逐月公子’的叶天歌叶大侠就忍不住为他的同伴灭我的口了，我死了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就算我死了，真相就是真相，它绝不会因为我死，就随着我一起沉默了！” 厅里的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起而应和，这位说“师兄，我早看他们俩不是好人”，那位讲“一定是他们害死了府主”，马后炮放得一个比一个热情。 “小天，把剑放下。” 方淮不愠不火地说了一句。 叶天歌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方淮又道：“诸位如此言之凿凿说区区杀了李大侠，可有什么证据？” 那位剑眉星目的弟子立刻接道：“眼见为实，我等皆看见了你这等行径，岂不是有理有据！” “好一副红口白牙。”方淮笑了笑，“这一桩罪，区区认下了。” “阿淮！”叶天歌吃惊地望他一眼。 “只是即便我认下了，你们又有谁能擒住我为你们府主报仇呢？”他仍旧笑着，“还是说，你们为了你们府主，连死都不怕？” “为了除去你这种大恶之人，为了替师傅报仇，我们自然是不怕的！”那剑眉星目的弟子第一个回答道，却不见有人应声，于是便道，“难道你们就任凭师傅的家业被这些小人夺走吗！” 他说得委婉，在座的诸位却都听明白他的意思——谁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便可得到李傲天的家产。 很快又有许些人应声。 “方某可算是见识到了。”方淮大笑出声，连谦称也不再用，“好一招张冠李戴，好一招借花献佛。不过，即便你们全都死了，也是伤不了方某的，还是好好为李大侠准备后事吧。” 他转头看着叶天歌，“小天，咱们走吧。” 虎落平阳尚且会被犬欺，更何况……这是早有预谋的呢。 “可是……”叶天歌看了看方淮，“你是真要将这罪名担下？” 方淮点了点头，“我总得叫某些人称心如意。” “那就得了。”叶天歌说要这话，瞬地拔出清光剑，只在一眨眼间，就在那剑眉星目的弟子脸上刻下两个字——王八。 “我——”叶天歌拿剑拍了拍那弟子的头，“看你不爽很久了，所以现在教教你怎么做人，你就不用特意感谢我了。” 那剑眉星目的弟子并不知叶天歌在他脸上做了什么，他只以为是叶天歌心里不服气，所以刺伤他的脸来报复，所以此刻尚且十分平静，“那么，李飒就拜谢阁下大恩了。” “原来叫李傻，怪不得脑子有病呢。”出了会客厅，叶天歌小声在方淮边上嘀咕一句，一脸的不耐烦。 方淮笑着纠正，“人家叫李飒，不是傻。” “就是傻，就是傻，他们全都傻，一个一个的都是王八蛋，都是小王八蛋和老王八蛋！” 方淮抚了抚他的头发，声音柔和，“饿吗？” “方淮你也是个王八蛋，你是最混蛋的一个大混蛋！”叶天歌几乎跳脚，“小爷要饿死了！” 方淮的声音更加柔和，他贴近叶天歌的脸，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我给你做？” “你个大混蛋不要凑那么近勾引我了！”叶天歌推开他，“还没有把‘小知了’弄出来呢！” “我早前已经飞鸽传书给杜月了，这会儿估计吴名已经去了雁北客栈了。”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飞鸽传书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和苏姑娘吵架的时候。” “胡说，我怎么会跟她那种脑子有坑的人吵架！不过，”叶天歌一顿，问道，“那时候她还没有说明来意，你是怎么知道吴名在李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