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临界

    霎时之间，烈焰四起，冲天环烧，整个虚空境地中的泥流瓦砾尽被焚灭，王萧心脏灼痛如绞，凌空拄剑，剑锋之下生出道道烈焰纹路，铺陈而开。【】转眼之间，一道飞旋卷动的火柱，冲天燃起，将火幕映入了各人瞳孔当中，待火消幕散之后，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天空焰红，赤地千里，烈焰静燃，火浆缓流，却是与南陵大道之上出现的火源之地大抵相同，只是不复那时的骄焰跳窜、火龙飞腾的狂暴难制之色，显得平静了许多。王萧虽不明就里，但这空间是为自己所制，却是无疑，至于要如何运起这里的火焰攻敌，他却一概不知，直愣愣的拿着厄特拉挥舞了几下，却无半点用处。

    这火焰的地界，却是厄特拉外释的元素之力，侵蚀现世空间所产生的具象化结界。

    那日在南陵大道之上，王萧堕入焚烧的街店火窟当中后，厄特拉开始汲取火焰元素的力量自行补齐断裂的剑锋，按固有的经验行事，将元素之力输送入宿主体内，以增强他的战斗能力。可火焰侵入王萧体内之后，不仅没有如水流元素一般刺激活化他的血rou，反而自行焚灭燃烧起来，使他饱尝灼痛。这一点在火属的心脏之上，最为明显，也最为痛苦难当。

    厄特拉念系宿主，自然明白了这一点，于是只将部分元素之力控制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构筑成护体的实质焰息后，倾释所有的火焰元素，于短暂时间内替换现世空间，具现化宿主脑中关于火源之地的幻想。由此经过厄特拉强化元素之力所构制的结界之中，时空静滞，被拖入其中的生物，除非身死或是结界崩灭，否则是绝无可能脱逃而出，所以即是瑞斯提拉入内，也无法遁入谧末诸界当中。

    这结界第一次具象化的时候，并不稳定，虽然看似熊熊猛烈，披靡所向，却是因剧烈消耗宿主的精魄所换来的不必要的浪费。而这一次于危急当中，王萧只是牵动了心脏的伤处，心随念动，在不由自主间自动释放了结界。有了上次的经验，厄特拉在倾泻元素之力时，自然会有所考量与收敛，虽仍不尽完美，却已避免了这类招数对宿主所造成难以修弥的摧伤。

    那黑白二人自是不解何以会被带入这结界当中，白纹黑点的一人戳了戳空中的暗红灰烬，只感指尖的白色气团为灰烬之上的点点星火所相互冲击之后，便即被点燃，第一次体验到了烧痛之感，惊得立时缩回手来。那黑纹白点的一人则直接的多，拳尖旋绕着黑色气流，直袭王萧而去。

    王萧顾不得想明怎么去运使这地界的火焰，当下身子一矮，自下而下，一剑斜斜挥出。“呼啦”声响，那黑纹人拳上的黑流稍一触及焰红的剑锋，便立时腾腾燃烧起来。黑纹人“啊”的一声，猛地缩手，王萧却也稍感讶然，全没想到这一剑之下，竟有如此奇效，惊喜之下，抢了上去，劈刺削砍，一剑剑指向他要害之处。

    那黑纹人吃了一次苦头，再也不敢稍近厄特拉，躲退闪避之间蓦地里张开口来，喷射出三道黑流，击在剑身之上，“嗞嗞”声中，化作一阵烟气，别无他用。

    那黑纹人大骇，王萧早已一剑指向他咽喉。忽然间，白斑一闪，欺近而来，两指倏出，夹住了厄特拉的剑锋，陡然间白雾大盛，与剑锋上跃动的火焰撞击交缠，一时也难以分割。

    王萧挥剑抵住白纹人的来势，却无余力反击，这才惊觉，这在火焰的姿态之下，既无达涅古之息遍体时的全能平衡，亦无绿息姿态时的迅灵奇速，只与自己初时执拿厄特拉的状态相似，虽有了加持了火焰的元素，可力量与速度却均不突出。

    两人相持之时，黑纹人身周泛出黑稠的烟气，双拳并握，趁机挥击而来。王萧手腕一弯，顺带剑身稍曲，趁着白纹人指尖白雾缠绕吞没之力稍弱之时，缩手撤剑，跟着剑刃歪过，一圈一带，锋刃所向，已将两人罩住。黑白二人只感焰气逼人，剑光闪处，胸腹之间尽留下一道烧灼的伤痕。

    他二人临危不乱，竟不顾伤处，双拳合在一处，疾击王萧而去。只见白雾黑气驳杂混和，斗然生出一道寸许见方，跳窜撕裂的虚空洞xue，吸取着四周的焰星与灰烬，急速张扩。王萧见那洞xue离自己不逾咫尺，只感一股强劲浑厚的吸力迫近而来，“啊哟”一声，身子打了个旋儿，失了重心，趔趄倒地。黑白二人变招极快，双拳引带斜下，再度抢进。那闪烁着黑曜白芒的洞xue愈加鼓胀抖动起来，已有一方明镜大小，吸力稍不止息，竟连燃动在王萧与厄特拉之上的焰息也渐渐要剥离而去。

    王萧大吃一惊，心念意动，右臂一振，剑锋低转，直刺地中，那赤红的地面之上，立时裂碎开道道纹路，静伏的烈焰与火浆倏然躁动飞窜起来，一一冲涌而入，形成古怪的图案斑纹。一时间整个地界火焰奔袭，冲入长空，汇化为咆哮的火龙，浆流滚滚，聚合地中，凝集成吼怒的焰麟，盘旋奔跃至王萧身后，静候其命。

    那黑白二人吃了一惊，只见那地上满布着图案斑纹的裂隙当中，浆焰更盛，蓦地里跃动冲袭而出，尽数涌入那虚空的洞xue当中。那黑白二人拳头突然灼痛难止，一齐抽离出来，那虚空的洞xue失了制约，由中心至边缘顿然烧红灼烈，猛地里极不稳定的跳动撕裂起来。

    “轰隆”巨响，那虚空炸裂开来，向四周迸出劲急狂猛的烈烈火爆。王萧身为火制，这火焰的风暴自然伤他不得，只是劲风所迫，身子飞出滚落好远，才堪堪停下。那黑白二人被炸起的火爆焚点，惨呼声中，只见白雾黑流飞腾升束，旋卷而起，那火焰的乱流触及之后，渐被吞噬消散。白雾黑流慢慢褪去，那周遭的灰烬都被点染上黑白之色，飘散浮动，一人从中步出，身体通透，为黑白条纹旋绕，点落着零零星星的火红斑点，说道：“我早说过了，特殊的人可不止你一个，柏戈。”

    王萧见黑白二人又混而为一，不由惊奇更甚。他方才于紧要迫切之时，只是想着如何去驱使这地界的火焰去攻敌，心念既动，那灼灼烈焰、滚滚火浆立时为他所用，驱动攻敌，不为形拘，拟化百态，端的是千百万化、奇妙无方，这环伺其旁的火龙焰麟便是个中佳作。王萧心与剑合，多多少少领略了其中关窍，干脆将厄特拉往腰间一插，焰息立时生出环扣丝束来将它系住，说道：“只要我将你烧得骨灰都剩不下，那你可就特殊的多了！”手掌一招，那火龙长吟声中，连续口吐陨星似的火球，跟着龙首一扬，疾窜而前，顺着火球飞袭而下。

    那怪人不避不让，也是手掌一招，身体上瞬时腾出滚滚黑白似的火息，升入空中，化为黑白错落的巨龙，尾端一扫，打落飞射而至的火球，跟着身子一弓，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与火龙冲撞在一处。只听得“砰”的一响，响彻天地的龙吟之中，两龙相交，化作点点火红黑白的余烬纷纷落下。

    王萧清清楚楚从那些黑白的余烬当中感受到了火息之力，不由大惊，心道：“这怪物怎么好似也会使用火焰元素的力量了？”他却不知那混乱火爆的源头便是他所制造的虚空洞xue，黑白二人在火爆当中混合为一，吞噬吸取了其中的元素力量。他那白色条纹特殊性在于具有极强的兼容适应，噬取了各种物质与力量之后，可不似王萧一般要花许多功夫来熟习调整，眼见他运使火龙攻来，便依样画葫芦的驱使体内的灼灼火息，制出相同的造物相攻。按理说在这火源的地界，怪人体内的火息应远不及王萧浑厚，而二龙又何以势均力敌，互相冲撞抵消？那是他在制龙出招之时，早在其中混入了白雾黑流的力量，才得以与火龙角力互逐。那巨龙做黑白之状，而非纯粹的火焰之色，也是因此而生。

    骤然之间，王萧心脏处的烧灼痛感又加深起来，原本经过厄特拉的调整，此次维系这火源地界已不会像在南陵大道时候那般急剧消耗精魄，但苦于厄特拉用以压制黑息的辉芒为那白雾所吞噬，一时半会也难以尽复，王萧自不敢肆意使用达涅古之息修补重组体内血rou器脏。如此一来，由于精魄难以为继，便陷入艾琳所说的险境当中，他身上的痛感每加深一分，剑锋的焰息便减弱一分，这火焰结界跟着震动颤抖，越发不稳定起来。

    王萧心头一凛，暗道：“糟糕了，若不能在这里解决他，等空间崩灭之后可就更没有办法了。”当下拔剑在手，纵身而前，那火麟长声吼怒，紧随其后。

    那怪人适才为灼烧的虚空洞xue所伤，受伤不浅，此刻察觉结界有异，自是不愿放弃这个良机，手掌一摆，一只黑白驳杂的焰麟立时立于身侧，说道：“怎么，这就支撑不住你的世界了么，柏戈？”王萧喝道：“对付你是绰绰有余！接招！”

    剑雾相撞，焰麟互角，再次激斗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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