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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塌了(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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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衙役骂道,“还坐车?真当他是爷呢!犯了事的泥腿子,弄进衙里一顿板子,看他还端不端架子。

    他的话音一落,吓得吴氏和钱满霞的哭声更大了。

    那个领头的衙役看钱三贵的样子果真病的不轻,也怕人死在路上。再捏捏手中的银子,还有他们说的崔掌柜,黄铁,便对骂人的衙役说,“他犯没犯事咱说了不算,县太爷才说了算。但他若死在了路上,咱们兄弟就不好交差了。”又对钱华挥手说,“快去快回,我们还赶时间呢。”

    钱华赶紧让钱晓风去谢虎子家借驴车。

    钱亦绣拿出几个碗给几个衙役倒了茶。

    这时,钱大贵和钱二贵也被几个衙役带来了。钱老太被钱满蝶扶着,还有汪氏和唐氏也哭哭涕涕跟在后面来了。

    原来还有几个衙役去抓了钱大贵和钱二贵。既然他们都是老兄弟的东家,肯定要一起带走的。

    唐氏一来就大哭道,“官爷,出人命跟我当家的没干系啊。这铺子是三房开的,点心也是在他家里做的,要放砒霜也是三房的人放的呀……”

    钱二贵连怕带气,骂道,“你这个死婆娘,胡说啥呢,快闭嘴。”

    钱老太本来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因为担心儿子才在孙女的搀扶下勉强走来的。一听唐氏这话。气得身子晃了晃,指着她说了几个“你你你”,然后一仰头。倒了下去。

    又是一阵哭喊声,老太太被抬进了钱满霞的小屋躺下。钱三贵看到老娘被气闭过气了,哭了起来,“都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不孝,儿子连累娘了。”身子又抖了起来。

    院子里哭声震天。

    钱亦绣没时间哭,她让钱晓雷去二柳村请林大夫来给钱老太看病。自己又回了左厢房一趟,看见程月浑身哆嗦,眼睛直愣愣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她安慰了几句小娘亲。出门还把门反锁了。她喊钱晓雨跟她一起去热药。药热好了,让钱晓雨去给钱三贵喂一碗,自己又把剩下的药倒进一个空酒葫芦里给他们带去县里喝。无意往门外一瞥,却发现那个骂人的衙役爬在窗户上往里看。每个窗户都看了一遍。

    钱亦绣也不敢出声。去把装药的酒葫芦交给了钱华。

    谢虎子赶着驴车来了,钱华把钱三贵背上车,衙役又带着钱大贵和钱二贵一起上了路。因为收了不少银子,倒也没把人绑起来。

    村口聚了好些人在看热闹,范婆子也在。她大着嗓门说,“差爷抓得好,大快人心啊。这家人忒不是东西,自家的傻媳妇摔伤了。还讹了我家好多钱,这种人就该逮进牢里去。他进了牢。也该把我家的钱还回来吧?”

    有些人不耻范婆子落井下石的行为,还很为钱家三兄弟惋惜,觉得这家人本本分分的,不可能做啥犯法的事。

    但也有少数人议论道,“那钱三贵怎么会突然那么有钱了?还说是他家孩子找花卖的。怎么可能!现在看来,定是发了不义之财,被人告发了……”

    一行人还没出花溪村,王管事的二儿子王平就赶了来。王管事和王良都去了省城,只有王平在家。

    他平时主要负责地里的事务,不像父兄那样经常跟县城的官差打交道。他听了钱晓风来报信,吓得赶紧跑了来。他知道主子让自家父亲照顾钱家,若是钱家出了啥事,自己父亲也会被怪罪。

    他忙上前拱手说道,“差爷,我是省城宋桥宋老太爷家的下人王平,我家平日与钱三叔相交甚厚。知道他是良民,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桥曾官至巡府,宋大老爷现在还在京城为官。宋家的人,包括下人,这些衙役也不敢惹。忙道,“或许是钱家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去衙门告他家谋财害命。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

    王平听了只得跟着他们一走去了县城。

    路过大榕村口时,许老大和许斧子正站在rou铺子前乐呵呵地看热闹。

    一个衙役突然捧着肚子说,“哎哟,我想大解,你们先走,我过会儿便追来。”

    说完,便牵着马跑进了离rou铺不远的小树林里。等看不见那些人了,他就出了小树林,来到rou铺前,跟许老大小声说了几句,又接过许老大塞过来的银子上马跑了。

    许老大笑咪咪地回了自家院子。他家院子里还栓着一匹高头大马,堂屋里坐着远房侄子许二石,许阎王正陪着他喝酒吃rou。

    许老大一进屋就跟许二石笑道,“刚才李爷说了,那小寡妇……哦,不,”才想起若是小寡妇成了金大人的女人,就不能叫人家小寡妇了,忙改口道,“那程娘子住在正房的左厢房……”

    许二石啃了一口rou说,“好说,今天夜里肯定会把那小美人儿抢出来带走。金大人平时没少关照那几个混混,难得用上他们了,肯定会把事情办好。”

    许老大又说,“宋家的王二爷也跟着去了县里,钱三贵会不会又被放回来?”

    许二石嗤道,“钱三贵还想活着回来?就那身子骨,不需要提审,更不需要用刑,直接甩进牢里,只由着其他犯人折腾两下,就会没命。退一万步说,即使有命回来,那小美人儿是被匪人抢走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哪里找去?”

    许阎王哈哈大笑,“金大人怪不得能当那么大的官,就是足智多谋。这样一来。别说钱三贵只是个泥脚子,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会知道金大人和咱们许家参与其中。”

    许老大笑道。“如今那个家里只剩下几个妇人孩子,那几位大爷捏他们还不是像捏几只蚂蚁?爹,今夜干脆让斧子也去,在金大人那里挂了号,以后大侄子多个助力,咱们家的腰杆也会更硬。”又说,“他们家的人好对付。却有一只十分凶猛的狗,据说两个成人都打不过它。只是这狗经常不在家,不知今夜……”

    许二石摆手笑道。“狗再凶猛也是畜牲。它不在家更好,在家就两斧子劈死它。”

    ……

    钱家的女人直到看不到自己的男人了,还在大哭着。男人都被带走了,钱家的天塌了。

    唐氏边哭边指着瘫坐着的吴氏骂。“都是你家害的。做个屁的点心,把人都做到牢里去了,你还我男人……”说着就去撕打吴氏。

    吴氏连气带吓,早没有了力气,被唐氏抓着头发挠了几把脸。魏氏和钱满霞、钱满蝶、许氏几人赶紧去拉架,王氏抱着唐氏哭道,“婆婆,不关三婶的事。做点心是我们三个做的。卖点心也是大伯和我相公去卖的,我们没有放砒霜。我们冤枉啊……”

    唐氏气得又打了几下王氏,骂道,“哪有你这样抓屎糊脸的傻婆娘……”

    林大夫被钱晓雨带了来,进屋去给钱老太诊脉,说老太太是气极攻心,得的痰症。

    此时,钱亦绣根本顾不上外面,正抱着程月安慰着她。程月浑身颤抖,不住地流着眼泪说着,“怕,怕,怕,月儿怕……怎么办,公爹被坏人带走了,他若是死了怎么办……公爹那么好……”

    私塾里的钱亦锦也听说家里出事了,疯跑回来。他先过来安慰了几句娘亲,看了两眼已经被扶回卧房的吴氏,又跑去看钱老太。钱老太似乎不太好,脸色铁青,林大夫施了针也没有醒过来,药都是撬开嘴灌的。

    钱满河也被人从镇上叫了回来。他来到这里,看到唐氏还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大骂钱三贵两口子,气得不得了。

    大声吼道,“娘,这个时候应该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你还闹甚?”然后,又进屋去看钱老太。

    唐氏还是有些怕儿子,见儿子脸都涨紫了,方住了嘴。

    钱亦锦拉着钱老太哭道,“太奶,你醒醒啊,我是锦娃。爷爷被带走了,奶奶也气病了,我娘也不好了,你再不醒来,锦娃咋办呀,锦娃以后还靠谁呀……呜呜呜……锦娃要太奶,锦娃要太奶……太奶,你不要死呀……”

    钱老太虽然没醒来,却轻皱了两个眉头。林大夫说道,“锦娃继续这么说,或许老太太舍不下你,又会从阴槽地府赶回来。听说,这种舍不下亲人又赶回来的事也曾经有过……”

    钱亦锦听了,又继续哭诉着他现在如何可怜,求钱老太活过来继续疼他,等等。

    林大夫起身出了门,对跟出来的汪氏、钱满河说,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尽力了。若是老太太能坚持到明天,去请保和堂的大夫来诊治,或许还有救。

    又去给吴氏施了针,让晓雷跟着自己去家里拿药,就叹着气走了。

    汪氏和钱满河等人又围着钱老太哭。

    魏氏领着钱晓雨去厨房做了一大锅面条,汪氏母女和唐氏母子几人都在这里吃了晚饭。因林大夫说钱老太不宜挪动,所以依旧让她住在三房。

    汪氏因为钱大贵被押去县衙,儿子钱满川也没回来,也有些不好,许氏和钱满蝶便扶着她回家歇息,说好明天再来侍疾。

    本来钱满河说这里在村外,偏僻,家里又没有男人,他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可唐氏突然坐在地上说自己吓坏了,走不动了,钱满河无奈只得背着她回了家。

    吴氏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无论钱满霞怎样哭求,都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原来那么多的苦难都挨过来了,可这次她好像是挺不下去了。

    钱亦锦、钱亦绣、钱满霞三人一人守着一个病人。

    魏氏把钱老太和吴氏的药熬好,又给她们喂下,就来跟钱亦绣商量下一步该咋办。她知道钱亦绣虽然最小,却是最有主见的一个。

    钱亦绣让她晚上带着钱晓雨和钱晓风兄弟来这边东厢里睡,让他们现在围着院墙巡视一番,还要拿着菜刀、棍子等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终于把疲惫的小娘亲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小屋,举头望去,今夜无月,连星星都没几颗,四周如死一般寂静。她突然惶恐起来,一个诺大的院子,只有她们妇孺几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一股凉风拂面而来,让她的脑袋有了几分清明,想到那个挨个窗户看的衙役,她紧张起来。赶紧叫道,“哥哥,哥哥。”

    钱亦锦听了,出来道,“meimei莫怕,钱大叔和黄大哥肯定在县城想办法,他们会把爷爷救回来的。”

    钱亦绣过去拉着他急道,“他们肯定会把爷爷救下来,可我害怕的是坏人今天夜里会来咱们家抢娘亲。”

    钱亦锦虽小却聪慧,一下子便想通了。吃惊道,“meimei是说他们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男人都吸引走了,再来抢娘?”

    钱亦绣点点头说,“嗯,怎么办,大山和猴哥不在家,奔奔和跳跳又太小,咱们几孩子妇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钱亦锦说,“那咱们赶紧给娘收拾收拾,让她去……”他想了想,自己娘亲现在是个麻烦,不知道那些暗处的人会怎样对付他们。也不知道该去谁家求助,谁家救得了,或是愿意救。

    钱亦绣叹着气说,“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能让衙役把咱们家的男人都弄去县城,若是这样的人打上娘的主意,就是有哪家愿意帮咱们,也帮不了!况且现在天这么黑,咱们这里又偏辟,谁知道坏人是不是已经在咱们家外面藏着了,出去正好送进狼嘴。”

    钱亦锦无计可施又羞愤难当,看到檐下墙角边竖了一把斧子,在星光下闪着寒光。他过去提起斧子说,“要想抢娘亲,就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钱亦绣把斧子夺下来说道,“哎呀,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从你尸体上走过去,你死了,娘还是活不成。咱得快点想个办法,让你和娘都能活下来。”

    “汪、汪、汪……”突然,他们脚边一个反扣着的篮子里响起了狗叫声,钱亦绣弯腰把篮子拿起来,奔奔和跳跳正爬在那里。家里忙乱,都没顾上这两个小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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