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树毁霹雳铸金身
“啊……不好，这白痴真会还手了！” 洪姓少年显然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一边喊着疼，却一边还在怒骂，不过另一位袁姓少年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刚才肖童明显听到他骨裂的声音，他此刻还趴在一旁惨叫。 “怕什么，他一个破外修，就是蛮力大一些，我们这些双修高手还怕他？刚才是轻敌了，现在大家注意全力以赴，打残这白痴货……。” 那白姓少年虽然心中也是一凛，但显然并不服输，经他一提醒，那雪姓少年与另一位左姓少年，也再次围了上来。 白姓少年说的不错，肖童此刻的身上，只觉浑身数处巨痛，方才是以他的巨力与身法，打了对方一个措不及手。 此时对方四人全力以赴之下，他便顿时左右形绌起来，对方进攻的步法武技，都开始变的有了章法起来，虽然仍然很慢，但他的速度却来不及扑击任何一个人的漏洞。 又被对方击中了几拳，肖童身上的痛点越来越多，但却让他越来越凶悍，扑斗间更是凶猛，但毕竟乱无章法，纯属蛮斗，这样迟早要败。 不过就算败，他也要与他们拼上一拼，就当平生第一次与人打架，以身体上的伤痛换一点打斗的经验，倒也不亏。 一念及此，顿时发现神智清明起来，仿佛对方的身手又慢了许多一般，肖童斗的更加彪悍起来，对方虽然不停在他身上添伤，但一时之间，总不能让他退后一步。 “快跑，别打了，七娘回来了！” 突然门前那位望风的姑娘脆声喊了一句，一群少年脸色一变，狠狠剜了肖童一眼。 “傻子，你等着，我们这次可不会再饶过你了……。” 从未说话的左姓少年，临走时却一脸怨恨，招呼其他少年，架起受伤的袁姓少年，向门外逃去。 目送那群少年离去后，红衣姑娘一脸怨恨的盯了一眼倒在园中的肖童，仿佛恨不得亲手进院，将肖童杀了一般。 “死白痴，怎么还不去死，活着让你家姑娘心里添堵，不过你非死不可，逃得了今天，也逃不过明天……。” 红衣姑娘说话间，转身就欲遁去，却突然又见一位家丁跑来，一脸谄媚的道：“六小姐，刚才是肖丰那小子搞错了，原来英婢女那老丫头急匆匆回来，是替七奶奶取布施的……。” “你说什么？肖丰那狗奴才是不是不想干了……。” 红衣姑娘顿时柳眉倒竖起来，脸上的怨毒之色让那家丁一阵悚然，嘴里一迭声的替自己开脱起来。 “狗奴才，你可知道今天之么好的机会，有多难得，竟然坏我好事……。” 红衣姑娘望了望远去的几位少年，脸上一阵阵阴狠之色越来越浓，却知道今日再无法将这白痴报废，只得恨恨然的抽身离去。 随着红衣姑娘的离去，天际间开始乌云弥漫，眼看又有一场暴雨要来临了，在这种六月天里，这天也如同孩儿面一样，说变就变，没人会感到奇怪。 在落远城肖府中，更是没人会想到，此时距离肖府十数里外的红梅别院中，有一位可怜的少年，正在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身子。 肖童当然不是因为伤口痛而这么难受，而是因为头痛，当脱离打斗，紧张的心情稍示放松的那一刻起，他的思维便陷入了混乱。 他记不清刚才怎么会与这个“死白痴”结合到一起的，这下观梦者成了主角，这一连窜超越震撼的感觉便袭上心头，万念丛生，仿佛二个人在拉扯着他的神魂一般。 一位是真正的自己，失败者肖童，而别一位却是这身体的主人，竟然也叫肖童，而且有一位母亲叫童天悦，一位父亲叫肖寒……。 这巨量的信息如万马狂奔般，径向他的脑海涌来，犹如马群归场，但这马场就算是再大，也禁不起这万马奔腾的折腾，所以他头脑里这个马场此刻随时都有崩溃的征兆。 “天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童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主要也是因为不敢想，此时他的大脑，仿佛不敢触碰任何一个念头，再多一份思考便会让他崩溃。 “轰隆隆隆……。” 天空中突然一阵闷雷滚过，倒让肖童心中稍弱一清，抬头看见，乌云压顶，仿佛已经到了别院的屋顶，天空如同被一道黑布，重重的包裹了起来。 突然一道闪电如同游龙一般撕裂了黑布，轰击了下来，将别院中间那棵红梅树，劈成了二截，电光泻地后，如同一道蛛网，将肖童包围了起来。 红梅树已经轰然起火，上前段枯焦的树枝横梗在肖童身前，散发出一阵焦木味，但肖童已经闻不到了，就算紧接着的狂雨如盆，直浇而下，也无法让他苏醒过来。 一道道电弧在肖童年身上跳跃，如同顽皮的精灵，连他的头顶都有电弧跃动，要是有人看见，会坚决认为他已经成为了一具焦尸。 下一道雷声未至，又一道闪电迎空而下，如天神发怒一般，再次将那半截如同梅木劈开，沉雷又止，如此反复了三次后，这才缓缓停止。 此时的肖童，已经真正如同一具焦尸一般，浑身都仿佛能闻到一丝rou香。 但蓦然间，异变顿生，随着他身上电弧的平息入体，肖童身上突然莹莹间升起了一道金光，那他那焦尸笼罩了起来，并且越来越盛，映照的整个别院，都金光熠熠。 但紧接着，笼罩在他身体上的金光又出现了第二层，第三层，直至第九层时这才停止了下来，一时间如同层层蚕茧，直冲天际，蔚为壮观。 这九层金光，开始时层次分明，错罗有致，但随着一声声霹雳落下，那九层金光便开始混乱，如同被生生炼为了一体一般，到后来竟然清澈澈成了一色澄金之色，更加耀人眼目起来。 金光中，肖童那张秀气的脸都仿佛金身一般，宝相庄严，仿佛成了一个金身罗汉，直待这九层金光融为了一体，这才开始缓缓回落，一直到全数隐入肖童体内。 幸亏当初肖童的现任母亲，当初一来为了避免家里的侧室之争，二来为了方便为肖童祈福，所以将这别院选在了离佛恩寺不远的一处山脚下，比较偏避，否则出现这天地异像，不知要惊煞多少凡夫俗子。 不过这场暴雨，还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便是雨前正在佛恩寺的降香的七夫人童天悦，这闷雷一响，他便一脸忧急想要回家，却被丫鬟英儿苦苦留住。 果不其然，时隔未几，便开始电闪雷鸣，随之便是一阵瓢泼大雨，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有所收敛。 不过这可急坏了七夫人，她心中记挂着自己的傻儿子，方才又发现乌云竟是趋向自己的红梅别院方向，心中便更觉不安，连连向佛恩寺方丈空远禅师询问天机。 这位空远禅师，也算是位有道高人，虽然平日间不愿枉测天机，但一来知道这七夫人是位信女，而且深具慈心善念，方才见一位香客家境可怜，都忍不住让自己的随身丫头回府领了些银子布善，此行着实令老禅师感动不己。 另则自己也觉这场暴雨有些蹊跷，所以在七夫人央求下，心血来潮，便即启了一卦。 禅房佛案前，卦页落地，却是一片浑沌未开之相，顿时让老禅师心中震撼，久久未语，见七夫人问的急了，才启口轻念佛号。 “阿弥托佛，女施主莫问，此卦为‘不语’之卦，老衲修行至今，也从末出过此奇卦，此卦一出，万物不语，女施主再莫细问才好！老纳也只知然，不知所以然……。” 七夫人闻言，顿时更没了主意，此时见雷声渐至，再坐等不下去，忙告别禅师，催起英儿，冒雨往家返去。 身后的空远禅师将七夫人送出禅房，终于忍不住心头翻涌的气血，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佛衣，慌的一旁的沙弥忙上前搀扶。 老禅师却一脸凝重，摇了摇手，吩咐了一声小沙弥。 “通知监寺长老，让他来禅堂议事……。” 一个时辰后，与监寺长老会话完后，空远禅师悄然出门，向京华方向而去。 雨势未停，七夫人在英儿陪同下，已经回到了红梅别院，远远间院门洞开，心头便是一悚，匆匆然一进院门，便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差点吓晕过去。 “少主……。” 婢女英儿也被眼前一翻狼籍给惊住，未进院门，里面便传来一股浓烈的枯木焦味，再看院内情形，只见少主人肖童正如一团烂泥般躺卧院中，生死不知，而院正中的臂腕粗的红梅树更是只留下数寸木桩，兀自向上直冒着青烟。 见七夫人吓的差点瘫软，一脸悲泣，英儿忙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惊骇，丢下手中寺院给的雨伞，踩着院中的泥泞，急匆匆向少主奔去。 “夫人莫急！少主只是昏厥了过去，气息尚稳……。” “快救少主……快救少主……。” 七夫人这才神情稍震，忙强打起精神，踉跄着上前，与英儿一起，将肖童抬入了房中。 几乎与此同时，一人一骑也踩着泥泞从远处奔来，马骑溅起的泥水飞溅，将那骑士的腿上衣服都溅湿一片，但其仿佛浑不在意。 一到红梅别院外，马上那面貌威严，五十左右的锦袍汉子，便急急的下了马来，连马拴都不拴，匆匆向院中奔去。 “圣树毁了……，圣树毁了……。” 锦衣汉子一眼便被院中的情况震撼的心神失守，脸色苍白的缓步走到花坛前，对着正自冒烟的红梅花村遗根颓然跪倒，全然不顾一地泥泞。 “天啊！你果真要亡我大燕一脉不成……。” 那身材雄壮，面如刀削斧琢般刚毅的脸上，再也压抑不住一腔悲愤，仰天长啸了一声，竟然双肩耸动，哭泣了起来。 “先皇，国师！末将无能，终是未保住我大燕圣脉之树，愧对先皇，愧对列祖列宗啊……。” “七夫人，是老爷，真是老爷，出什么事了？” 内院中，七夫人正与英儿一起，为肖童脱换一身泥泞的衣服，突然听到院中有些异动，忙命英儿去看，但很快便也听出正是自家老爷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悸。 在她的眼中，肖怀燕乃是一位铮铮的铁汉，与他相守十几年来，从末流过一滴眼泪，就算是当年三弟洪恢战死，五弟雪百恨残了双腿，也未如此失态过，今日却为何这么伤悲。 心情牵挂，见此时的肖童气息平稳，也不会有什么差池，忙交给英儿服伺，忙起身向院中奔去。 来到院中，见肖怀燕跪倒花坛前，悲然哭泣，不禁芳心中也是一片凄然，也不问原因，默默的提衣跪倒在肖怀燕身后，双眸中也是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