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年夜（上）】
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华夏民族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吃的民族，如果哪国的料理更好吃，由于不同地区的人口味差异甚大，尚算存在争议，但若论及烹饪技法之繁复食材选用之庞杂，中国菜绝对是当世之翘楚。国人对吃的重视程度，也可是冠绝全球，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要排酒席自不用，谈生意办事情时酒桌也比办公桌要好用得多，就连熟识的人见了面打招呼都是问“吃了吗”，这样的日常问候用语在其他国家可是听不到的。 除夕这天的年夜饭，无疑是最受国人重视家宴。一年到头，不管工作有多繁忙，不管离家有多远，也不管回家有多困难，人们都会尽可能的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只有这样才算是过了年。 早在过年之前，莫凡家里人便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不仅要备下各种各样的食材，还要做许多预制工作，所费的工夫着实不。到了三十这天，事情就简单了，只需三两个时，便能做出一桌丰盛的菜肴。 莫凡的姑父叔婶在厨房烧菜的时候，纪颖时不时就去转悠一圈，这看看那问问，就跟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一样。莫凡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对做饭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现在的女青年可没几个愿意进厨房的，因为据油烟会使皮肤衰老。 家里的年夜饭比平日的晚饭要吃得早一些，不到六钟便预备妥当了。莫凡将家里最大的那张圆桌支了起来，纪颖和沈悦配合他摆椅子。莫闲则拿了一挂五千响的“大地红”去了外面。不多时就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菜肴摆上桌后，大家便即落座。十二个人共一桌稍显紧凑。却也透着家人的亲近，团圆饭自不像外面应酬的酒席。人与人之间隔着好大的距离。莫闲拿出莫凡新买的相机，照了几张餐桌上的合影。 纪颖见莫凡的爷爷奶奶一直未换新买的唐装，便声问莫凡，是不是他们不喜欢啊？莫凡，老人家过日子细，定然是怕吃饭时不心弄脏了新衣，吃完饭便会穿的。纪颖了头，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莫凡的叔开了瓶白酒，给莫凡的爷爷奶奶母亲姑姑婶各倒了一杯。然后问纪颖：“颖酒量怎么样，白酒能喝吗？” 纪颖看了旁边坐着的莫凡一眼，踌躇着道：“能喝一。”莫凡的姑姑婶等人见了，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莫凡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也大概猜到了纪颖的意思，有些无奈地道：“她工作比较特殊，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不过酒量还可以。” 莫平原：“过年了嘛，又不用工作。喝一不打紧。”张桂红也：“是啊，在家里喝酒又没什么。” 莫延山笑着：“看，爷爷奶奶都发话了，你就喝吧。”着给纪颖拿大一的杯子倒了一些。大约有一两的样子。 莫凡心中暗叹，纪颖实在是太会卖乖了，弄得好像经常受自己欺负一样。以后就算揭露了她的邪恶本质。恐怕家里也没人会相信。 莫延山将剩下的酒平均倒进了四个玻璃杯，除了自己的一杯之外。给莫延海沈成刚莫凡各端了一杯。 岳欣洁一见便：“莫凡酒量不行，延山你别给他那么多酒。” 莫延山端起杯子晃了下。笑着：“嫂子，这还不到二两，他都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这酒还喝不了啊？你也太看他了。” 莫凡对母亲笑着道：“妈，没事。” 莫闲倒是相当自觉，根本不用别人，早就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沈悦不喝带酒精的饮品，倒了一杯橙汁。 待大家杯中都有了洒水，莫延海举杯道：“祝咱爸咱妈身体健康，祝你们上班的工作顺利上学的学业有成。”莫延山：“也祝你和大嫂身体健康。”大家一起举杯相碰，都道：“新年快乐。” 莫凡的父亲叔都不是混场面的人，讲不出什么漂亮话，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便算是年夜饭的祝辞了。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只要心中喜乐，原也不在乎这些。 众人边吃边聊，些家长里短街谈巷议，尽捡有趣喜庆的事情来。莫凡的奶奶母亲姑姑婶等人喝酒只是应景，一杯喝完就不喝了。莫凡的爷爷年轻时酒量不错，现在上了年纪，便不再贪杯，喝了三杯也不喝了。莫凡觉得有可能是爷爷怕奶奶姑姑的念叨，喝酒本是高兴的事，若是耳根不清净，那还不如不喝。 莫延山见纪颖一杯喝完，浑若无事一般，便又要给她添酒。纪颖不经意似的看了莫凡一眼，莫凡声对她：“只要你不耍酒疯，能喝就喝吧，别好像我管着你一样。”纪颖同样声对他：“我酒品好得很！你自己心吧。” 两人在那咬耳朵，见者轻笑不语。莫闲却了一句：“你们俩别倒粮票行不？” 莫凡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见过粮票吗？”莫闲：“怎么没见过，我爸收了一堆，全国各地的都有！”莫长霞开玩笑：“你爸以前就是倒粮票的。” 莫延山：“我要是有那个胆儿，现在早发达了。”莫长霞笑道：“你技校毕业那会，粮票都不用了吧。还想指望这个发财？”莫延山：“我的是魄力。那会我要是不进工厂，去东南沿海闯荡一番，现在没准就是老板了。可惜我胆子啊，不敢走这一步。”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粮票便已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那时国家开始确立市场经济体制，下海经商自是机会多多。很多人抓住这个机遇发达起来。当然，碰得头破血流的也不在少数。 沈成刚：“过去的事就别感叹了。现在机会也不少啊。”莫延山笑道：“姐夫，听你这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我一把。”沈成刚：“我想开个汽车美容店。”他话音刚落，莫长霞就不悦道：“你能不能本分，别想那些不靠谱的，跟你了这事不行！”显然夫妻俩就此问题做过沟通，莫长霞是坚决反对的。 莫延山：“姐，你那么激动干嘛？我觉得姐夫这想法挺好啊。现在秦州的私家车越来越多，时不时就堵车，都快赶上大城市了。店开起来，生意肯定不愁的。姐夫。我支持你，到时候我给你打工去。” 莫长霞：“你光倒是轻巧。你知道开个店要多少钱吗？他跟我差不多要十万，我们俩到现在也没攒下这些钱。乐乐（沈悦乳名）眼看就要上大学了，难道让我借钱去给她交学费？” 莫延海：“成刚既然出来，肯定是认真考虑过的，怎么会不靠谱呢。” 莫长霞：“大哥，做生意没有包赚不赔的，你对吧？他又没当过老板，这跟在厂里上班可不一样。再了。如果乐乐跟莫凡一样，已经工作自立了，那我也不去管他，爱折腾就折腾吧。可你知道。乐乐准备考到京城，学费加生活费，四年下来。我们攒下这钱都不一定够呢。” 沈成刚：“生意做起来，乐乐的学费还用愁吗？”莫长霞：“你要是做不起来呢？这事你敢打包票吗？”沈成刚看着妻子。轻轻叹了口气。 莫平原瞪了莫长霞一眼，：“大过年的。你嚷嚷什么，有事不能好好么！” 莫长霞对父亲的话不敢反驳，但脸上的态度却是相当坚决。莫延山见jiejie这个样子，也不再了，端起酒杯：“来，大哥，姐夫，莫凡，咱们走一个。” 纪颖也端了酒杯，“姑姑，我敬你一杯，你就喝饮料吧。”莫长霞端杯与她碰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颖，让你见笑了。”张桂红：“颖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倒是你的脾气，这么多年也不改改。”莫延山接口道：“还不是让我姐夫给惯的。”大家听了便都笑。 纪颖放下酒杯，轻声对莫凡：“你觉得姑夫的想法怎么样？”莫凡：“项目是可行的，就看怎么做了。”纪颖：“那你怎么不话呢？”莫凡不由笑了一下，：“你觉得我的话就靠谱啊？”纪颖撇了下嘴，：“你真是个大jian商，对家人还玩心眼。”莫凡没好气道：“我玩什么心眼，我不也得想想么？” 莫凡的姑夫沈成刚在当地一家国营汽修厂上班，工作之余还在一家私营汽修店做兼职，专业技能自是没的，那家私营汽修店的老板之所以愿意请他，就是因为他能解决很多“疑难杂症”。 莫凡知道姑夫是个做事勤勉不怕吃苦的人。家里的这些亲戚，就属他姑姑家光景最好，靠的便是这位姑夫。但是专业技能强，却不见得能经营好一家店。就好比一个销售精英，未必就能胜任一家销售公司的总经理。 姑夫在为人处事方面不够灵活，在汽修厂干了二十多年，只混了个班组长，由此也可见一斑。他的管理经验不能没有，但自己开店当老板，总是有些欠缺的感觉，这跟给别人打工确实不是一个概念。而且他自己开店做老板，本职和兼职工作恐怕就都要放弃了，此外还要搭上家中积蓄，能不能赚到钱却是个未知数，眼下沈悦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家中将会有一大笔支出，从稳妥考虑，姑姑的反对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莫凡相信，以姑夫的性格，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必然是经过一番认真考虑的，并非简单地看别人做这个赚钱了便要去干。而且他要开的是汽车美容店，而非汽修店，两者的经营范围看似差不多，实则侧重大不相同，想必是对市场做过相当的了解，在这方面他确实也有便利条件。 “姑夫，你是什么时候有了开店的想法啊？”莫凡与沈成刚碰了一杯，放下杯子后问道。 “挺早了，不过那时候只是想想。最近又做了些了解，觉得现在时机不错。”沈成刚着看了莫长霞一眼，显然对于妻子的不支持还感到有郁闷。 “能跟我详细吗？”莫凡又问道。 沈成刚听出莫凡的话带着些考较的意味，不由微觉诧异，但也没怎么当回事。他还未话，莫长霞已经接口道：“凡，别再勾你姑夫七想八想的了，要不然他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莫凡笑道：“我姑夫想做事情，不还是为了你和乐乐能过得更好么。你不支持他做，还不能让他吗，把蓝图给我们描绘一下总可以吧？憋在肚子里他才睡不着呢。反正你掌着财权，你不同意投资，他这个老板不还是当不成么。” 莫长霞笑道：“看你的。行，你听他。” 沈成刚大概是憋得久了，加上喝了些酒，把构想全倒了出来，包括选址店面大装修风格设备引进客户群体预估经营定位雇员数量等等，都讲得头头是道，可见确是做过很认真的考虑。不过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对于具体的经营环节涉及不多，明他还不完全了解做为老板将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莫延山：“姐夫考虑得这么周全，这店开起来不赚钱才怪。” 莫长霞哼了一声，：“你姐夫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见生人嘴就笨得要死，他这样能拉来客户吗？” 莫延山：“打打广告，发发传单，客户自己就上门了，根本不用去拉。” 莫凡的婶邹亚芳：“你别跟着瞎起哄，起来简单，做起来有那么容易么？要是店开起来生意不好，你赔得起吗？” 莫延山：“这不是在讨论吗？你瞎嚷嚷什么！大哥，你觉得我姐夫的想法能行不？” 莫延海笑着摇了下头，：“这方面我不了解，不过觉得成刚考虑得挺周全了。” 岳欣洁：“你都不了解还瞎参合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