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支离破碎的记忆之六：记忆的最后
“远未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 “是吗？”明明嘴角已经浮现那抹开心的笑容，脸上仍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明明平时感知很是灵敏的远未，此刻却一副笨笨的样子，全然没有发现云心那点小心思。 “算啦，我相信笨蛋远未啦……”云心像一个小女孩一样甜甜地笑着，这副模样简直让远未心里狂跳，这还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云心女王吗？天呐，不要这么刺激我啊。 “真希望……可以永远和远未这样在一起呢……”缓缓地，云心忽然这样说着。 远未突然感觉身体一紧，“……为……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不是本来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吗？”明明是已经确信的事情，可此刻，远未却因为云心的话，而有了不详的预感。 “不可能的……”云心还是在笑着，可那笑容全然不是开心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 “没多长时间……？”远未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你……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云心……你不要这么吓我啊……” “唉……我知道你是不信的……我本来……也是不信的……” 数十年以前，天河郡的数百家基业被妖兽和群雄毁于一旦，大灾过后，只剩下云心活着逃了出来。数十年以后的今天，云心却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 在云心和远未还未曾相遇的时候…… 云心是怎样崛起的…… 却仍然是一个迷。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契约……”云心向远未讲述了，自己从没讲述过的故事。 …… …… 又在做那个梦了。 十三岁的云心从梦中惊醒，她梦到自己，白衫白裙，风华绝代，站在云端，持着灵剑。傲然面对群雄，像是不可一世的神明，梦里的自己那么美丽那么冷傲，那么强大……那会是自己未来的样子吗？ 她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喊叫，她有些生气，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虽然她还没有那些大小姐的过分的脾气，但可也不会任由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喊大叫的，这太失礼了，尤其是对于还有起床气的云心来说，这太不能原谅了！哼！让我知道是谁打扰我回忆梦境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可她刚把头探出窗户…… 天呐…… 那是什么？ 超出想象的巨大的物体横扫过云府大片的房屋和建筑。还没等她脑子反应过来，已经可以看到，那闪着青光的巨大鳞片……是的，如同房屋大小的鳞片正朝自己飞快地接近着…… “小姐！快跑！小姐！”平日里和自己最亲近的侍女拉着自己疯似地朝外奔去，身后，整片房屋坍塌下去，成了一片废墟。 到了外面，她能看的更清楚了，那些鳞片的主人都是一条巨大的尾巴。是的，是尾巴，仅仅是一条尾巴的横扫，就让云府大半的房屋建筑成了废墟。她听到侍女的声音，“小姐，那是蛟龙，蛟龙来了！” 天…… 那不是传说中的妖兽吗…… 怎么会……那种东西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家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云心甚至已经听不清近在耳边的侍女大声喊的是什么。云心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任由侍女拉扯着，云心头脑里一阵不真实的感觉。还只是十三岁的云心，还远远没有成熟起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显露出傲人的天资，没有过人的聪慧，也没有早早的成熟……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到还保留着这个年龄的稚嫩，稚嫩到根本无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 那一年，正是恶蛟肆虐天河郡的时候。 …… 天河郡的几大家被迫辗转逃难，在这个过程中，云心的侍女没能跟上来，死了，那时候云心第一次目睹身边的人死去，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才没能留住侍女的性命……明明是她救了自己……明明那个人曾经是和自己那么亲近…… 而后，群雄来了，他们很轻易地杀死了两条蛟龙，那时候，天河郡的人天真地把他们供奉为神明。可云心却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人，不知为何，明明所有人都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她心里却没有一丝丝感恩的感觉……是自己太过冷漠了吗？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自己对于危险的天然直觉。 那些群雄……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另一种妖兽。 …… 旧的云府毁灭了，在辗转逃难之后，新的云府建立起来……但新云府却并不属于云家。 新的云府被一个叫通天的人占了，通天作为“拯救”天河郡的群雄中的一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世家的供奉，并成为了这里的太上长老。一开始，父母亲都很乐意地供奉着这位“太上长老”，可时间一长，发现有些不对劲来，每天都会有侍女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且死状极为凄惨。直到一天夜里，云心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云心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给父母亲，那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位帮助他们杀死蛟龙的大英雄通天，竟然有虐待的嗜好，如果用更现代一点的词汇来解释的话，就是“s.m”或者说……性*虐，当然，这种词，云父云母和云心肯定是不懂的，云心也只能费劲地用自己的方式来形容。父母亲并没有怀疑云心所讲述的真实性，其实他们很早也开始对通天有疑心了，可他们并不敢说出来…… 因为……那是比蛟龙还要可怕的人啊。 通天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龌龊事被人得知，当天晚上，他甚至还出席了酒宴，自通天住进云府之后，家里就不得不每天为通天尽心准备丰盛的酒宴，一旦有一天丰盛程度不让他满意……他就会开始杀人。看到的人都会一刀一个的砍死。 酒过三巡之后，通天吩咐下人把云府的老爷，也就是云心的父亲绑起来，是的，现在云家里，仆人更听从的是通天的话，而非云心父亲的话。 接着，通天就在云心父亲面前，活生生地，糟蹋了云心的母亲。 …… …… 云心的父母自杀之后。各个大家基本也都快被群雄毁掉了，许多世家子弟已经计划准备出逃，却未曾想，仅仅一天的时间，所有要出逃的人全部人头落地，消息走漏的是那么的迅速，甚至没表露出逃念头并活下来的人都在想，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叛徒？ 不……并没有叛徒……是群雄实在太可怕了，对于天河郡的人而言。他们真的就和神明一样，这天河郡的一草一木都尽在他们掌握之中，其中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云心和天河郡里出色的世家女子被抓到一起，关到已经废弃的成家府邸。那场大灾。成家一门四百三十无口全部丧命，成家也自然成了鬼宅。那时候有一个人专门负责向各路群雄供应这些“新鲜的女子”以满足大家的需求。成家府邸在当时有一个称呼，叫做供货地。 那时候的云心，已经彻底麻木了。像一个木偶一样，萎靡地靠在墙角里，坐看着身边的姐妹一天一天的一个接一个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那时候。屋子里的人不止云心，所有人都真的和死了一样。 为了保持货物新鲜的程度，管货的人想了一个馊主意。在一天晚上，一伙壮汉被放进囚笼里，当着众姐妹的面开始做各种恐怖的事情，那时候，所有人终于无法不动容，不知是从谁开始，尖叫，恐怖的尖叫开始蔓延…… 但云心终究是幸免于一难。尽管这种方法确实让货物变得新鲜了，可群雄中的很多有“洁癖”的人却不喜欢这种方法，当天晚上就有人阻止了这一切，而云心正好是躲过去的一员。 再到那命运的一天，一个人来到成家，选中了云心。 尽管是觉得自己心思了，但云心意识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有死。心没有死……如果心真的死了就好了……心没有死的话……她该怎么去面对明明知道一定要发生的事情？ 她甚至不能自杀，在一批世家女子自杀之后，群雄已经提前做了手段，给这些活着的世家女子种了蛊，让她们不能自杀。 可是……那个人在把云心带出去之后，看着云心防备和惶恐的表情，却只是笑了笑。那个人没有侵犯云心，反而给了她一个契约。 “你想要力量吗？” 那时候，那个人这样蛊惑着她。 蛊惑着还年幼的云心。 “力量？” “是的，能改变一切力量，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能够让你高高在上，不被那些人轻贱地侮辱的力量。”简单的话语却透露着云心无法抗拒的魔力，是玩弄自己也好，是虚假的也好…… 总之…… 云心看着那个人，终于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她答应了。 …… …… 十四岁的云心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的存在的。 …… 十四岁那年，神明第一次在云心面前现身了。 那个男人把云心从成家府邸带了出来，云心本以为他只是群雄中的一员，本以为自己已经面临无可避免的被侵犯的命运……却未曾想命运在这一刻出现了转机。那个人非但没有做她厌恶的事情，反而……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契约。云心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了那个契约。 时至今日，云心再去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却是惊奇地发现，明明这一幕在自己的脑海里，在自己的记忆里是如此深刻，深深地烙印了进来，可她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个男人的面孔……明明那初的场景，那副画面在闭上眼睛去看的时候都那么清晰……却偏偏记不起那个男人的样子……而这一切……偏偏又如此的自然。 那个男人告诉云心。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她想要获取力量，就要用自己的寿元去换。那个男人甚至还为云心解答了她的疑惑，他之所以愿意签下这份契约，是因为云心具备成圣的能力，而她的寿元，是天地间最珍贵的东西。那个男人还说，云心这样的资质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带来这一切的唯一可能的源头……恐怕就是云心的前世。 云心想也不想就相信了那个男人，也许是因为再坏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吧？云心果断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云心只想获得力量，那个男人只想要云心的寿元，二人一拍即合，就此签下了一份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契约…… 可云心那时候却根本未想过，这某种程度上的一蹴而就和不劳而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恶果。 “你如果在五十岁以前能够求得圣心，一样有成圣的可能，否则，五十岁以后你就要像凡人一样死去了，这是你付出的代价。”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云心那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付出的这种代价会是多么惨重。 …… …… “我已经不能求取圣心了，”云心面对着远未，惨然笑着，“从我双眼废掉之后。就不可能了。要证得圣心，必须要身心都达到完美，心灵上没有缺口，这一切。我已经做不到了……所以……对不起……远未……”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远未能从云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惊恐，她明明是应该去抚慰云心的，明明是应该让云心安心的。可这一刻，恐惧却无法克制地流露出来，完全无法克制…… “我也不想走啊……”云心抱着远未，哭着，愈是离期限越近，愈是更加的惶然和恐惧…… 其实我也真的不想死啊…… …… …… 十五岁的云心已经开始在这个世界行走。在得知当年将天河郡闹翻了天的两条蛟龙是东海而来的之后，云心只身入了东海，斩杀了龙王。十七岁的时候，云心已经将霸占天河郡的英雄们杀了个一干二净，两年的时间里，不止英雄们本人，连他们的家人，与他们有关联和牵连的人也通通杀掉，一个不留。 到十九岁，云心亲自入了大星图城，把这个世界上为所有人尊崇的大星图师绑了出来，强令大星图师子损寿元为自己推算命运。 一开始大星图师只说了四个字，命之所念。 云心砍了他一只手臂之后，大星图师才说了更多。 得之者幸，失之者命，天道酬勤，唯强者为尊。无欲者心自安，无心者何所念？待到一朝虎归山，定要血染半边天。 一开始云心只当他指的是命念城，后来觉得似乎又不是，在云心的强逼之下，大星图师说了最后一个信息。 关于云心的命中之剑。 大星图师还说，只有她取得了那把剑，她才真正能够无敌于世。 云心信了大星图师的话，她没有理由不信。因为她早早已经借用神明的手段和大星图师签下了契约，若是大星图师说谎，他必灵rou俱灭。 …… …… “是我太贪了……都是我的错……我想要力量……想要无敌于世，想要能够高高在上……” “不……你没有错……”远未不敢把怀抱挣脱开，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虚弱了，“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啊……” “……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云心虚弱地笑着，“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不……我求你……我求你留下来……” “我也不想走啊……可是……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 …… 命念城一战之后，云心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求得圣心了，她本不想把这一切和远未说的，如果可能的话，她本来可以和远未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她本来可以在几千年几万年后写一本书，在书里说，这就是结局，我们幸福的结局。 但不可能了…… 如果说凡人被迫接受着生离死别而不得不把生死视为常事的话，对于云心和远未而言，这种离去，却过于残忍了。 可梦里，那些冤魂却在拉扯着云心，“你不想死，可你杀我们的时候想过吗？你总也有这一天的，谁也逃不过，谁也逃不过！” 云心从梦中惊醒，看着身边的美丽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过分…… 远未……我真的不想走啊…… …… …… 从几天前远未就已经觉得云心不对劲了。 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愁容，总是不经意间对自己流露出歉意的眼神…… 远未知道云心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她从没有去主动强求云心去说什么，她知道云心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但她从没有想过…… 会是……这种事情…… 她忽然想起刚刚离开剑墓的时候，云心说可以永生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的抗拒，而现在，云心却要离开自己了…… “不要啊……你不是答应过我的要永生的吗……不要啊……” “别哭了……”已经哭过的云心反而安慰起远未来，“你看那些凡人，不一样经历着生离死别？百年后同样是黄土一抔，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云心闭上眼睛，她又能看见那些冤魂，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那里甚至有老人，有孩子，“一样的……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会例外……不要把自己想的太特殊……我既然那么狠心去剥夺别人的生命……自然也要接受自己的命运……这一定都是命里该有的……是我自己作下的孽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啊！云心你和他们是不同的啊！云心！云心！”远未哭喊着，可怀里的人已经无法回答她了。 只剩下那一抹凄美的笑容。 即使死了，云心却仍然是那么美。 从未改变过的美丽。 这是她的云心。 她永远的云心。 轻轻地亲吻在云心的额头上，远未微笑着，“晚安，云心，”细长的黑色的发丝垂到云心的脸上，似乎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晚安的吻，就好像云心明天还会醒来一样。远未俯身看着床上美丽的云心，“明天不要再吓我咯，明天我们去北冥湖吧，我想去看那里的鲲鹏呢，我们约好了哦……”这样说着，远未在云心的身边静静地躺下，握着云心的手。 “你的手好冰凉呢……我来帮你捂暖吧……” 晚安，云心。(未完待续……) ps：外传至此全部完结。正文还差个位数的章节完结。 没有在七月份全部都完结还真是个遗憾……没能达成成就啊……“在性别的谎言的七月完成一部变身作品……” 以前在群里开玩笑的时候，我说，何止七月是性别的谎言，九零后根本就是性别的谎言。 那零零后呢？ 零零后是人类的谎言…… 以上用心去体会，不要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