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公一豌婆一豌
顾平生这话说的有点狂妄了，简直就是狂妄之极，却没有人怀疑。 这几轮交锋下来，众人都明白，这顾平生的确有些才华，要说之前的诗文，那都是未见其人，这些才子还有所怀疑。 但当日在长安城大街演讲，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将军白发征夫泪，这些诗文都是信手拈来，句句惊人，可见才华不一般。 以前都是他接别人的联，今日他要出联，不必说，自然是难到极点了。 张可久知道今日碰到了扎手的点子，偏在如此众多的学生面前，又退缩不得，只得咬牙道：“既如此，就请你赐教吧。” 洛雅方才与顾平生说了几句话，心里本已是忐忑不安，眼见自己恩师与顾平生之间越闹越僵，更是害怕，急忙站在二人中间道：“顾大哥，你出对，我代恩师来答吧，若是我答不上来，那便我代替恩师下去种地耕田。” 顾平生虽感她方才知心之举，但涉及到原则问题是绝不让步的，他放声笑道：“洛小姐，你莫搞错了，我请令师下去耕田可不是害她也不是羞辱她。只是想让她体验一下我们这些平凡小民的生活。真真正正知道一针一线，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若是她连这个都做不到，哪还有脸教学生，所谓身体力行，润物无声，便是这个道理啊。” 洛雅还待再说，顾平生一叹道：“洛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那是碰不得的。你对令师的尊敬是一回事情，但令师的人品是另一回事情。请你不要再多言了。” 张可久也有些硬气，脸色一横，仿佛染上了一层严霜，大声道：“雅儿，你回来，不要求他。” 场中诸人，最为难的就是洛雅了，既不希望恩师输了下地犁田，更不希望顾大哥输了负荆请罪，更何况她与苏苏重逢不久，便要闹出这样的事情，洛雅身处于两难之中，甚难抉择。 顾平生大声道：“既然大家无疑义，那我就出对了。” 话完再不多言，顾平生换了一口新气，朗声道：“公一豌婆一豌，姑姑嫂嫂合一豌。” 洛雅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个对子从日常生活发端，对于寻常人来说并无不妥，可对于张国学来说，却有难度。 他们这些公子平日不带黄白之物，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赚钱持家，与柴米油盐不沾边，恰巧是张大国学最欠缺的，看来老师这一回，危险了。 众人见顾平生信手拈来已是如此功力，再加上方才那番表演，心中顿时雪亮，这一场，张先生怕是要输了。 张可久望着那上联发呆良久，脸上时红时白，没有经历过底层生活，怎么可能对的出来，就算是当世半圣来了，或许都对不上，何况是她呢。她咬牙不语，脸色一片黯然。 众人看她的神色已知道结果，不用说，自然是张先生输了。 这一番闹将下来，长安城，无人不知顾平生在诗文与楹联方面的天赋。 苏苏小俏皮的抓着顾平生的手，脸上有些小得意，顾平生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在这个小妮子的心中，他就是天，他高兴，苏苏就开心，他悲伤，苏苏就哭泣。 张可久忽然大声道：“顾平生，你这上联我答不上来，莫非你是从哪里抄来的千古绝对？让我一时片刻对上来，实在有失公允。” 顾平生冷笑道：“你说是千古绝对，那自然是现在也没人对得上来，是也不是？” 张可久见他目光凌厉，心里有些惧怕，却强道：“自然无人对得上来。” 顾平生哈哈一笑，朗声念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顾平生气机充沛，文胆境界不断提升，他朗声念出，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冷冷一笑道：“张先生，你说的这千古绝对，我却对上来了。你怎么说？” 场上鸦雀无声。按照约定，如果张可久输了，就要下田耕地。 张可久代表的是读书人，他们自认为身份尊贵，根本就看不起这些种地的农人。张可久这一输，无异于给了这些自视轻高、空读诗书的才子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久未出声的古鸣突然哼道：“顾平生，这场就算你赢了又如何？你的楹联功夫是不错，但你以己所长攻击恩师所短，你不觉得有欠公平吗？” 顾平生淡淡一笑：“公平？公子说得真好。这世界上真有过公平吗？诸位刚才侃侃而谈，嘲笑那辛勤劳作的农夫，凭的是什么？还不是自以为身份高人一等！那一刻你们可曾想到过公平二字？现在于己不利了，便想要公平，这世界上的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好一张灵舌利嘴。”古鸣哼道：“你善楹联，便在这对联上攻讦老师。那本公子今天就要为师出头。顾平生，本王也要与你斗上一斗，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 妈的，顾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个，干啥就干啥，谁出自己的省份干啥，狗仗人势。 顾平生哼了一声，却听古鸣道：“你若是今日能够做出一首万民教化诗，让着护国寺观潮湖上的万尾锦鲤朝龙，我便认输。” 话音刚落，就听洛雅惊道：“不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洛雅脸上一红道：“顾平生与恩师比斗，并无不公之处。若是我们在轮番比试，岂不是失了公平可言。我们今日乃是游览而来，不可因此坏了兴致。” 她知道顾平生有些才学，但想要转眼间做一首万民教化诗，何其困难？屈原作《离sao》，成为传天下大成诗，境界大涨一跃成为半圣，此后再无人可以作出传天下级别的诗文，就连低一个等级的镇国入化诗都没有出现，可以说龙庭诗坛，一片死水。 顾平生在共济县之时，做出三首诗，皆诗达到了万民教化的级别，所以圣道院特别刊发他的诗文，而且一刊就是三首，这在龙庭短短十二年的历史上，可谓是光华一闪。 即使是太安书院，国子监的几位大祭酒，作出的最好诗文不过是万民教化，让一个儒生转眼之间就做出一首这样的诗，简直比登天还难。 顾平生也知道东胜神洲的这个世界，秦朝灭亡之后并没有出现汉朝，而是出现了现在的华夏龙庭帝国，秦朝的历史也并没有地球上那么短暂，足足经历有一千多年历史。 可以说，从屈原开始到龙庭十二年，期间经历了由一千多年的历史，也正好是孔子与其他妖族订立互不侵犯条约的千年历史。 在这一千年上，上承屈原《离sao》，中间有半圣李斯《谏逐客书》、半圣贾谊《过秦论》之外，再无可以传颂千年的文章，更别提诗文了。 古鸣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顾平生先前占尽便宜，但看这一次，怕是顾平生要吃亏了，洛雅也是明白其中的曲折，便出口阻止。 古鸣手里挥舞着扇子，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狠毒与杀意，在共济县玉门关之时，叫你坏了我与公主的好事，今天也算是现世报了。 “顾公子，若是做不出来，放弃便可。”古鸣的语气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你若是识趣，之前的赌约也就一并放弃。” 观音殿外月台上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了整个月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平生身上，有人嬉笑，想看看这个刚京城的三炮是如何被人羞辱的，也有人暗暗为顾平生加油，希望他能够创造奇迹，打击一下这些平日高高在上公子小姐的嚣张气焰。 此时的顾平生，却是心如止水，他开口道：“你说个题材吧。” 古鸣眼皮子一眨，心里暗暗思忖，难道这小子真有这本事？他心中冷笑，道：“既然你是行伍出身，那便就以军旅为题材吧。” 古鸣故意加重“行伍”两字的语气，他的用心顾平生怎能不知，他·妈的，读书人就了不起啊，若不是我们这些大兵保护着你们，就你们这些才子，早就被妖兵抢去做了娈童，爆了菊花了。 顾平生略作沉吟，玉口一张，缓缓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顾平生缓缓念出两句，气机涌现，西北塞外壮丽山川伪影便浮现在众人眼前，千里风沙，粗狂高远，尘土呼啸，呼呼作响。 塞外漠漠的风沙，卷起漫天的乌云，仿佛一只张开了嘴的巨獠，汹涌着向千里孤城而来。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顾平生缓缓念书出，面对这雄关大漠、冷月风沙，众人眼前所见，头顶虚空，有一条长河隐现，大河奔腾，一泻千里。远远望去，只见它蜿蜒曲折，奔流于万山丛中。 天上流来，又仿佛流向天外。 黄河、白云，水在流，云在飞，苍凉辽阔。 山则众多，高达万仞。山之高，更显出城之小，山之众，愈见其城之孤。 诗中景物，虚影所化。 这正是出于伪境文胆的标志，顾平生手掌一挥，这些伪影山河便是钻入顾平生眉心之中。 “无相山河······” “这顾平生的文胆，也太强大了一下，文胆如芥子须弥，居然可以藏得下这虚影山川，果然有才······” “这气机磅礴，想来文胆品级不低啊。” 在场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喧天的闹声过后，便是一阵寂静，落针可闻的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顾平生的下两句诗。 请大家收藏，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