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伤离别】
悠闲的时光似乎总是特别短暂，不知不觉中，莫凡和纪颖的新年假期就进入了尾声，到了该返回浦海的时候了。 初七这天早上六钟，二人在莫凡爷爷吃过早饭后出了门，前往长途车站赶乘到机场的大巴。莫凡的爷爷奶奶将他们送到门口，家里其余的人则都跟着去了车站，就连爱睡懒觉的莫闲也来凑热闹了，为此沈成刚从朋友那借来了一辆11座的得利卡，才能同时载得下这么多人。 在汽修行业干了这么多年，沈成刚结识的有车的朋友自然不少，大事情或许指望不上，借辆车用一下却是不难。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很少开这个口，极少有借车的时候，另外也是因为那些车主朋友用得着他的手艺，平常车子出毛病，沈成刚总是能够及时给他们解决。 到长途汽车站时，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会，众人便在候车室里聊起天来。 沈悦挽着纪颖一条胳膊，依依不舍地：“姐，你要是能再多呆些天就好了，我们这过年一直到十五都很热闹，而且你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过了一个年，她们俩已处得极为熟络，一开始沈悦管纪颖叫“颖姐”，后来就开始叫嫂子。对于这个称呼，纪颖其实还蛮受用的，倒不是因为与莫凡的关联，而是让她觉得和这个家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不过她和莫凡终究不是那种关系，所以还是让沈悦叫姐。沈悦自然不知道纪颖的心思，便省去了名字只以“姐”呼之。倒还显得更为亲近。 邹亚芳：“是啊，秦州的风景名胜可不少呢。你这次来没去玩玩怪可惜的。” 莫长霞：“嗨，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现在天气冷。加上年前的那场大雪，景区的路也不好走，要我冬天也没啥可玩的，还是夏天去玩比较好。” 岳欣洁：“这倒是。颖啊，我们这夏天可没浦海那么热，到时候你跟莫凡抽空回来玩几天，就当是避暑也不错。” 纪颖心绪复杂地：“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来。” 沈悦笑着：“那就等我高考完吧，我带你去玩。” 纪颖笑道：“好啊，你假期那么长。不妨去浦海玩一段时间，到时候带上莫闲一起去吧。” 邹亚芳看了儿子一眼，：“他都快玩疯了，表现不好，哪都别去。” 莫闲听到母亲的话，怏怏别过了头。纪颖笑着摸了下莫闲的头，：“开学了好好学习，放假了过来玩。” 沈悦有些向往地：“我是挺想去浦海玩玩的，长长见识也好。” 莫长霞两口子这些年没怎么带沈悦出去玩过。听到女儿的话，她心里便感到有愧疚，道：“只要你考得好，去哪玩都行。” 纪颖：“乐乐的成绩肯定不成问题啦。其实浦海也有好大学啊。你要是考到浦海，我跟你哥都在身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照顾到你。周末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饭。不是挺好吗？” 莫长霞听了纪颖的话便有些心动。虽然沈悦很让她省心，但一个女孩孤身在外上大学。总还是让她难以放心，身边能有个亲人自是最好了。 沈悦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可以考虑。” 莫长霞笑着：“看你的，就好像全国的大学都可着你选一样。” 邹亚芳：“乐乐的模拟考试成绩回回都是全市前十，全国的大学可不是由着她挑么。我们家这子要是有她姐一半的成绩，我就谢天谢地了。” 有沈悦在的地方，莫闲永远只能充当反面典型，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这个表姐就是“那谁家的谁谁谁”。其实从到大这类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早就不当回事了，可当着纪颖的面，他却觉得有些伤面子，道：“妈，你就别念叨了，我都要努力了，你别老抓着过去那事不放行不啊？” 纪颖见了莫闲的样子，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再怎么扮成熟，终究还是个未长大的男孩。不知莫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她心里想着便向旁边看去，见莫凡正与他父亲姑夫叔着话，三位长辈时不时地头，倒好似成了家中的话事人一般。 莫凡见纪颖微笑看着自己，便也向她笑了一下，又继续对沈成刚：“姑夫，你先不用想那么多，很多事情到了跟前，你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聊的，仍是开店的那事。 沈成刚头：“行，那就这样吧。” 莫延山：“姐夫，你也有忒多虑了。咱们三个臭皮匠，好歹能事吧。实在不行还可以给凡打电话嘛。” 沈成刚笑着：“好了，我不了。” 三十那天之后，莫凡与沈成刚做过一次深谈。沈成刚多年来一直从事汽修相关工作，自从萌生了开店的想法之后，更是事事留心，他虽然没上过市场调研的培训课程，却通过自身接触到的信息，很好的完成了这项工作。莫凡以此为依据，加上自己调查分析的内容，帮沈成刚总结整理出了一份很完善的开店经营计划。 当然，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但在现阶段这个计划已经足够了，未尽之处大可随着经营的展开再去处理。 然而沈成刚回去考虑之后，又找莫凡来商量，希望能以三家合营的形式开这个店，让他的大舅子都参与进来。 这番话时，沈成刚颇有不好意思。因为莫凡已经为他考虑得很周全了，又帮他提供了创业资金，这要是再经营不好。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做到了这般地步，他却还要瞻前顾后。就好似信不过莫凡一样。 莫凡没有问原因，也没有再做动员。只，那你跟我爸和叔商量一下吧。 对于沈成刚的心思，莫凡基本上能猜到。 照他们细致分析后的方案，这个店开起来差不多要投进去二十五万，哪怕全部由莫凡来投资，沈成刚的心理压力也不会因此而减轻，莫长霞那里肯定也是极不赞同的。如果是由三家共同投资，资金风险自然就由三家分担，沈成刚的压力便会很多。 此外沈成刚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扮演过独当一面的角色，便是在家庭事务中，大主意也都是莫长霞拿的。为创业做规划时，他可以冲劲十足，对于反对的声音很有些听不进去，白了，人在这个时候难免会有盲目。可他本性上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当条件具备了，要踏出创业的那一步时。便会有些胆怯，拉大舅子入伙，也有人多胆壮的意思，增加心理上的安全感。 除了这两。大概沈成刚和莫长霞也会考虑到生意做起来之后的事情。投资由莫凡来出，很多主意也是莫凡拿的，这样的钱赚起来恐怕会让他们心里不踏实。而且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莫延山家若是一直没有起色，也会影响到大家庭的和睦。所以三家人合营这个店。当是最好的选择。 从莫凡的本意来，是不赞同三家人合开这个店的。他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大出息。但赡养父母却没什么问题，父亲年纪也不了，何必再去受那份累呢。另外合伙生意总会衍生出很多问题，若是因为这蝇头利坏了家人之间的亲情，那可就因失大了。 不过岳欣洁跟他，你爸退休后闲得无聊，找事做也好。莫凡见父亲确实很有这个意向，便不再什么了。他叔莫延山从一开始就赞同沈成刚的创业之举，回去跟邹亚芳商量之后，也表示意愿搭这个伙。 定下了三家合营的方针后，莫凡重又为他们拟了一份经营管理方案。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过去很多人认为这话存含贬义，将血亲关系弄得市侩了，充满了一股铜臭味。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句话中的积极意义，尤其是有商业行为中，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须的。只不过这个账该怎么算，却是一门学问，如果理不清，依然会弄出很多事情。 这对莫凡来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看到他的方案后，他父亲姑夫叔却有难以接受，都觉得这方案上只看得到利益关系，亲情什么的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为了服他们，倒是费了莫凡不少口舌，因为只有让他们心悦诚服，才能保证他们会照此执行，这样便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那些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 其实该的事情，前两天都已经过了。只是见莫凡马上要走了，沈成刚又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便和他上几句。 不多时到了快发车的时间，大厅的广播请旅客检票登车。早上这会乘车的人不多，车站管得也不严，众人便都从检票口进去，来到了大巴车跟前。 莫凡把两人的行李放进大巴车腹部的行李仓，对纪颖：“上车吧。” 纪颖嗯了一声，跟莫凡的家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到了莫凡母亲跟前，：“阿姨，明年我还想来你家过年。” 岳欣洁笑道：“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纪颖抱住岳欣洁：“阿姨，我……可以叫你……mama么？” 岳欣洁微笑：“好啊。” 纪颖轻轻叫了声“mama”，声音已有些哽咽。岳欣洁和她相处了这些日子，实是打心眼里喜欢纪颖，闻言也有些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孩子。” 再次向家人们挥手作别，莫凡与纪颖上了大巴。坐进车里，纪颖又趴在窗户上，冲下面的人轻轻摇着手。此时天仍黑着，就如夜里一般，大巴开出没多远，送行的人就成了模糊的身影，很快大巴转出了停车场出口，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莫凡见纪颖脸上满是离别后的愁容，心想，这让不知道的人看了，准保以为来送行的都是她的家人，自己倒成了打酱油的。开玩笑道：“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以前不管是我到西京上大学，还是去浦海打工，走的时候可从没人送我。” 纪颖看了莫凡一眼，垂下头去没有话。 莫凡摇头感叹道：“你你没事瞎表现什么，真是给我找麻烦啊。要不等回到浦海，你跟我家人，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那么多人声讨我，我可遭不住啊。你引起的事情，你来解决，这公平吧？也符合你的行事作风嘛！” 他正着，忽见纪颖的肩膀轻轻抖动起来，不由大为纳罕，低头去看时，见泪水不停地从她眼中涌出，顿时就蒙了。 纪颖对他母亲的依恋，他自是能够看得出来，并且也很理解。之所以跟她东拉西扯开玩笑，就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可万万没想到，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把她给哭了。 莫凡怔了好几秒钟，见纪颖的眼泪仍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突然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暴力妞也会哭？这可真是太稀罕了！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吉娃娃，这种反差委实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纪颖对低下头盯着自己看的莫凡视而不见，就连莫凡对她做鬼脸也没反应，情绪看上去十分低落。 莫凡见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像是单纯的离愁别绪，倒更像是一种失落和无助，不由更加奇怪了，问道：“喂，你到底怎么了？”见纪颖不答，想了想又问：“是因为我让你跟我家人解释？” 纪颖仍是不话，但是朝莫凡瞥了一眼。莫凡忍住笑：“行啦，既然你这么为难，我自己去吧。就这么事，你至于吗？” 纪颖伸手抹了下眼泪，道：“你家人对我那么好，我却骗了他们，我还哪有脸再给他们打电话。我……我……我对不起你mama。” 莫凡心想，这还不是你引起的，要是一来就清楚，哪有现在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哭天抹泪的么。安慰道：“好啦，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别给自己搞什么心灵审判。这事啊，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误会了，算不上欺骗，你就别多想了，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其实看到纪颖这个样子，莫凡还是挺享受的，谁让她一贯嚣张跋扈欺负人呢。不过在这同时，也让他不禁就生出些怜惜之意。无怪乎有人眼泪是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正是她过去的强横，才更显出此时的柔弱，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纪颖：“可我以后再怎么面对他们？” 莫凡：“怎么着，你以后还想来我家？” 纪颖看了莫凡一眼，轻轻了下头。 莫凡笑着：“你放心吧，没什么不好面对的。你对我家人都很好啊，他们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纪颖犹豫着：“就怕阿姨那里……” 莫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最好话了，她喜欢你，是因为你值得喜欢，这跟我又没关系。你不是都叫‘妈’了吗？干脆你让她认你当女儿吧。” 纪颖看着莫凡：“这……行吗？” 莫凡笑着：“行不行，你自己去问呗，这个我可不帮你。行啦，别哭了，你掉眼泪的样子，真让人不习惯。”着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抽了两张递给她。 纪颖接过来擦了眼泪，靠在椅背上怔怔出神，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