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意外的结果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钱华带着锦绣行的人去了县城,家里又继续请人挖塘。 大院子里的湖已经彻底清理出来,把从洞天池拿回来的莲子撒了进去。钱三贵和钱亦绣已经商量好,这个莲子撒在湖里育种,明年才能大面积的栽种。而其它塘还是去外面购种藕种植。 因为请的人多,二月底,塘已经全部挖好。这些塘比大院子里的湖要稍稍浅些,大概有九十公分到一米深。除了院子前面的荒原必须空着,院子东面的荒原留着以后建房,剩下的荒地中,塘大概占了一百亩左右,十几亩的地方堆土垒成了一片小山头。塘与塘之间,塘与山之间,还空了十亩左右的地,以后建房子、亭子,或是花园。 钱家大房、二房、万家,因为把地都挖成了塘,土也堆到了三房的那片小山头上。小山波澜起伏,耸立在溪石山前大片藕塘的中间地带。山上,除了留作走路建亭子和栽花的地方,大概能有三十几亩的地方可栽种果树。 这座小山起名为花果山,这片塘起名为荷塘月色,自家的湖叫西湖,名字当然是钱亦绣起的了。 起这些名字都是有理由的,花果山种了果树就能开花结果,月色下的荷花肯定是最美的,自家在西边所以家里的湖叫西子湖。 连余先生听了钱亦绣的解释都说好,既形象,又好听。 三房请了五个长工侍弄藕塘,三个长工侍弄果树,那三家也各请了一个长工。钱二贵还有些舍不得,想自己弄,被钱满河一状告到了钱老头那里。钱老头又把钱二贵一通骂,才请了长工。 三房的几个下人又重新分了工,黄铁主管荷塘月色,苏铭主管花果山,苏三武和苏四武主要侍弄家里的湖和帮着家里做些事情。那八十亩地因为是佃出去的,没多少事,就由蔡老头带着管。家里的另外两亩地也佃出去了。 之后,买了种藕栽进藕塘,还投了少量鱼苗进去。又买了八百株桃树苗和一百株梨树苗种在山上。 这段时间,钱亦绣也跟着忙上忙下跑现场。把荷塘月色和花果山建成集农业、养殖业、观景、度假为一体的综合大型生太园,就是她的创意。 开始钱三贵还不同意,觉得剩下那么地方建什么房子、亭子、花园不划算。后来钱亦锦把这话无意中跟余先生说了,余先生极感兴趣,也专门跑了一趟现场,又听了钱亦绣的解释,极力支持。钱三贵见最有学问的先生都觉得这样好,才同意下来。 古代劳动力真不值钱,这里的荒地也不值钱,买地的钱、工钱、伙食费,再加上买藕种和果树,连五百两银子都没花到。 想想那几颗珠子竟然卖了二千九百两银子,钱亦绣现在才觉得是多么物超所值。这么大个生态园弄出来,才花了几颗珠子的六分之一。 等做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四月初二,还有几天就是小兄妹的八岁生辰了。那天,对钱亦绣还有另外一个意义,就是她穿越过来两周年纪念日。 短短两年,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跟她当了七年的鬼有直接关系,也跟聪明威武的小猴哥有关系,还跟当家人钱三贵愿意听孙女的话有关系。 看到这一切的一切,钱亦绣非常非常有成就感。 她刚视察完荷塘月色和花果山回来,那两个地方哪儿建房子,哪建亭子,修什么样的路,她也给了些意见。以后,她就可以撂开手不管了。 她轻快地走过大院子和小院子之间的侧门,想回小屋把自己拾掇清爽去小娘亲面前刷刷存在感,就看见小娘亲站在东厢工作间门口愣愣地看着她。 这几个月程月的绣花事业正好是最关键的时期,她天天带着助理钱晓雨在工作间里忙碌,少有时间关心钱亦绣。 刚刚她终于把最艰难的挑花针攻克了,等她来到门口,却发现女儿已经成了小疯婆子。头发凌乱,上面还粘着几根草。满脸汗渍,鼻尖上还有黑灰。衣裳、裙子、鞋子上,都粘了土和草。走路也不像个姑娘,不是跑就是跳。 女儿还在大院子里,喊紫珠的大嗓门就传到了小院子。 程月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愣了一下下,就用帕子捂着脸大哭起来。一边自责没管教好女儿,一边念叨自己对不起娘,对不起江哥哥。还让钱晓雨打紫珠十下手心,扣她两个月的月钱。 美人的哭是楚楚可怜的。 呜咽声让钱亦绣极其不落忍,赶紧过去拉着她承认错误,并保证绝对不犯,但始终哄不好小娘亲。小娘亲跑回左厢房坐在床上继续哭,根本不听女儿的任何解释。 见她哭成这样,家里其他人也吓坏了。吴氏、钱满霞进小屋劝,钱三贵站在窗户外面劝,都劝不好。 程月钻了牛角尖,就觉得自己失职,没管好女儿,越哭越伤心,几近晕厥。吓得钱亦绣抱着她一起哭。 动静弄得有些大,把大院子里的余先生和钱亦锦也吸引过来了。 钱亦锦也跑进小屋劝程月。 余先生听了这些人的劝解,大概弄明白了程月为何如此难过,她是自责把女儿养粗糙了。 精致养女儿,这是富贵人家的做法。 余先生之前一直觉得程月不像农家姑娘,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认知。只不知道是哪户富贵人家,把如此美貌的姑娘给弄丢了,还把消息瞒得紧紧的。他分析最有可能的,还是她是哪家罪臣之女,在逃亡的路上把脑子摔坏了,被这家人救下来。 母亲虽然傻了,但生个女儿却聪明的紧。这个小女娃太合他的心了,聪明,伶俐,还古灵精怪,连自己的小徒弟都经常着了她的道。 特别是提的那个集农业、养殖业、观景、度假为一体的大型综合生态园,很是有些想法和见发。还有那几个地方的名字,虽然说直白、直观,但仔细一想却别有韵味,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女娃能想到这些,已经非常不易。 他便隔着窗户说道,“钱家小娘子,绣儿这小丫头聪慧,有灵气。老夫惜她是块璞玉,想调教她一番,如何?虽然不敢保证她今后一定能成为一代才女,但总比她在乡间如此放养强得多。” 程月见过余先生的字,也知道钱亦锦在他的教导下进益神速。听了他的话,便停止哭泣,放下捂着脸的帕子,露出惺忪的泪眼问,“当真?” “当真。”余老先生点点头。 他愿意,钱亦绣却不愿意,自己吃多了才会跟余老头学那些劳什子的学问,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书房里。想自己已经在前世上了十几年的学,也没少看那些百家讲坛,称她为当代女进士也不为过。 若是让她学绣工之类的技能,她倒是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这个世界女人都要会绣活。但跟着先生学学问,还是算了。 便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又不考举人,不想学经济学问。况且,我只是一个乡下小妞,也不想当什么才女。” 余先生道,“你一个小女娃,教你经济学问作甚?我是要教你写字。书、心画也,人品高,书品自然高雅。反之,亦是如此。”又气鼓鼓地说,“不是老夫狂妄,想让老夫心甘情愿教导的人可没有几个。如今起了爱才之心,偏你这小丫头还不愿意。” 学写字,那不就是书法兴趣班吗?何况余先生的字的确写的好。 钱亦绣便道,“光学写字,就不需要像我哥哥那样,一天学够四个时辰吧?” “你想学那么久,老夫还不奈教。”余先生道,“一天一节课,一课半个时辰。但你自己每天还要坚持练字一到两个时辰。” 只半天拘在书房里,钱亦绣还能接受。她点头答应下来,程月也没再闹腾。 钱三贵那张了好长时间的嘴才合上,他都喜疯了,这真是令人意外的结果。连钱亦善那样的男娃都不愿意教的余先生,竟然主动提出来教自己的孙女。 他笑着请余先生进堂屋坐坐,等孙女收拾妥当就来给他磕头拜师。 程月看着钱晓雨服侍钱亦绣洗净了脸和手,穿上水红色绣折枝桃花交领上衣,朱红色长裙,小包包头上系了两根红色丝带,又穿了双玫红色小绣花鞋。
见闺女美得如三月初绽的桃花,程月才满意地点点头。 钱亦绣见小娘亲脸色放晴了,上前抱着她说,“以后娘不高兴绣儿了,骂就是了,千万别这样哭,我心疼。” 小娘亲的眼泪又涌上来,“娘好好说,绣儿听了吗?” 好像是没听。 钱亦绣讪笑道,“以后一定听。” 安抚好了小娘亲,钱亦绣便进堂屋磕头敬茶拜师傅。 拜完师出了堂屋,钱亦绣看见站在外面的紫珠哭的脸都花了。虽然钱晓雨只是用手打了她的小手,但她还是哭的伤心,觉得自己冤枉。 钱晓雨正在教训她,“小主子犯了错,你不加劝导,就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冤枉的?姐儿不听劝,可以来跟婶子说啊,可见这个打挨得一点都不冤。这是婶子心善,若是换了别的主子,气得这样狠,不把你屁股打烂才叫怪。” 小姑娘吓得一哆嗦,哭道,“晓雨jiejie,紫珠知错了。下次姐儿不爱干净,紫珠一定劝着她些。” 钱亦绣抱歉地看着哭花脸的小姑娘,挺不好意思。自己挺大个人闯了祸,却让一个八岁小萝莉代受罚。 等钱晓雨走了,钱亦绣才走过去,拿出一颗小姑娘最爱吃的老兄弟棒棒糖塞进她嘴里。棒棒糖好甜,刺激得小姑娘眯了眯眼睛。 她又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说,“姐儿以后要听话,奴婢也能少挨些打。” 这话把绣绣阿姨的老脸说红了,只得讪讪地“嗯”了声。 余先生也高兴自己又收了一位女弟子,在钱三贵的再三挽留下,决定留在这边吃晚饭。也不回去上课了,跟钱三贵聊起了天。 经过余先生几个月的教导,钱亦锦如今已不像原来那样跳脱。他坐在一旁听三贵爷爷和先生谈话,很有眼水的续续茶,时不时找出个两个不同领域的人的共同话题,屋里几人倒也相谈甚欢。 正说得高兴,万二牛和万大中父子来了。手里还拎了镇上买的卤rou和酒,说是来这里跟亲家公喝几盅。听说余先生又收了钱亦绣当弟子,又是一阵恭贺,直说今天来巧了。 钱三贵高兴,赶紧让吴氏领着何氏多整治几个下酒的好菜。 晚上,钱三贵领着小兄妹陪着余先生、万大中父子在堂屋吃饭,其他几个女人都在钱满霞的小屋里吃。 桌上有余先生百吃不厌的清蒸鲈鱼,万二牛最喜欢的梅花扣rou,万大中最喜欢的爆炒猪大肠,还有钱三贵最喜欢的张飞卤牛rou。酒又是京城来的铁锅头。 那几人吃得高兴,喝得高兴,就喝得有些多。 特别是万二牛,或许喝多了的原因,眼睛都红了,话比以往来钱家加起来的总和还多。他冲着钱亦锦直点头,笑道,“锦娃,还有绣儿,你们都满八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钱三贵呵呵笑道,“可不,小娃子,都是愁生不愁养。再一晃眼,他们就该娶媳妇嫁人了。” 万二牛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说,“你们大了,我们就老了。万爷爷提前祝你们岁岁有今朝,福寿如天齐。” 钱三贵赶紧笑道,“他们是小辈,万亲家如此,他们当不起的。” 万二牛摆着大手笑道,“当得起,当得起。锦娃以后要中进士,他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这么说,没错。” 钱三贵听了他的赞誉,激动得脸更红了。余先生和万大中也频频点头。 万二牛又对钱亦锦说,“好孩子,余先生有大才,好好跟着他学习,发奋用功。为你的父亲争气,让他在‘那边’安心。” 钱亦锦知道他指的“那边”是天上,也红着眼圈点头道,“我会好好跟着先生学习,让我爹爹安心。等以后我长大了,还会去松江边上祭奠他。” 万二牛张张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