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坚持，不要脸！
沐香草在丢失导游证的那段时间也会跑到民间帮忙打打杂，然后她发现那么一个现象。新来的玉妍在“民间”很快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可以说是一炮而红，成了名符其实的吸金女。人长的完美，团带的更完美。当然后者这个完美的意思是指她在为公司和自己创造最大的经济效益的同时，还能在游客面前赢得很好的口碑。 “什么是人生的赢家，这就是人生的赢家。什么是神一般的存在，这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像沈秋水那样的算什么呀。只会撒泼骂街，她要没那张脸蛋，她早就扫大街去啦。看看我们家“玉儿”，什么叫上得战场，进得厅堂。“萧笑在导游报账室神采飞扬的说着，一说起玉妍比他中了头奖还要让他高兴。 “咦，人家玉妍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啦？你这么无耻玉妍知道吗？“旁边的周海生看不下去了。 “萧笑，有眼光，是个识货的。”路过的方敏方总微笑着对他的话大家褒奖：“玉妍就是大家的榜样，好好跟人学学，要赚钱之前，懂得先投资。” 方总所谓的的玉妍的投资就是，她在来“春光”之前，对民间的客源地做了详细的市场调查。她还自己亲自跑到客源地呆着，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城市建施，饮食习惯和方言地语。沐香草他们并不知道带团前是不是非要跑到当地去做调查，但是对于她们这些囊中羞涩的新导游来说是不大现实的事。 但是人家玉妍带的团就是一带一个准，许多人都心甘情愿把自己口袋的钱留在当地，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一时间成为美谈，玉妍成为社里面所有人最爱提及和议论的人。有人说她的游客肯花钱是因为她长得足够打动人，有人说不全是，人家也很拼很努力的好吧？长的好看的多了去了，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成为吸金女。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看了看沐香草，沐香草顿感羞愧不已，又倍感无奈。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比你漂亮，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更努力。天哪，给我们一条活路吧！”那个古灵精怪的朱篱很夸张的摇头晃脑并拍打着桌子。 沐香草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向玉妍看齐。所以她等待导游证补发的那段时间一直在死啃各类书籍，历史文献，民俗风情，最主要的是要推销给游客们的当地特产的一些讲解介绍。她也私底下向玉妍讨教过如何带“好”团这个问题。她只是简单说了几个字：“努力，不放弃，把脸皮抹下来。” 沐香草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努力并坚持，不要脸，后来仔细琢磨过这句话，她逐渐明白自己是输在太注重脸皮这一点上，可是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开始不要脸皮，或者都带上面具，该有多可怕。 那个时候她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和研究她的新室友，和淼淼，玉妍。淼淼和她一样是个简单，爱笑的女孩。但是她对自己的长相不甚满意。因为她总是会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妍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因为她常常对着镜子发呆叹气。沐香草就知道她有些嫌弃自己。有时候她也会看着香草忽然说一句：“香草，你真好看。我要是有你一半好看就好啦。” 香草就对她笑笑安慰道：“淼淼你其实蛮可爱的。” 往往那个时候和淼淼会苦笑着叹口气：“通常大家不知道怎么样形容我们这样的人，都会友善的说一句”可爱“。沐香草看见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 可在她眼里，和淼淼就是可爱。起码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她自己却很在乎，在乎自己皮肤黝黑，在乎自己人胖乎乎的永远只能穿深颜色的运动装。在乎自己一张大盘脸上镶着一双小眼睛。但是她的牙齿是白皙的糯米牙，所以她裂开嘴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沐香草会特别赞美赞美她的贝齿。可这并不能让她高兴多久。很快她又从镜子里看见她的其他缺点。 至于另外一位室友，玉妍。说实在的沐香草觉得一点都不了解她。虽然她帮香草先垫付了房租，可以看得出她算是个善良的人，她对她们也很友好礼貌，但不见得她会和她们坦诚相对。她在她们面前话很少，常常一回家就躲进自己的房间。家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可以邋遢，可以不化妆，不洗澡，可以整天穿个睡衣窝在沙发上，床上或者地上。她也可以不买菜，不做饭，不打扫，说话可以不带表情。但是她只要一接电话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精气神十足，语调时而娇媚缠绵，时而爽朗幽默，好像她所有的沉默都是为那一刻做准备。如果电话之后出门的话，她会花一两个小时换衣服和化妆。然后香草和淼淼就通过窗口看见不同的车子把她接走。 如果不是和她一起住，她们也许不会看到她的另一面，因为在众人面前的她实在是太大方得体。优雅的坐姿，幽默风趣的谈吐，妩媚迷人的笑容，柔媚婉转的声音。更重要的是，她总是会不失时机的周旋着照顾别人。但是不管是无人时的漠然凄清神色，还是应酬时的仪态万千，热情周到。她似乎都显得很自然，没有做作的感觉。所以她们就更不明白哪一个是真实的她。 入冬的某一日天气忽然骤降，玉妍破天荒的约了香草和淼淼陪她去买菜，说这样的天气正好煮火锅。她在市场买了很多rou和菜，还有酒水。这让香草二人很是吃惊：“就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 “晚上会有朋友来。”她简单说了这句就没再说什么。 香草，淼淼也不好多问。只是帮忙捡菜，洗菜。玉妍围起了围裙，切rou，切菜，熟练又麻利。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沐香草跑着去开了门。一大波人黑压压的站在门口，郝帅，萧笑，杨果，钟浩然，周海生，还有剃着光头，身上带有刺青的赵骥黎。除了郝帅和杨果这两个办公室的人外，其他几个都是春光的大刀。她请的人里没有一个女生。 大家都换上了羽绒服，只有像赵骥黎那种看起来壮壮的男生穿了一个皮夹克，里面是一个短袖的T恤，精神抖擞的样子。 萧笑手里抱着一把香水百合，一边走进来一边嘚瑟着说：”在很古以前这里也是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后来春天和秋天相爱，直接撵走了夏天和冬天。夏天和冬天只好跑到别的城市里去流浪。后来夏天不甘心回来复了仇，干掉了春天和秋天，一个人独霸K城，心情好的时候也顾念旧情，让冬天偶尔回来客串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跑过去和玉妍打了招呼，他们向西方人一样和她拥抱，并客套着：”辛苦啦，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快到客厅去，油烟很呛人的。“她是多么勤快又善解人意。又那么彬彬有礼“香草，淼淼，麻烦你们俩帮忙招呼一下客人，给他们倒点茶水。” “好的。”香草答应着，回头却看见满脸不屑的淼淼，对她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这时候萧笑抱着花悄悄溜进了厨房。淼淼的眼光就一直往里面看。“别客气，我们自己来就好。”郝帅对端来茶的两人说。 “虚伪，刚才人家泡茶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说。”赵骥黎毫不客气的拆穿郝帅。 “得，你说你们这脸皮都整天揣起来的人，怎么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呢？真正不虚伪的人在那里。“郝帅指了指沐香草：”香草，来来来，你们过来，有什么业务上的问题赶紧讨教，机不可失。”他说 “靠，您倒是从不浪费资源。”赵骥黎翻了翻眼睛道。 然后郝帅调侃并介绍着这些人：“你们要跟他们多学学，经过数以亿计次的蹂躏和摧残，他们的脸已经变得像城墙的拐角一样，心变得像锅底一样，手像抹了芥末一样，一进购物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cao，绕着弯的骂我们心黑手辣。脸皮厚，还掉进钱眼儿里。”周海生在一旁不满的抱怨到。 “这怎么会是骂呢？这是，这是由衷的恭维，听不出来吗？” “得啦，都是你们和游客合伙逼的。劳资们当年也是一群心怀梦想的纯情小男生，是你们旅行社把劳资们一个个推去填坑填海，逼劳资们去卖。出卖体力，出卖色相，出卖知识。劳资们要是没有千锤百炼的一颗小心脏。早被你们合伙剔的连骨头都不剩。”赵骥黎的一番话让沐香草明白了什么叫做话糙理粗。 于是她大胆的提出了一个久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说二十一世纪，到底需要什么样素质的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