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元308年 刘渊离并州 4

    刘琨带着黄肃、韩述，领五千汉胡骑兵向左国城开进。又让温峤带上几十个胡兵做前哨。

    山西杂胡本都是匈奴别部，几代以上或被掠夺来或投降匈奴，他们和匈奴穿着、口音基本一样。即使偶被刘景后部发现，也只认为是散落的逃兵，不以为意。

    离左国城只有二十余里，温峤一行被几个哨兵拦下。为首的说：“你们也是刘景将军部众吗？”

    温峤的人还没有答话。哨兵中另一个人就说：“看他们衣帽不整的怂样，定是败兵，快让他们过去。”

    又有人喊：“快走吧，去让老婆安慰一下你们那被吓破的胆子。”

    温峤笑而不答，催马来到为首的胡兵跟前，一枪将其扎倒。随后的胡兵一看主将动手，也都冲了过来，将几个哨兵放倒。

    温峤叫大家把尸体拖到林子深处，然后对大家说：“暗哨已显，前面明哨、路卡会更多，我们不可再进。只有在这里冒充敌人的暗哨，静等元帅到来。”

    不多时（下午四点来钟），刘琨五千骑兵到来。温峤来见说，前面哨所必多。刘琨展开地图，见离左国城只有二十余里，就命令韩述带一千胡骑，埋伏在这两旁林中。

    又令温峤领五百胡骑，诈称败兵突前，自己和黄肃率中军主力。命令下达，就命全军退入两旁林中休整。

    休整之时，刘琨吃些干rou，又劝说胡酋不要抢夺财物，以免因小失大。许诺打下左国城，必以所有财物相送。

    休息半个时辰，刘琨上马对众将说：“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侥幸能胜，这一个时辰就足够了。并州能否安宁，就在今日了。”

    说完提枪上马，以温峤五百人为先锋，奔向左国城。

    匈奴左国城原本是个小小的城堡，只供匈奴贵族居住。可是前并州刺史司马腾连续四次进讨刘渊，虽未取胜，但也把小小的左国城毁去。所以左国城名为“城”，实际上只是一个大军寨，防守能力不强。

    温峤五百胡骑骗过所有哨所，直接杀入大寨。没几时，刘琨四千骑军全部杀入大寨。黄肃领一队边攻边喊：“刘景反了！”

    而刘琨主力却高呼：“晋军到了，活抓刘渊！”

    仅左国城一寨，男女老幼就不下十几万，帐篷连天。胡众以为刘景造反了，还把晋军引来。大家全部慌恐，整个大寨一片沸腾。

    刘渊等人住的是木制的晋朝时代的小楼。刘渊正在楼中议事，忽听外面大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报道：“原来刘景反了，还把晋兵引来了。”众人一听，连刘渊在内全吓破了胆，都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刘景慌慌张张跑来，对刘渊大哭大呼道：“大单于，奴才没有反叛啊！”

    刘渊看到刘景跑来哭叫，一下子反过劲来，对众人说：“不好，刘琨小儿来劫营了。”

    他边说边反身上楼，众人随之上楼。刘渊一看外面，从寨门外开始风尘滚滚，乱作一团，黄土大起，正在向寨中蔓延而来。

    刘渊回头冲着刘聪、刘曜大叫：“快去挡住敌军。”两人赶紧下楼。陈元达上前对刘渊说：“当年邓艾劫姜维大营，姜维要求兵众不可移动，专门箭射、刀砍骑马之人。偷袭之敌必定兵少，只能浑水摸鱼。命令我军少动，定能稳住局面。

    刘渊一听有理，正要下令，却被王弥拦住：“主公，我们这三个小楼太扎眼，必是敌军目标。我们应撤出此楼，再下命令。”

    刘渊惊醒，若下了命令大军少动，那自己岂不要作俘虏？刘渊赶紧带众臣下了小楼，躲入寨脚。并下死令：“寨民各保其帐，走十步者杀！骑马者射！”

    刘渊木楼正是刘琨军的目标。温峤已杀红了眼。见刘聪、刘曜来阻挡，策马冲锋，飞奔而过，片刻就来到小楼。他并不下马，骑马踏入楼厅。楼厅空无一人，温峤部二百人下马搜，其余人等在外护卫。正楼无人，温峤心急，直接踏上左面侧楼之上。入到楼中，见室内摆设金碧辉煌。内有几个妇人，见温峤踏入，纷纷向外疯跑。温峤上前抓住一个，刀架其脖，大喊：“刘渊在哪儿？”

    妇人哆哆嗦嗦的说：“听奴婢说，大王已撤走。”

    “撤往哪里？”

    “不知道.。。”

    温峤无奈又问：“这是谁的居所？”

    “正是大王的居所。”

    不觉夜幕降临，温峤已知无法生擒敌首，一脚踹开那妇人，蹦到床上，解开衣裳，放了泡水。跳下床，见桌上有面古镜，以玉镶金，就随手塞入怀中，呼上战友，赶紧下楼上马。

    这时刘琨大军也冲到楼前。温峤大声对刘琨说刘渊已逃。

    刘琨见天色已晚，无奈原路撤出敌寨。原来，刘琨早和众将约好，到天黑后，敌人不‘大规模’向寨外跑，则各带其部撤退。

    刘琨军撤，竟无一人阻挡，却偶有冷箭射来。夜黑风高，箭无准星，又恐射杀对面友兵。所以放箭的也不多，但还是有数十位勇士被射杀。

    刘渊等人站在高处，见一股尘烟随风流出大寨，一时间寨内静寂。一气之下，咆哮大呼：“刘琨小儿，刘琨小儿，..”

    老头刘渊在晋朝作了五十年人质，整日和名士郊游，没学会骂人。

    刘景知道是自己把刘琨引来的，闯了大祸，就上前自告奋勇说道：“我去追杀刘琨小儿，定取他人头来见！”

    刘渊一脚将刘景踹开，大声下令：“命刘聪、刘曜紧守寨门。”

    说着就上马往自己所住的小楼奔去。众人鸦雀无声的跟在其身后。

    夜里风高，茫茫原野怎么追？再说刘琨身入虎xue，抱了必死决心。李渊若敢追，大寨必乱，茫茫暗夜，敌我不分，刘琨说不定敢再杀回寨中。

    果然，撤出大寨没有四里，刘琨便喝住人马，回头观看。三百里啊，刘渊要追，自己岂能跑脱？跑不脱就不跑！刘琨回看大寨，只见大寨上打起灯笼，一片安静。只好长叹一声，令大军急速向晋阳回军。

    刘渊坐入大殿（小木楼）之上，回想刚才，惊魂未定。长叹：“我老了，这刘琨小儿将来是尔等劲敌啊！”说完，联想到兵出三路，两路败归，自己还差点被刘琨端了老窝，不禁黯然神伤。

    众人皆不敢多言，可是寂静之下竟传来一小声笑声。刘渊抬头一看，是王弥发出一声笑。强压下气来，正要发问，王弥却先站出说道：“汉王太抬举刘琨小子了，其虽会作战，但却有一大硬伤。他不会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