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言情小说 - 沈宅旧事在线阅读 - 第一章 沈家堡

第一章 沈家堡

    在远离城市的一个北方小乡村,因为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社会的动荡,似乎对那儿的人们,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虽偶尔亦有土匪出没搔扰,但军伐间的争斗,却并未波及到那里。

    人们依然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在贫瘠的土地上,辛辛苦苦地刨食着自己的生活。

    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乡村,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沈家堡。顾名思义:沈家堡从外面看上去,的确就象座小城堡。堡主沈继祖,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财主,家有良田四十余倾;牛羊骡马成群无数;并拥有酒作坊、油作坊、钱庄以及大药铺等。家中常年雇着十几个长工,农忙季节,还需增添不少的短工,人数更是成倍上升。整个沈家大院,整天人进人出,热闹非常。

    沈家堡往北,是绵延数十里的莲花山山脉;往东,是迈来小河,因河面不够宽阔而名曰“迈来”的清清小河,却一年四季流水不息、清彻透明,是村人洗衣、淘米的好所在。古称新甫山的莲花山,大小山脉十余条,主峰海拔994米,以其优美的环境吸引着历代的文人墨客。座落此处的沈家堡,也算得上是依山傍水、人杰地灵了!

    堡内,住着百十户人家,虽贫富不一,但多数都是沈姓,仅有几户外姓人氏,亦是家当殷实的富裕之主。

    为求自保,堡四周的围墙又高又厚,墙的四角,筑有高高的炮楼,楼内安设有岗哨。

    墙外,是又深又宽的护堡壕沟,沟内碧水清波,水里放养着各种各样的游鱼儿,满壕的莲藕,每每夏至时节,争相绽放,铺满着整个水面。

    这些,也都是沈老爷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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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爷虽身为大地主,腰缠万贯,为人却十分的和善,且德才兼备,并非世人口中常说的那种盘剥敛财、为富不仁的土老财。

    沈老爷自己亦颇懂医理,偶尔也坐堂诊病,良善的他,对那些没钱抓药的病人,常常免费给药,深得众乡邻的爱戴和敬重。由于他的品德和威望,堡内无论谁家有个事非、难题什么的,总是请他去评判拿出意,他的刚直公正,和没有私心的出谋划策,尤其让人信服。

    平时,沈老爷的生活也很简朴,穿着并不奢华,时常只是半新不旧的布衣,唯有出门或会客,方才绸缎装扮;吃上也从不讲究,常与雇佣的长工们一同用餐,只是他的菜色饭食上,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对待雇佣之人很是和气,从不打骂、苛扣他们的工钱,赶到农忙时节,还会下地与他们共同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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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爷有四个儿子,长子是前妻所生。前妻去逝之后,续娶的妻子,又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沈家大院,可谓人丁兴旺。母因子贵,沈老爷的夫人姜氏,也因此居功自傲、不可一世。

    沈二夫人的为人,却与沈老爷大相径庭。平时言语尖酸刻薄、贪财吝啬、心地特别的恶毒,别说对待长工了,就是对待沈家长子沈守文的那份苛刻,就令人心寒发指。

    当地有句俗语“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雪,后娘的心肠赛蛇蝎。”这话听起来,虽让人感觉似乎有点夸张,但自古以来,“后娘”这两个字,却实实在在是“虐待”的代名词。世上能将前者之子女视如己出的后娘,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姜氏在对待其长子上虽称不上“蛇蝎”,但也绝非良善。因其又太善于伪装,当着沈老爷的面时对长子嘘寒问暖、关怀有佳,所以沈老爷对其并无戒心。

    自古以来,中国人视传宗接代为人生头等大事。尤其是在农村,男子长满十四五岁,父母就会忙着为其张罗亲事,好尽快完成被其视比命重的香火延续工程。

    沈家大少爷当然也不例外。

    身为长子的沈守文,更负有延续香火的重要使命。因此十六岁上,就在沈老爷的指派之下洞房花烛,娶了邻村的王姓女子为妻。王氏进门后的第二年,便为沈家开花结果了。无耐,天不从人愿,虽说开花结果,可生的却是人人不喜的丫头片子,而且接连生了六个,也未能见到能够接续香火的男丁。

    沈老爷为此整日愁眉不展。眼看长子已近而立之年,却膝下无有一子,这在当时,是绝对无法让人接受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思之再三,沈老爷决定要为自已心爱的大儿子,解除掉心头大事——纳娶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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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好象也遇到了严重的家庭问题,被天奶奶折腾、别扭的那叫一个愁眉不展、阴云密布,好些日子了,都没有见到个顶点的笑脸。

    终于,心情沉郁的它,再也难承乌云的重负,已经一连好几天了,“唏唏嘘嘘”的直哭个不停。

    黑着的脸,阴沉凝滞,四野都被笼罩在细雨织成的迷迷薄雾之中,冷冷的,愈远愈浓。

    罩住了远处的青山;罩住了近处的田园;罩住了村庄;罩住了河流;也罩住了人们忧愁困苦的心情。。。。。。所有的一切,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淋了个不住,浇了个透湿,颓丧地低沉着、压抑着,有种几乎被滞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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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不断的小雨,并没能阻止住沈家大院的忙碌。

    人们打着油布伞或披着防雨布,出出进进,正在为沈大少爷迎娶二房的事情,忙碌个不停。

    已被搬入后院小偏房的大少奶奶王氏,正如同这阴沉的天,怀里揽着未满周岁的小女儿,脸上的泪,无声地下个不停。

    前院的嘈杂与喧闹,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与她毫无相干。她不敢言,更不敢多看,只能逆来顺受地听之任之,默默地接受着摆布,心中的痛苦悲哀,只能悄悄躲在房里,和着泪水,偷偷的流。。。。。。另外五个不受待见的女儿们,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又不敢上前询问,只有满脸疑惑,悄悄贴在角落里,怯怯地望着哭泣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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