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影杀机
桌后的人依旧埋头在纸堆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桌上的纸写满，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切了一下，取出打火机，叮得一声，将其慢慢点燃。 火光照射下，可见他脸上有着一些疤痕，虽不很明显，但数目不少，貌似也是一个变异人。 他向后一仰，靠住椅背，将脚抬起放在桌子上，惬意地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轻声道：“你出来吧。” 屋内没有动静，他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不会一直打算这样下去吧，这应不是你来的目的。” 左侧墙角的墙壁动了一下，从墙上慢慢凸起一个物体，随着凸起增加，逐渐呈现人形，数息后，完全脱离墙壁，成为一个瘦削青年。 他身着紧身衣，衣服的纹理与颜色却漂移不定，随着他的些微移动，随时调整，与周围景物合为一体。仔细看去，衣服的纹理与颜色变换，实际并非是衣服发出，而是从衣下透出。 青年在笑，但给人一种如爬行动物般阴森危险的感觉。 桌后的人看了青年一眼，又悠然吐出口烟雾，道：“避役？暗黑组？” 青年笑得更开心，答道：“都主教大人，好眼力。” “那你来是为了何事。”桌后的人问。 “暗黑组一向受人所托，为人解忧，来了自然就是有人想取你的性命。”避役道。 “哦，那你还等什么？” “三个月内，听说已派来了三拨人，但却都没有回音，所以雇主花了大价钱，让我来亲自看看。” “结果怎么样？” “我已经接连观察四天了，你一直没有休息，每天都坐在这里，我很好奇，难道你不需睡眠吗？” “哦，你是够谨慎的，这个我可以先不回答你。”桌后的人柔声说：“那个，让你同伴也出来吧。” “同伴？”避役一时愕然。 “哈哈哈！”门口右侧墙角阴影位置发出一阵长笑，一个影子从中迅速浮现。 避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去，瞳孔急剧收缩，失声道：“怪影？夜魂盟也要来抢这单生意？” 新出来的人也身形瘦削，不过年纪很轻，皮肤很白，他伸出手，如婴儿般白嫩，点了点避役。 “你呀，你呀，原来你只是胆小，不敢下手。”怪影道：“雇主心急，你好几天没回音，所以求到我盟上了，我三哥不在，所以我就来了。看来暗黑组江河日下啊，这老二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这单生意你就退下吧。” 避役大怒：“这生意是我的，你哥鬼影来，我还让几分，就凭你？”他双腕一翻，两只寒光闪闪的军刺出现在手中。 怪影同时反唇相讥：“刚刚我随那胖子进来，你都没发现。我三哥来，怕是你早就逃了，这生意是我的。”他双腕一翻，手中是两只寒光闪闪的匕首。 坐在桌后的人吸口雪茄，咳了一声，道：“二位不要吵，我还在这里呢，生意可以做，但也得有命来做。” 二人心里一惊，同时住口，目光移向他。 雪茄一亮，半响后一阵烟雾吐出。 “两位，谁要是愿意说出雇主名字，我可以让他活。”桌后人的声音很平和，就像在和朋友谈心。 避役和怪影对视片刻，怪影身体刚要动，避役已先动了。 他右手军刺已脱手向桌后的人飞去，同时身体如电般跟上。怪影见状，有片刻犹豫，动了一下，又不得不停在当地，避役左手军刺已隐隐封住了他所有可能的进击路线。 军刺速度甚快，但避役的身法更快，半空中已超过军刺，他右手一拍军刺，军刺速度骤然加快，刹那就到桌前，直奔桌后人的心脏。 咣当一声，军刺遇到重阻，在空中蹦出火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避役左手的军刺，也受到阻挡，在空中击出一串火星。避役对此完全没有准备，手腕受到震动，钢刺竟脱手落地。 不知何时，桌前空间，竟多了一层透明屏障，屏障不知何物所制，坚硬无比，rou眼不可察觉。 避役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也落在地上，正欲要捡起军刺寻找进击空隙，忽面色一变，按住胸口，指着桌后的人道：“你……” 雪茄又闪亮了一下，一只布满浅浅疤痕的手按了下椅上扶手，桌上的两堆文件堆里忽各伸出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只一瞬，避役就变成了靶子，成为倒在地上的一团模糊血rou。 这一切变化很快，等怪影反应过来，一切都已发生，他有些仓惶。身形靠在阴影里，开始变得模糊。 “先别着急走，走了再回来，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了。” 怪影一愣，身形停住。 “这雪茄的烟雾含有三种毒素。” 桌后人指了指嘴上的雪茄。 “人吸进去后，血液流动越快，毒性就发作越快，不过，好在十分钟内，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颗药丸，出现在他手上，发着暗绿的光。 “现在你是不是愿意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了？哦，你还有四分钟，我不介意再等等。” 他看了下表。 此时，怪影已感到体内的异样，他身体晃动了几下，嘶哑道：“我说了，当真就给我解药？” “好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需要首先表达你的诚意。” 此时外面已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显见是有人闻声赶来。怪影有些不安，一咬牙，道：“是劳伦特都主教大人。” 桌后人听闻，并没什么表情变化，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这个你拿去，走吧。” 说完他把药丸扔了过去，怪影接住，也不犹豫，直接吞下。恰有人急急推门进来，正是胖子，他只觉一道阴影从自己身边飘过，不由打了个激灵。 “大人，你没事吧？”胖子大叫，却一眼看到地上尸体，道：“怎么又一个？” 桌后人点头道，“他藏这里四天，我没有察觉，幸好又来一个，被我误打误撞。” “又来一个？在哪儿？”胖子四处张望。 “走了。” “走了？大人，您怎么让他走了？他以后再来怎么办？” “危险的这个我已留下了，走的那个不成气候。况且我已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因此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来。”桌后人指了指地上的避役：“把他处理了吧。” “是，大人。”胖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针筒，向避役的尸体一针扎下，片刻间，尸体上冒出一片绿色火光，将屋里照得绿油油的，但火光似乎并不产生热量，屋内的温度反而急剧下降。 看着尸体随着火光而迅速缩小，在地板上连痕迹都未留下，胖子打了个寒战，道：“大人，你确定以后不会有人再来？” “我确定！” 桌后人的声音第一次严厉下来，个中透露着杀气，房间里温度更低，胖子脖子一缩，又打了个寒战。 “谁想拦在我的路上，就只有一个字，死！” 房间温度已临近冰点，胖子瑟瑟发抖。 西方离教堂大约五公里处，有一个聚居点，是十一个聚居点中最大一个，大约有三千人在此生活。经过几年清理和各种防御装置的完善，聚居点内辐射已被减到最轻。在这里，远远可见教堂的巨目标志，闪亮如以前夜里的月亮。 聚居点与全世界的大多数地方一样，处于无政府状态，所以很快形成了以铜银金为单位的基础硬通货币。这三种货币在人类历史上曾是公认货币，但在以政府信用为背书的纸币盛行后淡出，又随着世界各地政府的消亡卷土重来。 有了货币就有了贫富，不分贵贱大概只在教堂的教义里才会出现，现实里却是有人就有差异。三千人在几年内，就分出了贵贱。聚居点因此分为南北两区，南边街道整洁，房屋不多，但相距甚远，有的门前甚至有些草木绿荫，就像旧日的社区一样。北边则为棚户区，污水横流。南北交接之处，是聚居点主路，沿路各种店铺林立。 此时夜深，只有几家酒吧还开着门。其中最大一家，有两层楼高，占住了寻常店铺七八个的面积，墙上和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不停闪烁，有着滴酒的酒杯，还有女人的高跟鞋标志。 如招牌所标记的一样，酒吧内供应着劣质但够劲的酒，还有各式各样，环肥燕瘦的女人。这个酒吧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只要有钱，就可在这里找到从rou体到精神的各种需求。 酒吧内异常嘈杂，在烟草和酒精的浓重味道中，播放着隆隆的音乐。几个裸体舞女正在台上挑逗地大肆扭动，台下的酒客，嘴里叼着烟，面前摆着酒，随时有穿着暴露的女招待，将他们喝空的酒杯加满，然后拿走他们手心的铜币。 转身时，女招待的屁股必然要被摸上几摸，粗暴者甚至会拧上几拧。女招待们很坦然，笑语嫣然，因为这些已预算在酒钱里，最终都会转为她们的工钱。 酒已尽兴的酒客，则手持铜币，一枚一枚用力向舞女裸露的身上砸去。被砸中的舞女，不以为忤，反而拼命张开大腿扭动，以便让铜币来得更猛烈些。 不时也会有些酒客，拿出银币，放在桌上，勾手致意，就会有被选中的舞女走上前来，将酒客的酒一饮而尽，捡起银币，挽着酒客的手，走向后堂。 酒客和舞女，都在烟草，酒精，和音乐中拼命地挥洒着自己的生命和精力，因为，谁知明天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 门开处，有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在场的人，都沉浸在酒色之中，无人注意他的存在。他快步向后面走去，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招待见到他，大惊失色，险些将托盘上的酒瓶打翻。几天前夜晚发生的事就如梦魇，已让她在梦中哭喊醒来多次，但这次，年轻人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擦身而过。女招待一阵庆幸，但庆幸过后，突然竟有些隐隐的失望。 进入后堂，年轻人低头直奔二楼而去，临上楼梯，却被一人拦住。年轻人正要发怒，等看清那人模样，只得忍住。 “怪影，盟主找你。” 那人身材中等，一身西装，就像一个生意人，很和气的样子。他是这酒吧的老板，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夜魂盟美洲东部分盟下的一个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