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石壁影像

    一座模糊的圆形建筑上，烟雾缭绕，一个头束发髻，身穿大红衣袍的人，在作势起舞，貌似跳舞祈神。在祭坛周围矗立着一圈甲衣军士，个个肃穆以待。

    有是一阵电闪雷鸣，我惊恐地看见，离祭坛不远处，模糊地出现一块黑呼呼的东西，不时映现一道寒光。有时悄然无声，有时喊叫凄厉。

    我颤声拉拉一旁的一脸呆滞的老秃问：“他们，在，在干嘛？”

    “杀人…”他低声说。

    是的，杀人！大雨中青褐色光滑石壁上映现出一幕模糊可却生动的屠杀场景。雨水从石壁表面淅淅淌落，却好似从那场景里流出的血。

    哀嚎，那是女人和幼童的声音，目睹男人和父亲被割去生命，无助的他们只有痛哭和悲鸣。

    我在雨中颤抖，不止是来自身体，更多的从心底发出的颤抖，对人性的颤抖。

    屠杀还在继续，雨依旧在下，我望着那快天然的巨形石壁，似在看一场美国大片，不！美国大片也拍不出如此真实的场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影像中，那原本黑呼呼的东西显现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此时已经能看到渐满的血尸。而杀戮还在继续，并且我们在雨中真正闻到了刺人心肺的血腥味。

    “呕…”老八第一个喷了，他吐了很多东西，就差内脏了，浑身浸湿的他扭曲了脸，血红了眼。

    出呼意外，老秃看的平淡，仔细，甚至还，还有些津津有味。

    更让我恐怖的是他居然挥动手中那把破刀在无声地做着模仿秀。

    这么出刀，手的把位，身体如何借势才能一刀必杀。

    他认真地模学着，一丝不苟。顿时老秃的形象在我心里异常高大与不可思议，他脱去猥琐的外衣。展露的是什么？异常…。

    最起码，一个未经历生死是不会如此淡定从容。或是说他本身就是神经病。我相信没有那个正常人看到雷电风雨中石壁上诡异出现的恐怖恶心的杀戮都不会象他这样。

    甚至于现在对老秃的恐惧已经超过石壁影像。

    “你在看我吗？”老秃停下挥舞的砍刀，转向我说。“是的。”我点头说；“你看到那些很兴奋？我们可…。”

    “切！”他鄙夷地哼了声冷笑说：“你们这些温室的花朵，那经过风雨。”

    雨水随着我的脸淌下，我双眼直直地盯视着他，老秃没有回避我的眼神，同样不眨眼地注视我。

    “这么说你经历过风雨啰，你什么风什么雨？腥风血雨？”我淡淡的地问道。

    老秃眼中瞳孔紧缩，他眯起起眼用同样的语气说：“什么风什么雨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揣摩。”说完他掉头看向还在映像杀戮的石壁，沉默会说：“我觉得应该生在那个年代，生死都那么简单，对事情的解决方式就是…”说着挥手朝脖子比划下又看着我说：“吱，就这么简单直接，什么都解决了，不象现在的社会，要靠谈来解决问题，人为地设置了许多障碍，虚伪的社会。”

    胖子不知何时停止呕吐，瘫坐在地面湿草上喘气，看见老秃模样，听了他的话语忍不住骂：“你这个变态秃比，要在那个时代，你也可能成为坑里的人。”

    老秃看了他一眼，噗嗤笑出声来说：“就算是我也愿意，最起码死的干脆，现在这样无奈地活着还不如干脆地死去。”

    “你神经！”胖子苦笑摇头。

    风雨在我们言谈中渐小，雷电停止了肆虐，石壁影像也慢慢淡去，留在这空间的只剩下凄惨悲嗥，和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

    就在影像完全消失，突然石壁一角亮了起来，一个背着背包的身影映现出来，看到这个身影我的心狂跳，比目睹那场杀戮还要震惊和恐怖。

    那是已融入我血液中的身影，无数次梦见的身影，苗条而挺拔，束起的黑发有些散乱，穿着深绿色冲锋衣，站在夕阳下的山峰向远处眺望。

    “杨妃，杨妃！”我激动地奔向那堵石壁，想要进去，或是拉她下来，可短短刹那间杨妃的影像就消失在湿漉漉的石壁里。

    “杨妃…”我依旧望着石壁狂喊，眼泪忍不住滚落，和着冰凉的雨滴，声音和若隐若现的哭嚎在山谷中回旋碰撞，最终被沉寂掩盖。

    我无声地望着能映入影像的石壁哭泣，希望它能把我的模样映下，在多年以后影给误入其谷中的人看，一个默然流泪的悲伤男人。

    呆立良久，身后响起老秃的声音，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别秀悲情了，吃过饭，好好想想我们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