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魇（3）

    在这支亡灵大军方阵的正中前方，树立着一杆高大的黑色战旗。令亚瑟有些意外的是，在这幅黑色战旗的上面并没有绘制着任何的图案，它只是一面纯粹的黑色旗帜。当寒石荒漠的烈风从它上面掠过的时候，这面旗帜发出了簌簌的声响。远望上去，这支大军仿佛由一个个毫无生气的雕像组成，除去烈风吹过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即便是那些亡灵战马，它们的四只铁蹄也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这与战斗之中毫无纪律性可言的战斗矮人们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这幅景象甚至看起来更应该存在于一幅被岁月尘封了许久的画像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实的出现在年轻人的眼睛里面。

    在那面黑色大旗的下面，是一位看起来异常高大的黑骑士，他也是唯一一个呆在方阵外面的亡灵骑士。毫无疑问，他是这支死亡大军的领袖，这会儿他正同样安静的端坐在亡灵战马的身上，与其它骑士们不一样的是，他使用的并不是常见的宽刃弯刀，而是传说中死神所惯用的武器，一柄长度甚至约有三十英尺的巨大镰刀这样的尺寸使得它甚至不输于地行龙身上所安装着的那种巨型战枪，在阳光的映射下，这支恐怖的武器发出令人心悸的青色幽光。

    当亚瑟将他的目光投向了这个身材高大的亡灵骑士的时候，几乎在同一瞬间，这名黑暗骑士将他翼盔缝隙中燃烧着血红色的死亡之目同样对准了年轻人。

    在这一瞬间，亚瑟突然感觉到从这个沉默的亡灵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那一片从漆黑的翼盔之中透出来的血红色更是给这支令人生惧的军队增添了浓重的肃杀气息。精灵战士们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过这些传说中来自于死亡之域的不死生物，他们的内心之中也不禁对于即将接触这些恐怖的亡灵而感到忐忑不安。在强大死亡气息的不断压迫之下，一些独角兽和银色飞马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恐惧的向后逐渐的倒退。

    当看到这一切后，亚瑟伸出手挡住了仍试图前进的伊瑟拉女王。“尊敬的陛下，您的精灵战士和他们的仆人似乎无法承受来自于这些强大亡灵的气息。我想或许我应该单独去见见他们，至少现在看起来这些黑暗骑士似乎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恶意。”

    女王看了看自己身后面色紧张的精灵骑士，还有那些惊恐不安的坐骑，她知道年轻人说得没错儿，可是她仍然有些犹豫不决。亚瑟看出了精灵女王的顾虑，他对着伊瑟拉女王轻声说道：“请相信我，陛下。”

    女王终于点了点头，在她的示意下，精灵们就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们目送着年轻人向着亡灵大军的方向独自走了过去。

    亚瑟一边向前走，一边在脑子里面迅速寻找着与亡灵骑士相关的所有东西。他所知道的关于黑暗骑士的知识一些是来自于酒馆中的传闻，一些是来自于弗兰德斯帝国的战斗学院，还有一些则来自于吸血鬼安德莉亚那些残缺的意识碎片。

    暗黑骑士是不同于骷髅兵及僵尸战士一类亡灵的高级存在，除了几乎永不疲倦的强壮身体和堪比野蛮人战士的出色战斗技能之外，他们还具有那些低级亡灵所永远无法企及的战斗智慧和临场所需的高超判断力。

    当年轻人距离亡灵骑士们愈近，他从这些黑暗骑士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压迫感就愈加强烈。在远处的时候，他们看起来仅仅只是身材高大一些而已，可是等到他真正走到了这些亡灵的近前，他才注意到这些死亡骑士比起普通的人族重装骑士来要至少高出半个身子左右，他们显得异常强壮和高大，他们的身材甚至更接近于孔武有力的野蛮人战士。除此之外，即使是最精锐的圣殿骑士团所征用的那些良种战马，与这些黑骑士胯下高大的亡灵战马相比也是大为逊色，远远不及。

    所有的亡灵战马和黑暗骑士身上都披挂着一套异常厚重的黑色盔甲，不过这些盔甲的做工看起来极为粗糙，在有些盔甲翻出来的内侧上面甚至还露出了一些尖锐的毛刺，这在曾经开过武器作坊的亚瑟看来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年轻人仅仅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判断出普通的人族重骑士根本无法穿戴上这样一套沉重的重装铠甲，这些铠甲的厚重程度足以与曾经在绝望平原里面亚瑟所遭遇过的食人魔王身上所穿戴的那一套特制的盔甲相媲美。

    除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重装铠甲之外，每一个亡灵骑士还配备着一个巨大的方形钢制护盾，还有一柄长长的宽刃弯刀。显然，在这些黑暗骑士被创造出来的最开始，他们就被定义成了一部完美的战争机器，一个个移动的战争堡垒。在战场上，他们拥有着几乎能够毁灭一切敢于阻止他们前进的力量。就是此时亚瑟眼前的这些亡灵骑士，他们曾经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天灾”军团，昨夜更是将不可一世的“亵渎者”克拉肯麾下的数十万战斗矮人大军送入地狱。

    这时年轻人已经站在了最前方那个身材最为高大的亡灵骑士面前。黑骑士在年轻人站定的那一刻，将自己怀中一直抱着的死亡镰刀一下子头朝下直直的斜插在了地面上。亚瑟从这把泛着青色寒光的致命武器的刀刃上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这会儿那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拉克斯，梦魇黑暗骑士团团长。”

    黑暗骑士的声音低沉嘶哑。在多次听说过与死亡骑士相关的传说之后，现在的年轻人终于真切的听到了来自于亡灵骑士的声音。

    从黑暗骑士的口中，亚瑟知道了现在在自己对面的黑暗骑士团的名字。他仔细思索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与这个名字相关的死亡骑士军团的信息。不过对于这个堪称恐怖的亡灵骑士团来说，它恰如其分。

    “亚瑟。”

    拉克斯并没有下马，他一直坐在那头高大的亡灵战马身上，这使得年轻人不得不高高的仰起头来和他讲话。

    这时，暗黑骑士突然俯下身子，顿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一下子将年轻人笼罩了起来。

    “看起来你似乎正是那个将我们从沉睡中唤醒的人，这实在是令我感到十分惊讶。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对此致以感谢。”

    亚瑟只能从那个带有两个巨大恶魔犄角的翼盔里面看到两点不停闪烁的血红。尽管无从揣测拉克斯此时的真实想法，但是年轻的黑暗法师已经看出来他和他的亡灵军团至少对于自己和精灵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恶意。

    在略一犹豫之后，年轻人说道：“尊敬的拉克斯团长，在将您和您的骑士们唤醒这件事情上面，我想这应该称作是一个误会。”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无意冒犯您，但是我只想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之前我并未知晓梦魇在此处的存在。而且事实上，连我自己来到这儿，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误会。因此，您完全不必感谢我，相反的，我很感激您率领梦魇击败了在这个大陆上肆虐的战斗矮人大军，而且我还希望不致于因为我的冒失而打扰到了您和您那些英勇部下们的沉睡。”

    拉克斯血红色的眼光闪烁不定，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年轻人的话。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黑暗骑士重新开口了。

    “年轻的黑暗法师，看起来你并没有说谎。在苏醒的瞬间，我曾以为是我那伟大的主人重新将他那无所不摧的死亡军团再次唤醒，我错误的将你的气息当做成了是梦魇重新吹响的号角。击溃战斗矮人，那是梦魇自诞生之日起的重要使命，年轻的法师，你也不必为此向我专门致谢。”

    亡灵骑士嘶哑的嗓音虽然听不出任何的节奏变化，可是年轻人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失望，还有一丝那在不停的孤独等待中的寂寞和悲凉。传说中那些往生的骑士都放弃了自己生前曾经所为之执着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亚瑟却发现他们并不是简单的一群如同吟游诗人们口中经常所讲的那种纯粹为战争而生的冷血战士。

    “你说的或许没错，年轻的法师，这确实是一个误会。如果不是得到你的召唤，我们现在或许仍旧在继续沉睡。不过看起来这次的醒来也并非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我们歼灭了来自铜须洛克的那些卑贱的后代。至于艾米瑞尔大陆和寂静之森，与梦魇毫无关系。即便是亡灵骑士，我们的徽章上面也同样镌刻着来自于万王之王的光辉和荣耀。因此，我年轻的朋友，请你转告你的精灵朋友，我们不会对艾米瑞尔的原住民造成任何的困扰。”

    黑暗骑士的话令亚瑟不由心生感激，“尊敬的拉克斯团长大人，我相信伊瑟拉女王也一定会感谢阁下对于精灵一族那无私的帮助。”

    在年轻人说完之后，拉克斯微微的向前倾侧了一下身子，然后他在亡灵战马的身上向着亚瑟伸出来一只手。当这只带着荆棘手套的大手在年轻人的面前伸展开来的时候，他发现此时在黑暗骑士的手中放着一只黑色的勋章。

    在这枚勋章的上面，镌刻着一副生有双翼的骷髅战士，在它的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死亡镰刀。这枚黑色勋章制作的非常精美，以至于上面那个骷髅战士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被刻画的栩栩如生，它看起来仿佛就要从那枚勋章里面飞出来一样。

    “这枚勋章的上面记载着属于梦魇军团的光辉和荣耀，我将它当作对你将我们从沉睡中唤醒的谢意。虽然这对你来说或许是无意的，但是它至少使我们总算彻底完成了剿灭天灾军团的任务。你应该知道，一个真正的骑士最重视的，就是他所背负的使命和荣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即使是黑暗骑士，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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