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元311年 东线转折5

    石勒听完王弥来信，哈哈大笑。他对张宾说：“王弥位重言卑，必非好意。”自石勒前年在冀州被幽州王浚战败，被王弥接到中原，王弥可是匈奴汉国东线的大元帅。石勒表面上是要服从王弥的。如今王弥也太低调了。

    张宾也回道：“使足了劲吹捧你的人，往往是在算计你。”

    张宾接着说：“王弥只是害怕我们和他争青州。只要您说，您只想回日思夜想的老家并州，就能打消王弥的敌意。不过他诳咱们，咱们也能算计他一回。”

    石勒非常感兴趣。

    张宾又说：“王弥是个人物，能干掉他就一定要下手。我们去会他，请他来咱们营中‘血盟’。到时候给他来个‘摔杯为号’。”

    “他要不来呢？”

    “那咱们就撤走，何必两败俱伤。”

    石勒知其是想回青州，不想与自己冲突才做如此说，也就顺着王弥的心思回了封信。说自己也正想回并州老家，正好你回青州，我回并州。咱俩以后还得像以前一样相互帮助，不然一分开就会被幽州王浚吃掉。并请王弥来他营中，一来血盟，而来尽地主之谊。

    王弥看完石勒回信，叹道：“谁不想‘衣锦还乡’呢。”石勒回攻并州，不仅和王弥没有冲突了，而且还对他帮助极大。到时候青州、并州一东一西夹住王浚的幽冀，王浚就不足虑了。他的老首领刘柏根可就是被王浚和苟晞合兵杀死的。

    王弥心情大好，要去会石勒。王桑来劝，王弥大怒：“将来还要和石勒共战王浚，岂能不盟？”王弥不顾劝阻而往石勒营。进了石勒营就进了鬼门关，石勒毫不留情将其杀死。再攻王弥寨。

    石勒杀死王弥，，而石勒也不敢仓促的拆散这支部队。石勒杀死王弥之后，出动全军包围王弥营寨，派人进去，向他们宣示：王弥已有叛乱之心，已被诏书杀死，放下武器，余皆不问。

    有人就此想投降，但是赵固说道：“石勒没有攻伐，虽然很少杀伐百姓，但对敌人军士向来残酷。我们不能忘记他可是刚刚杀了十万晋军。”

    众人一听，都非常恐怖，就问赵固，该如何办？

    赵固说：“我们应该全军守寨，然后派人去谈判，只要保证我们军队的完整独立，其它的都可由他。”

    于是赵固、王桑等人派人出寨，说与石勒。

    张宾明知王弥的部队在石勒的威胁下假装投降，可还是劝石勒接受赵固开出的条件。他对石勒说：“敌军仍有数万，又有必死的决心，彼此火并，对己方伤害也很大。”

    石勒也不敢仓促的拆散这支部队。再说，石勒就惦记着王弥从洛阳抢夺的金银珠宝，只要这些让出，也就满足了。

    于是王弥的剩余部队，在赵固、王桑的率领下，表面上投靠了石勒，但是他们独立成寨。当然啦，王弥从洛阳抢掠的金银珠宝、美女石勒一股脑的全盘接收。王弥的失败说明：胜利者最大的危机往往来自‘自信心’爆棚。

    王弥、石勒在中原龙盘虎踞，各拥众不下五万。王弥实力更是超过石勒。王弥即死，东海王死后的“血泣”才算告一段落。

    大晋不畏刘聪，而畏王、石二人。今王弥死，晋东南诸侯压力大减。石勒合并王弥的一半兵马，人员总数七八万，眼前最迫切的任务也是急需寻找一个能够养活他们的根据地。青州是不能再去了，自己收服的这几万王弥余党，本身就心有不服，到了青州和自己主力见了面，那一定会转身反攻石勒。

    邺城老根据地因为离王浚的冀州太近，也不敢回去。王浚的幽州鲜卑骑兵令石勒望风丧胆。苦恼之下，张宾提建议：“不如占领荥阳（郑州），这里离邺城也不太远，还有一定的农业人口，而且土地肥沃。只是有一个麻烦，就是荀藩在这里建立了行台（临时中央政府），还立了一个皇太子。攻取他有一些麻烦。”

    石勒笑了：“苟晞的蒙城我们都可以轻易拿下，荥阳垂手可得，正好再把晋室的这个皇太子也杀掉。”

    石勒北攻荀藩，想把他立的皇太子也掳走了事。可是却被太守李矩挡在荥阳城外。荥阳城太守李矩，出身于八王之乱前的大晋禁军，并不惧怕作战，前面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这一次石勒来了，李矩可要好好表现了。前面提到的出身于大晋禁军的张泓、苟晞都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实力，这个李矩出场的机会来了。

    石勒率大军向北进攻，荥阳太守李矩知道人少，于是就把所有牛羊聚集在城郭之外。石勒大军蹿腾了那么多天，估计也好久没见到rou了，见到众多牛羊散落天边，纷纷上前驱赶。大胆的李矩竟然敢带领近万步骑出城迎战，依靠城郭边缘，一万训练有素的晋军冲入敌营，竟令石勒抵挡不住，后撤二十里。晋军人少也不敢追击。

    相持没有两天，赵固、王桑一看机会来了，就相约在下次攻打荥阳时率军逃走。并且派人将这一想法告知李矩，请李矩不要截杀。当然一方面也是告诉李矩：我们不会帮助石勒，你大胆的和石勒搞吧。

    李矩接到赵固、王桑的密信更加自信，全城军士更加鼓舞。

    两天后，石勒再次约战李矩，李矩军更敢出城决战。当然他们不敢离开城郭太远，必须依靠城池给予支持。石勒一看李矩还敢出城，气愤不已，麾动数万大军向李矩冲去。短兵相接，生死相搏。正在不分上下的时候，石勒收到探报，右路的赵固、王桑率三万王弥余部撤出战场，向东奔走。石勒一听，心中害怕，再次收兵。

    夜里，石勒郁闷不已，大骂道：“赵固临阵脱逃，煞是可恨，我一定将其追回，砍了他们的头。”

    张宾劝道：“何必，以后总会有相逢，这些人本就无心归附与我，看在和他们共同作战数年的份上，随他们去吧，何必生气。”

    石勒正在愁楚之时，有一汉将曾在吴地做过官，上前建议：“吴地民风柔弱，一封劝降信就能搞定（飞檄可定）。我们数万人不如进占江南半壁江山，您也做个东吴大帝。”

    石勒最终的成就，可比东吴大帝孙权高得多。不过此时此刻，打不下荥阳的石勒也没有太多别的办法，粮食眼看也快吃完了，只好听从对方的建议，向南进军，先占领寿春，准备来年对江南作战。张宾虽然有意见，但却没有阻拦。

    那个时代战争刚刚兴起，除了少数禁军中高级将领表现出非凡的军事才华之外，其他人的军事才华都是边打边学的。像石勒的军事水平，张宾的政治水平虽然发展很快，但当时是还不能算超一流。到了南北朝末年，整个战争****时期延续了近三百年，后期作战的大多是职业军官，其表现出的战术才华明显高过西晋末年。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陈庆之，主席对他的评价是：为之神往。人家可没说他是第一名将。在那个持续动荡的年代里，比陈庆之有才华的将军有的是。石勒、王弥、刘曜、张宾也包括刘琨还只能算现学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