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突变
有的人是天生的战士，他们一天不上战场便浑身难受，黄虎是这种人；有的人厌倦了战场的厮杀，他们一心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张铁匠便是如此。 自从黄得功脱颖而出之后，张铁匠便激流勇退，辞掉了统领的差事，专心做一名铁匠，打造火铳。 如今，王腾鼓捣出长弓，核心的训弓工艺只有张铁匠掌握，于是，张铁匠每日又多了一份训弓的工作。 幸好，王腾只订做五十柄弓，耗费不了多久。 历史证明，长弓终归要被淘汰，火枪才是主流。 在王腾的要求下，一旦张铁匠空下来，他便会打造火铳。 如今，火铳的制造工艺也算是秘密，一般匠工根本接触不到。 为了保密，王腾没有让太多人掺和进来。 真要是赶不上进度，花钱从易英手中买几柄也可以救救急…… 这一日，王腾打算到作坊瞧瞧火铳的进度。 张铁匠的作坊设在军堡之内，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里头“霹雳嗙啷”的敲击声。 由远及近，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门是敞开的，王腾瞧见张铁匠正在打造一根铳管。 这时候可没有机器制造，所有的配件都得一点一点打磨出来。 据说，一根火铳的质量优劣与否全在铳管，此时，张铁匠耗费了巨大的力气正在将铳管的熟铁烧红，在熟铁内，有一根钢芯，铁匠通过不停的敲打熟铁来卷成铁管，这法子虽然古老，但却有效。 冷却之后，只要抽出钢芯，铳管就算大功告成了。 当然了，铳管需要挫出准信，钻出铳膛，这里最花费时间，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若非制造火铳的工期太长，王腾也不会打造长弓，如今看来，将长弓作为过度武器的选择是正确的。 静静地看了会儿，张铁匠一无所觉，王腾正要宽慰几句，谁曾想，一名乡勇急冲冲寻来，“大人，大事不妙，王家庄、刘家庄遇袭了”。 王腾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一伙贼人袭击了王家庄，庄内折损了十六人，刘家庄更是伤亡惨重，一百多名老小死伤殆尽” 不论在哪个朝代，贼寇都是最可恶的寄生虫，如果不能在他们实力壮大之下将其铲除，最终受害的可能是整个天下的百姓。 广灵设立巡检司，为的就是缉捕贼盗，如果不能尽快剿灭流寇，到时候一顶“玩忽职守”的大帽子扣下来，王腾多半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伙贼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应该是从熊耳山上下来的，据说这伙流寇是从河南流窜来的，刚刚在山上安营扎寨” 王腾咬深吁一口气，“魏大人知道了吗？” “魏大人让你全权处置” 这是彻底放权了，王腾放下心来，“七日之内，我要兵发熊耳山！” 没多久，黄虎、黄得功等人都听说了贼人袭庄的消息。 “大人，贼人此番袭击王家庄，手段狠辣，一看便是有备而来，须得多加防备呀” 王腾吸了口气，嘴里道：“你们速速派人通知城外的大小村落，让他们在村中准备狼烟，一旦发现贼寇的踪影务必立即点燃，记着，一道狼烟是贼寇临近，二道狼烟是贼寇攻寨，三道狼烟便是村寨危机，须得生死存亡才能点燃”。 黄得功眼睛一亮，乡民原本就有燃烟示警的传统，只是远远没有王腾说的这么系统。 如果广灵百姓真的依言施为，流寇的活动轨迹将显露无疑。 黄虎咧着大嘴笑道：“见了狼烟，我们便派出乡勇去击杀贼寇，嘿嘿，让他们无所遁形！” 王腾微微颌首，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乡勇虽然才cao练了一个多月，可情况危急，已经是半刻拖延不得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在厮杀中活下来吧”。 没有见过鲜血的新兵上阵，难免会有较大的死亡，而战前的训练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这种死亡率。 可眼下贼寇下山劫掠，民怨沸腾，王腾已经没有时间积蓄实力了，只能果断出击，让广灵的百姓看到官军依然在护佑着他们。 这样一来，草草训练的乡勇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又能存活多少，这是谁也不知道的难题。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流寇劫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县城。 广灵城内人心惶惶，要知道马上便是秋收的日子了，可城外的庄稼却没人敢去收割，真要是误了农时，一年的收成可就浪费了。 收不了粮食，下一年的口粮便没了着落，可官府的赋税依旧不减半分，乡民能不着急吗？ 王腾比乡民更着急，他下达了措辞严厉的“讨贼檄文”，上头历数了山匪的七大罪，最终更是号召广灵的全体乡民动员起来，投入到这场剿灭流寇的战争中去。 王腾相信，城中的某个角落里一定会有流寇的探子，他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贼人，洗干净脖子等好了，老子会带着人去杀你！ 人心难测，王腾并没有指望广灵的乡民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广灵百姓发现山匪之后能够尽快预警即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流寇的战斗力王腾已经听说了，对方并不是什么精锐，只要麾下的乡勇不出乱子，同等规模的的拼杀，应该是乡勇占到上风。 攻山只是下下之策，熊耳山险峻的地势会让进攻的一方吃尽苦头；守株待兔，在流寇下山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这是中策；真正的上策却是齐头并进，乡勇兵分两路，一路在下山的要道上设伏，另外一路随时待命，得了乡民示警的信号之后迅速出发，去追赶劫掳的山贼，那时候，潜伏的另一侧的乡勇便可起身厮杀，让流寇陷入两面夹击。 当然，构想是不错的，可战斗瞬息万变，谁也不能指望敌对方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战略构想进行部署。 为了杜绝可能出现的失误，王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黄虎倒没有说什么，黄得功却提出了几点疑问“大人所谋方略很是不错，可其中最为关键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彻底掌握流寇的行踪，如此才能从容的做出应对之策”。 王腾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流寇远道而来，我们对他们所知甚少，眼下，我需要一名打入流寇内部的内应！” 黄虎摩拳擦掌，“大人，让我去吧，这帮狗娘养的，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黄得功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大人，我也可以乔装上山”。 王腾皱起眉头，“你们若是去了，谁替你们统领乡勇？”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