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洋海泛舟

    此时海风自东北而来呼呼不息，海船阵中火势越来越大。泊在大洋上的大小战船，十有六七已烧焚得面目全非。

    中山国的数万兵卒此时早已斗志全无，乱窜于火海之间，纷纷欲驱船逃命。在黑夜的火光中自相踩踏，撞挤入海。更有被北山国冲入阵中的武士挥刃砍杀，赤手就戮。当真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情状凄惨至极。

    柳少阳和莫雪茵眼看情形如此，互瞧一眼都不免心下骇然。尽将手中桨橹摇转如飞，远远跟在那静阳子的小艇之后，穿插于众艨艟船舰之间。如此过得好半晌功夫，方才把小舟划出这连亘方圆近十里的乱军船阵。

    不觉间时辰到了初卯时分，天光破晓，渐渐照得四隅敞亮。柳少阳忍不住回首而望，但见修罗场上火光掩映，红彻海上，嘶喊之音，声声可闻。重重黑烟腾然而起，弥散霄汉。心中暗叹一声扭过头去，已然不忍再瞧。

    “少阳哥，这牛鼻子非但武功不赖，cao舟弄桨的本事也这般了得。咱们两人全力施为，想不到还是全然追他不上！”船上的莫雪茵一面摇桨，一面微微皱眉道。

    原来那静阳子独驶的舟艇在乱军阵里，本距着他二人的小船不过数十丈远近。但待到出了海船战阵，竟而把小舟越驶越快，些许功夫已拉开了数里之遥。

    柳少阳眼见追赶无望，顿了顿道：“这静阳子船技如此娴熟，咱们眼下万难追上。况且大洋之上波涛莫测，这只船长短不过丈余，稍有大风巨浪打来，顷刻便要沉覆。我瞧今日不如暂且作罢，这贼道犯下如此恶行，总不会始终隐匿不现，终有一日难逃公道！”

    “我适才和这牛鼻子比剑还没分出胜负呢，却不成想这么就让他溜了！”莫雪茵似是心中大为不甘，怏怏地说。

    柳少阳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竟也是这般不甘心的性子。咱们眼下还有要事去办，不和这贼牛鼻子一般见识啦！”

    莫雪茵抬起头来，撇撇嘴道：“你这眼下又有什么紧要事了，莫不是要和那个陈都督去见北山国的国王么？”

    柳少阳摇摇头道：“我为北山国水师献策破敌，为的不过是北山三城的百姓能免遭战乱之殃，又哪里是想什么立功得赏。这一仗中山国几万精卒一夜溃败，怕是数年之内都无力北犯了。那陈文毅要将我引见给北山王怕尼芝，我正不知如何推却。如今咱们包囊也带在身上，这一走正好省去麻烦，又何必还要回去。”

    “嘿嘿，我也正觉得再回去无趣得紧！你柳大军师给那陈将军献上一策退却强敌，他送了咱们俩这一身精铁甲胄。这买卖互赢互利，倒也有趣。”莫雪茵听柳少阳这么一说，心中甚是高兴。一边卸了自己身上的那件铁甲，一边漫声打趣道。

    柳少阳轻笑一声，也把自己的那身铁甲脱了，转而隐有所忧道：“那中山国此番惨败，虽是大伤元气。但我总觉得无论军容器械，北山国如今都是处在下风。倘若这般长此以往，怕是终究不免为中山国所灭。”

    莫雪茵听柳少阳如此一说，不禁面色讶然。柳少阳见她不信，笑了笑转而言道：“这以后的事谁也难说，我也只是凭势揣测罢了。何况琉球岛不过尺寸之地，竟而地连三国。如若能得一统则民殷国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莫雪茵默然半晌，忽而想起柳少阳还没说要做什么紧要之事，微哼一声嗔怪道：“这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得远了。你还没说咱们俩这眼下，有什么要事去办呢？”

    柳少阳笑道：“我和你从中土远赴千里到这琉球岛来所为何事，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你是说这便和我一道，去伊江岛见我爹么？”莫雪茵托腮微忖，倏而恍然大悟，轻声笑着问。

    柳少阳见她这才省悟过来，忍俊不禁道：“你独自离家去中土游历，算着都有一年多了。眼下除了赶回去见他老人家，哪里还有什么紧要事诶！”

    莫雪茵听了这话，心下欣喜之极。两人当即借着旭日晨光辨明方位，说笑着cao舟弄桨，把小船径往东北方向的伊江岛，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