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悲壮的姐夫
青砖砌成有些年头的院子里,一个中年汉子带着有一点跛的左脚,走到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旁边,坐在青石台沿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两块钱的“香烟”,丢给旁边少年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吸进一口缓缓说道:“儿子,头一次出远门,我倒很放心,可是你妈不放心,怕你惹事。” 少年一脸深沉的看着即将坠入门前山头的夕阳没有说话。 面容沧桑的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儿子,低头一笑,继续道:“你小子别跟老子装深沉,别以为你在学校惹得那些事老爹不知道,虽然男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过到外面以后还得掌握分寸。” 貌似想起了什么的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又说道:“算了,说多了都是废话,你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过咱爷俩这性格我自始至终都很欣赏,去吧。” 听到最后这句话终于憋不住的少年笑着蹲到他老子江一壶的旁边,接过打火机也点上那根江一壶抽了十几年也不曾换过口味的“香烟”,很是随意的吐出一个烟圈,一手搭在他老子的肩膀上,凑近他这个名字比他还有江湖气的老爹跟前几分,笑眯眯道:“放心吧老子,你儿子是一个有分寸人。” 说完话的少年还不忘拍了拍他老子的肩膀这才起身向他家那个木制的“大门“走去。 走出去两步以后,回头说道:“明天我走了以后多安慰安慰老妈,叫她也放心。” 中年汉子带一点欣慰的笑意,点头道:“小兔崽子。” 少年名叫江问渠,据说是他那位小学语文老师的母亲取自南宋理学家朱熹的一句诗中,说到底江问渠到现在读完高中了也对他这个被好多人称赞过的名字没有太多感触,倒是他老爹给他取的小名儿江义还不错,江义江义,讲义气嘛!这点到很符合他。 江问渠独自来到家门前的小山丘上,他就喜欢傍晚时分静静坐在这里看着天色慢慢的由昏变暗,尤其是在秋天,在这西北塞上,这时候不仅能感受到真正的秋高气爽,而且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貌似能预见好多年后的自己。 嘴里叼着一根已经开始泛黄的草叶,江问渠喃呢道:“听滑子说东南沿海的天黑的比较早,不知道能比我们这西北的天早黑几分……“ ———— w市的火车站,看着面前的一个皮箱,一个大手提包,加一个叼着烟还带着一副绝不廉价墨镜的二逼青年,江问渠转头就走。 “哎,问渠,别走啊!” 带了一堆东西的2b青年赶紧跑到江问渠前面说道。 不等江问渠开口,这位貌似要搬家的哥们又立马说道:“你听我解释啊,渠哥哥,让你一个人在火车站等这么久是我的错,到了上海以后咱掏腰包让大哥你挑地儿,保管你尽兴还不行吗,关键是我们家老太太非得让我吃完最后一顿家里饭再……哎哎哎,怎么又走了” 不等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说完话,江问渠又是转身走人。 “好了好了,我承认都怪那个死娘们,非得让我跟她吃临别前的最后一顿午餐。”这位路人眼中的正宗二逼青年终于一脸泄气道。 江问渠自始至终都懒得跟这个把他一个人丢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多钟头的家伙一句废话,看了看手上并不起眼的一块陈旧手表后,江问渠拿起前面的那个特重皮箱开始向检票口走去。 要是有识货的收藏名家,或者说有资历的钟表鉴定家看见江问渠此时手腕上的这块表,一定会两眼放光的发狂。 跟在江问渠后面这个皮肤白皙的让女生都为之嫉妒的“二逼青年”这才偷偷一笑拿起那个比皮箱稍轻的手提包快速的跟上江问渠前去。 这货名叫张得喜,是他那个初中都没毕业,目前却有相当资产的老爸从算命先生那里给他算来的名字,这名字土是土,但却是他老子非常中意的,估计也是特别相中了那个喜字。 不过这名字对张得喜同学来说可就是一个不能算小的困扰了,记得刚上高中那会儿,相貌当得帅气尤其皮肤更是出了名水白的得喜同学,气势汹汹的去跟一个高二的班花表白,结果垂头丧气回来的张得喜,告诉他身后一群等着他旗开得胜以后请吃饭的舍友一个有点滑稽的消息。 那位目前已经就读一所知名艺术院校的班花,当时只说了一句话“长得还凑合,就是名字太没气质了,没听上。” 就因为此事,当时一气之下的张得喜拿着户口本一路杀到民政局,要把名字改为张国荣,说是要继承哥哥的那一抹烟花。 然而他那个在外地办事的老爸听闻此事以后,第一时间打来一个电话,也没说改名字以后不认他这个儿子狠话,就撂下了一句话“你要是今天敢把名字改了,明天你就别想问老子要一分钱的零花钱。” 只得从民警手中要回户口本悻悻然回家的张同志那叫一个憋屈啊! 费尽牛二虎之力的江问渠终于将他这位老子是暴发户的高中死党拖上了这一列开往上海的特快列车。 在这摩肩接踵的人车中找到了他们的卧铺房间以后,江问渠才开口说道:“你怎么不再晚来几分钟,那样咱们就可以把车票撕了坐着你老子的专车去上海了。” 这缺心眼的家伙却说道:“我本来是打算要让老张派车送我们过去的,可我不是听说这火车上能有相当几率的艳遇吗,尤其在这软卧车厢里,万一……” 看到江问渠无奈而又凌厉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的张得喜,抬头发现对面床铺上坐了两位眼神带着警惕外加一丝鄙夷的美女。 然后得喜同志貌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给江问渠一个意会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样,想什么来什么吧! 然后又对江问渠说道:“姐夫,我先那啥,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收拾,你爱睡上面还是下面随便挑,留下的给我就可以了。” 根本没听出来张得喜这小子一语好几关意思的两位美女,顿时又充满诧异的看向被称作“姐夫”的江问渠。 在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钱的家庭里长大的张得喜,再加上据说是小时候他那早就跟他老子离异的母亲拿奶水给他洗出来的嫩白帅气脸蛋,也就造就了张得喜如今泡妞的资本。 所以在张得喜的映象中所有他泡过和没泡过或是他没泡到的女生都是有一个一百分以内的评分标准的,当初嫌他名字土的那位班花学姐就被张得喜极其阔绰的冠以85分的好成绩。 就连今天害的江问渠一个人在火车站无聊了两个多钟头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三个月前的高考前夕,张得喜钓到的一个可爱到光看脸蛋就给人感觉很天真的高二学妹,才仅仅被张得喜打了一个78分的不低分,就这还得有天真加成。
在学校公认的“小白脸”张得喜的耳濡目染之下,江问渠也学会了他这一套衡量白菜的秤,就在刚才听到姐夫二字后恰好跟江问渠对视到的两位临时“室友”,江问渠在心里也给暗暗称量了一下。 头发稍长,穿着一身得体运动装的一位初步给了75,那是看不清身材,如果身材上佳的话,达到80分往上的水准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张得喜这个评分标准里身材占有相当高的比重。 而另一位扎着马尾的清纯女生,江问渠也临时打了70分,这女生虽然脸蛋不如前面一位出众,但她那件白色T恤给人一种很纯的感觉,当然这位meimei最后对江问渠微微一笑,所以问渠兄还自作主张的加了一点点的人情分,也就一点点而已。 好歹让人家跨过70分这个鸿沟,挤入张得喜口中70分以上才算美女的这个“美女”行列。 其实作为只对女人脸蛋和身材感兴趣的张得喜他们不知道的是,江问渠这张虽然略显暗淡,却棱角分明的脸庞对女生来说是比张得喜那张“白脸”更具杀伤力的,尤其是一些有点品味的女子。 或许张得喜那个sao扰了江问渠长达两年多,还不肯罢休的“疯子”jiejie算一个这类有点品味的女子。 自从高一第二学期那年,真正第一次在张得喜面前展露身手的江问渠,从十几个当地流氓痞子手里展现了一次英雄救美以后就,被同为张得喜老子的女儿,名字却不是一个层次的张皎月给视作“如意郎君”。 对江问渠死缠烂打不说,还软硬兼施加威胁的让张得喜叫江问渠姐夫,关键是张得喜这个在友情跟亲情面前选择了后者的没义气家伙还真就叫了,尤其是在他那个天然妩媚,评分怎么都在85分水准的水灵jiejie面前叫的更是一个响亮。 对此,江问渠貌似是天降艳福,其实是他心底那份从不与人说起的酸楚和怨念一直左右着他对某些事某些人的看法,或好,或坏,或近,或远。 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江问渠印象中五个会飞檐走壁的黑衣人,带着电视上才能看见的那种黑色杀人武器,枪,闯进了他们家那个曾经充满着一对姐弟童趣笑声的小院。 当时江问渠只听到被安装了消音器之后极其微弱的两声枪响,一颗子弹镶进了江问渠他老爹那条至今没取出那个弹头的左腿,而另一颗,夺走了一个六岁女孩的生命。 那个女孩叫江娇儿。 那一刻,刚满五岁的江问渠没有哭,他记住了那个开枪的人那张狰狞的脸。 很多年后江问渠终于知道这一群人有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头衔,雇佣兵。 而三年前,张得喜第一次向江问渠介绍他那个跟他们在同一所高中但比他们大两届的jiejie的时候,江问渠心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是张皎月那双丹凤眸子里面的那一对剪水双瞳,刚好江问渠看到了她当时略带笑意的狭长双眼,眼神恍惚的江问渠,好像看到了他那个本来应该跟张皎月一样大小的jiejie,和她那双永远闭上的丹凤双眸。 从那时候起江问渠就一直拿张皎月当jiejie看待,之后也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所以每次见到张得喜那个水灵jiejie的时候江问渠都是一个悲壮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