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前路漫漫（七）
涂水钰待看清是谁的手后，自觉凑了上去。 万俟望拍拍她的头，“你也一起吧。”涂水钰摇头，“不用，万俟兄想做什么叫我就行了。” “我刚才说过什么？”万俟打出一张四饼，你在我旁边我就会分神看你，还怎么集中精力打牌？ 涂水钰想了一下，点头，他说过她要听话，“那下巡加上我吧。” “我们不缺人了。”季尧摆手，“刚才问你你不来，现在你数数，是不是四个人？” 涂云钰、万俟望、包毕、新月，还真是四个人。麻雀牌只能四个人或者三个人打，自己肯定是夹不进去了。 “木大哥，”涂水钰眼睛一转，挪到木清身旁，小声道：“今天的事情是在下孟浪了，还请木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木清看着涂水钰，一张小孩儿的脸。两年前在泰山见到的时候她比现在还胖些，模子倒是没怎么变。每年一到武林大会涂伯钰就会带着她准时出现在场上，自己是师傅的得意门徒，也接待过他们几次。印象最深的倒不是涂伯钰常常回头找她跑去哪儿了，而是涂伯钰一上场，一向平静的赛场上就会传来十分突兀的“加油”声...... 一个人叫也就罢了，她还会鼓动涂天宫弟子一起叫。所以每次武林大会，得知自己坐在涂天宫旁边的门派都会先哀天怨地一番，再自觉地备好耳塞。 也算是个神人啊。能在那么重大的场合整出这么多年的幺蛾子。木清望天。 每年都有那么多人梦想着在武林大会大出风头，一鸣惊人，但是年年风头都会被涂天宫占尽。 遥想五年前...... 一个初出江湖的少侠接到红贴，兴冲冲的向武林大会赶来。看了几场比赛后，如痴如醉，跳上台就要向当时风头无两的涂天宫少主涂伯钰下战书。“请赐教”的“教”字音还没落，就被涂天宫震天的叫声给吓跪了...... 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自己现在还记得，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你们是在逗我吗？”......从此隐匿于人海，再没有见过他。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后来，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师傅怕自己受牵连，便安了个罪名给自己将自己逐出师门，也算是赶出江湖了。江湖上有规矩，不能向普通人出手，自己一被逐出，便脱离了江湖恩怨。 只是，造化弄人，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兜兜转转，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自己又回来了。 “涂姑娘不必多虑，在下知你关心万俟兄，并不会怪罪于你。” “那就好。”涂水钰舒出口气，“白jiejie你也过来吧，咱们三个人正好也能凑一桌。” 说完又转头对木清道：“既然木大哥如此的虚怀若谷，还请手下重重的留情，白jiejie和我毕竟是女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木清原本跃跃欲试，听罢一摆手，“哦，那算了。” 收到邀请兴奋不已的白鹊：“......”怎会有如此败兴之人。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万俟望正要出牌的手停在半空。 涂云钰摸摸下巴，笑道：“可能是和我们同路的船吧。” “是吗？”万俟望也笑笑，把牌一放。涂水钰跑出去看。 “万俟兄！那条船追上来了！”连涂水钰都能看清，那船已离得很近。正是下午时那艘。 “慌什么！”季尧两眼放光，再来一个风他就能和了。涂水钰就喜欢瞎叫唤。 涂水钰觉得诡异。夜间行船都是灯火通明，生怕别的船看不见撞上，这条船却像是生怕别人看见似的，仅亮着两盏灯。 就在那条船靠的过近，涂水钰要开口叫人时，几十道人影忽然从那艘船上跳下，乘包夹之势从水面上飞来。 涂水钰一激动，就要跳下水去。被一把拉住。 “万俟兄？”涂水钰被扯住，“这是危险情况？”危险情况按约定她得躲在万俟望后面。 “不算。”万俟望放下涂水钰的领子，“夏日水寒，不能湿了鞋子。” “哦哦。”涂水钰拍拍领子，趁万俟望一不注意又跳了下去。 万俟望：“......” 那群人看上去熟识水性，涂水钰这一跳，那群人其实已到了他们乘的船前，人群中忽然落入一个人。 “......这是我们提前安插的内应？”刺客甲用眼神询问刺客乙，刺客乙也不知道，转头四处寻找他们的头儿问。 那领头的看见有个人自投罗网，而旁边那两头猪还不赶紧动身立功，急忙的冲了过来。 “愣什么！”领头的大叫，“杀了！” 柳门出价一个人头一千两银子，水里的那不是人，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船上那更是宝箱了！ 涂水钰吓了一跳，生平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自己这么有热情的刺客，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激动，在那头儿样的刺客快到自己眼前时，一个跟头...... 又翻回船上了。 “万俟兄！”涂水钰跑向舱内，“我鞋子没湿！就是下去看看！” 船舱一层的人都听到动静，也纷纷探出头来看。 “小姑娘？怎么了？”一声天籁传入耳中。 涂水钰刹住滚轮似的腿，“在叫我？” “正是。”一个打扮十分平常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 涂云钰一行人正从二楼下来，看到万俟望一人对一群，二话不说，纷纷拿起武器冲了上去。 季尧先是跟着走了两步，又走了回去。 “你......”微微仰头。不是寻常人。涂水钰想这么说。虽然眼前的年轻人穿着打扮无一显眼，但是气质温文尔雅，举止风流，怎么也不是那一层薄薄的麻布衣裳能掩盖的住的。 涂水钰又开始暗暗比较。这是晚上，若是在白天，他穿的好些，也未必输给二哥。 “自己看。”旁边有人被涂水钰呛了一下。 涂水钰挥袖子向那团战的正激的黑影指了指。包毕居然暗搓搓的又跑回去了！正被自己的余光抓到！说着忙向楼上跑去准备抓着他下来参战。 “我若是看的懂，就不问姑娘了。”那年轻人的手搭上涂水钰的肩。 涂水钰拍掉他的手道：“有问的功夫就去帮忙吧。” 匆匆跑上楼去。 夫疏道笑的无奈，松了手看戏。 如果没看错，这女孩儿就是白道第一大门派涂天宫的内侄女。那穿黑衣服的......眯眼看去，还真有几分眼熟——涂云钰。 十多年没见，果然还是耐不住寂寞，归来了么？ 那个用银链的，夫疏道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什么时候中原的江湖也轮得到塞外的人插手了？自己不过修养了一年，变化居然这么大。 涂天宫被各大派猜忌、怀疑，各派嘴上说的好听——“只要涂天宫有吩咐必义不容辞”，真用得着的时候都恨不得明着把绊子使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想把涂天宫从神座上拉下来似的。 也对。夫疏道回到臭烘烘的舱内，笑着摇头，白道说的好听是白道，说的难听，不过是一群打着正义名号的追名逐利之徒罢了。 涂水钰冲进舱内，季尧不在；又跑到侧舱，季尧正趴在窗口看。 涂水钰抬脚就要踹。 “哎！哎！小丫头你干什么！”季尧转身躲过，“你想淹死我啊？” “包伯伯你怎么能这样？”涂水钰失望，原本以为季尧只是胆小，现在看来，毫无侠义之心！看到同伴有难，居然偷偷摸摸的逃走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季尧一屁股坐倒，“我这么大年纪，你还让我上去打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涂水钰过去拉他，“我大伯和你差不多大，还整天不闲着呢！” “你大伯？”季尧眼中光芒一闪，“他现在在哪儿？” “你管他在哪儿。”涂水钰把他起来，“反正你不该在这儿就是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就去帮忙。”季尧提条件。 涂叶一走火入魔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涂水钰自然不会把真话告诉涂叶一，便答道：“跟着我走，就能见着他。” 季尧跟着她下去。 到下面的时候，情势已经非常不妙，涂云钰、万俟望的武功虽高，木清和白鹊也不弱，但也抵不过数十人四面八方的围过来。 季尧灵巧的冲进人群。 涂水钰也加入进去。可是他们都穿的黑色，涂水钰看的不清，踢倒第三个人后，一个人影从背后扑来。 涂水钰反应不及，向前一趴，回头时那背后那人已仰面躺倒。 “？”涂水钰四处找是谁帮了自己。其他人都战的胶着，万俟望离自己最远。一眼瞥到刚才那个拉住自己的年轻人，正站的端正，双手兜袖，冲自己笑着微微点头。 “多谢！”涂水钰也冲他一笑，高声道谢。 那人又转身进舱去了。 不一会儿，那群黑衣人就被打的四处逃散，死的死，跳的跳，余下几个活的也都回到原先的船上跑了。 “这就没了？”涂水钰收刀问旁边的季尧。季尧的脸色比夜色更黑。 居然敢拖慢我的行程。 “白鹊！”季尧叫道。 “是，掌柜的。” “去给我查是什么人！” “不用！”涂云钰笑着插进来，“我抓到活的了。还是两个。” 季尧：“......” 你就不能早说，非让我把脸丢了再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