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相逢是首歌
“苏晨，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沐香草飞奔过去，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 “你好，香草，本来来接你们的那个导游临时有事儿，所以就换我顶上了。看见名字我也吓一跳，不过我没说，就想吓吓你。”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的他还有阳光，幽默的一面。沐香草又是触动又是感慨。不过她很快收拾住自己的情绪。招呼客人拿好行李跟着苏晨走出机场。 苏晨在前面举着旗子带路，沐香草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发现他依然挺拔的身影消瘦了不少。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的街道，行道树，高楼大厦，汽车，霓虹。一却的一却都弥漫着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沐香草的眼里，心里塞满的全是他的身影，声音，笑容。那晚她注定要失眠了。 第一站她们游览的的是南京的中山陵，孔子庙，总统府，雨花台，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苏晨介绍南京这座六朝古都，一直是长江三角洲地区重要的产业城市和经济中心。是一座集山、水、城、林为一体的城市。 他说南京人被戏称为南京大萝卜，这不是讽刺，而是说明南京人有着宽广的胸怀，不会排斥外地人。 沐香草记得参观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之后。他讲了这样一段话：“有时候游客会问我。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好不好玩？这句话问得真是荒唐至极。这是一段沉痛的国耻，一段血腥的历史，一场灭绝人性的屠杀，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们要了解这段历史，记住这段历史，这段尸骨累累，血雨腥风的历史，必给了每个中国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个沉痛的教训。试问30万惨死的同胞魂归何处？我们改警醒，人不要主动惹事儿，但是事儿来了也不该怕，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如果我们只是怯懦的选择束手就擒，坐以待毙。那不是等于把脑袋伸出去等着人家看砍吗？面对任何威胁如果我们能勇敢的反抗斗争，那起码还有成功的可能。如果我们都麻木的等待命运的摆布，那么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他说到这时，显得有些激动，不得不停下来。 沐香草也感到内心涌过一阵热流，想到那个时候麻木的任人宰割的中国人，数十万人抵不过人家几千人。想到如今也接近麻木任人摆布的导游，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呐喊着： “不，我们绝不要做任人摆布的人，我们要为自己的命运斗争到底。” 只见苏晨顿了顿接着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去报复，因为我们的善良和慈悲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到类似的伤害，不想看到任何国家有如此灭绝人寰的事情发生，我们呼吁和平，向往和平。但并不代表我们会忘记这段历史，原谅这段历史，特别是当侵略国想要一手遮天，掩盖甚至是颠覆这段历史的时候。这段历史应该深深烙在每一个中国同胞的心中，我们必然、要永记耻辱，奋发图强。 所以我现在越发不能理解的是那些一遍遍不厌其烦拍的战争题材的电视剧，都是在宣扬中国人如何不屈不挠，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怎样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这样摆脱历史原型的颠覆情节恕苏某不敢苟同。我们只在看的时候觉得大快人心之余，还会去反思，还有沉痛感吗？甚至有人会不会还同情起敌人来了呢？事实上是我们中国人有着一段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不知道如此下去，我们的后人们还会不会记住那样一段血泪教训，还会不会激起他们自强不息的斗志……”苏晨讲起这段时显得感慨激昂，老师们都是很有文化素养的人，自然也听得很是心绪澎湃，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那次出全陪还算顺利，苏晨的讲解内容很丰富，服务很细心周到。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沐香草想老师们对他是满意的。一路上他们都很少挑剔什么。 即使有些小意见，苏晨也能彬彬有礼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吃不惯江浙的饭菜或早点，就会有人问起为什么当地人喜欢吃甜食？苏晨很幽默的答了一句：“我们每天都吃一点糖，告诉自己生活是甜的。“ 老师们会心的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无锡那天晚上安顿好客人后，苏晨带沐香草去吃王兴记的蟹粉小笼包、馄饨、三凤桥酱排骨、清水油面筋。味道自然是不错的，沐香草对于吃的倒并不挑剔它的口味儿，只要正宗。不过她还是没有细细品尝，心思全系在苏晨身上：“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所以如果这回不是我来，我会后悔的。”沐香草激动得有些不知所云。 “也许是我们俩有缘分吧，这样都能遇到。”苏晨调侃着眨眨眼。 “你，你过得怎么样？”沐香草忧心忡忡的看向苏晨。 苏晨简的单答了一句：“很好。”就沉默了。 沐香草看着他，他依然是笑起来阳光，沉默时孤傲，眉宇间透着忧郁。常常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有一个支离破碎，困难重重的家庭。他单薄的身板如今要挑起家里所有的重担，一想到这儿，沐香草心里就酸酸的。 “在想什么？是在想家吗？”沐香草突然冒出一句。 “对不起啊，有点走神，觉得这边的小吃味道怎么样？”他故意岔开话题。 沐香草单刀直入：“桐桐，她什么都跟我说了，你家里的情况，还有你爸爸的事情。真是难为你啦！”她由衷的说道 “就想着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撑得过去。”苏晨故作轻松的笑着，可沐香草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疲惫。忽然心头一热，眼泪夺眶而出。 而苏晨却被她的举动吓懵了“你，你这是怎么啦？” 多少的思念和牵挂，就要在这一刻决堤淹水：“虽然我们俩交往不深，可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好朋友。所以你家的处境，你的状况。我很担忧，也很难过。如果你也视我为朋友，就请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一个人扛着太辛苦，太辛苦啦！”她已经泣不成声。 苏晨有些慌乱起来，不停的给她递纸巾，那一刻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可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任由内心暗潮涌动，表面却还是装作波澜不惊：“沐香草啊沐香草，你的心思真是藏的够深的。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开始就不会有痛苦。” 发现自己的失态后，沐香草赶紧强作镇定擦干了眼泪，窘迫的笑笑：“对不起，我失礼啦！” 苏晨淡淡一笑：“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第二天一行人来到无锡，主要就是参观三国城，从鼋头渚坐船游览太湖。自然风光总少不了山水画卷，而山水画卷中只有山而没有水，就不够灵动。如果只是水而没有山就不够秀丽。有山有水，山要青葱，水还要澄净。这才是美好的山水画卷。沐香草听过《太湖美》那首歌。早就想一睹太湖的芳容。 “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哪，啊水下有红菱哪，啊水边芦苇青，水底鱼虾肥，湖水织出灌溉网，稻香果香绕湖飞，哎嗨唷太湖美呀太湖美……”团友中爱唱歌的老师在船上动情唱起这首歌。太湖的容颜就伴随这首歌在她们面前展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像无数面镜子在反光，一丝丝的叫做蓝藻的绿物在湖水中漂浮荡漾着，整个湖水又象染上了绿漆，披上了绿花衣一样，太湖成了名符其实的“青山绿水”。 可这个绿不是湖水映照青山那秀丽面容而呈现的倩影。而是无处不在的藻内生物，它是各种污染物下的产物，集毒素以一身，能耗尽水中氧气导致鱼虾灭亡。在中国有多少湖泊像太湖都是受蓝藻和一些污染物的侵蚀，就像昔日有着清丽容颜的母亲，却在哺育儿女的过程中被儿女以怨报德无情的毒害。变成迟暮的美人。 到杭州的那天晚上，本来可以去看当地的歌舞晚会。但所有游客都不约而同选择沉默，他们也没再强求。 苏晨家就在那附近，因为心里挂着家，所以那天晚上他要回家住，沐香草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说想到他家去看看。苏晨却没有说话。 “只是去坐一坐，不方便吗？”沐香草哀求道。 “没有不方便，只是家里太凌乱，不好意思请你去。”苏晨解释道。 “那我倒要看看有没有比我的小窝更乱的，请带路吧！”沐香草笑着想排除他的忧虑。 苏晨骑着他的电瓶车载着沐香草。他们穿过了杭州的大街小巷。花灯初上，树影娑婆，微风习习，好不惬意。对于沐香草来说，那是她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不知道她们穿过了几条巷子后沿着一条河道一直往前走。河两岸种满了桂树，空气中飘来了阵阵桂花香。沐香草笑着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幽幽古镇，小巷深深，青青石板，小桥流水。绿茵葱茏，桂树飘香。炊烟人家。夜晚还有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这样的地方，就是我一直魂牵梦绕想要生活的地方。”她说的是实话，但同时也别有用意，不知道苏晨能否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显然他并没有听出，只是说：“是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每一条巷子，每一座桥，每一棵树，还有这条河，都留下了儿时太多的回忆。特别是这条河，养育镇上祖祖辈辈的人。大家在这条河淘过米，洗过菜，划过船，泡过澡。这些记忆都很久违了，童年就像这条河的面容一样一去不复还。” 沐香草凝视他，正想和他说点什么。就在这时突然从对面的拱桥上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冲到苏晨面前。发疯似得摇着苏晨，口里含糊不清似乎在说：“mama，mama。” “苏瑾，mama她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啦？”苏晨着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