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信物
他在门口踱了半响，似要将月光踩碎，窗户上倩影摇曳，sao动着他的心。房间内传来细微声响，他纵身跃上屋顶，躲进黑夜里。门“吱”的被推开，月儿似感有门外有人，她试探性地望了望四周，一切风平浪静。她收回身子，眉角仍有一丝疑虑，门关了一半，又被她打开，月儿再次探出头来瞧，夜晚再平常不过了，她这才关上了门。 屋顶上的人，仍然下不了决心，索性离去。 就在这期间，屋外的拐角里，孟烨在那呆了有一会儿时间。 从格勒城回来之后，降为副将的孟烨就被“放空”，新上任的展鹏企图大肆整顿一番，想要把大小的事务抓在手里。孟烨没有怨言，反倒放任随他，自己落得一身清闲。不过，展鹏毕竟是展延的兄弟，相国公“提携”展鹏来此处，目的昭昭，孟烨心里自是明白，少不了对他有所提防，只要别太过分，孟烨还能留他一时兴风作浪，可若是他胆敢动欧营任何一人，孟烨绝不会手下留情。 展鹏倒是不敢明面上与孟烨交锋，毕竟这总归是孟烨的地盘，他只是偷偷往营中安插了不少亲信。 孟烨有个好兄弟叫宋和，是他的兄弟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宋和来提醒孟烨留心展鹏，切不可让他扰了军心。孟烨听了，嬉皮笑脸地答应，看起来有些敷衍但又似乎胸中有计划。于是宋和转而劝孟烨趁着有闲暇时间，赶紧把婚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月儿和孟烨虽已被赐婚，月儿也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二人还未正式拜堂成亲，孟烨就回了格勒城，还被抓了起来。孟烨回来之后，二人被众人默许了夫妻之名，可实际上，他们分房而居，并无夫妻之实。这让兄弟们很是着急：这新娘子都送到嘴边了，孟烨还在犹豫什么。 那日，孟烨回府里，看到月儿正在偷偷地收拾东西。他没有戳穿她，而是等她收拾好以后，假装自己才到。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月儿问道。 “今日营中没太多事情。” 月儿端来一盘切成细片的石榴给孟烨，说道：“宋和说，你最喜欢吃的水果不是葡萄，而是石榴。” 他夹了一片放到嘴里，道：“不过是吃食，都一样的。” “哪能一样呢，你喜欢的才是你喜欢的，别人喜欢的东西，怎么能当作是自己喜欢的呢。”月儿知道葡萄是二夫人的最爱。 孟烨突然拉着她的手，问道：“我送你的镯子呢？不喜欢么？” 月儿抽回手，低眉道：“刚在收拾些东西，怕弄坏了，所以取下来了。” 孟烨缓缓松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在这过得并不开心。” 略有吃惊的月儿抬起头来看他，又很快转移视线，沉默思量着。 孟烨继续说道：“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拦你。” 月儿又是一惊，难道孟烨是觉察到什么了么？ “二夫人那边，我自会去交代。月儿，你不是柯曼娜，你不需要像她一样选择一条艰难的路。” 月儿眼睛一红，她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你的爱给谁都不重要，可我做了决定，此生随你，你却要赶我走么？” “月儿，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曼娜强加给你的，只是她的愿望，而不是你的，你应当遵从自己的心。你可以选择，我愿意给你选择。”孟烨已经知道那日屋檐之上的人是展鹏，虽然展鹏和月儿二人在众人前似乎并不相熟，可孟烨看得出来，展鹏对月儿应有情义，月儿刻意地躲闪回避反倒更加证实了孟烨的想法。 月儿是曼娜最疼爱的“meimei”，她将月儿托付给他，孟烨自当会好好照顾月儿。他可以像meimei一样照顾她，而不必因此绑架她一辈子的幸福。有情人应当终情眷属，不应为了生活委曲求全。即使，孟烨并不怎么喜欢展鹏这个人，将来或许是敌非友，孟烨仍主张女人应该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 月儿转身背对孟烨，偷偷地深地吸了口气，眼泪还是掉下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她的心何尝不忐忑，要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一个陌生的城市和一个明知道不爱自己的男人，月儿心里不甘心。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孟烨对她还算不错，照顾细微备至，人前人后，也给足月儿面子，虽然还未正式成婚，但上上下下都已经默许了月儿是将军夫人的身份。 从被遗弃，差点生病死掉，到如今能体体面面的嫁做人妇，生活给予她的馈赠实在太多，她本想就此做个知足的人。至于，那个她想爱，却得不到的人，或许此生注定是过客，再强求也无济于事。一股委屈迎上胸口，月儿想：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孟烨你却让月儿走？月儿还能去哪？为什么要逼着我去选.... 在此之前，她还是将军夫人，可就在这一秒，她觉得好像回到了白银村，那些不堪的过往从模糊的记忆里翻腾出来........ 那日夜里，展鹏再次出现在月儿的房门外，月儿推开门，他来不及逃。 “月儿姑娘，恕在下冒昧打扰，夜色已深，在下先行告辞了。” “展将军，再陪我说说话好么？很久没这么痛快开怀畅饮了。”月儿挽留，一脸愁容哀怨道：“哦，若是将军觉得不便，月儿也不挽留........” “若是姑娘还没喝够，再下愿意奉陪到底.......” 酒酣之后，二人醉意正浓，展鹏借酒壮胆坦露对月儿的爱慕之意，并狂言要带月儿走，不久便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展鹏在月儿房内，回想起昨夜自己的鲁莽，不禁心虚。幸好自己合衣而睡，应没有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他抬手一摸，手心放着一个香囊，清秀的“月”字跃然其上，他拿起来闻了闻，似乎那香囊上仍残留着月儿的手香。 趁着没人，展鹏灰溜溜地离开，顺手带走了香囊，他猜测，这大概是月儿姑娘故意留给他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