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戒毒所

    青灯下，断肠茶，独孤烟，愁满杯，忘却依稀岁月，踌躇今日年华，立危崖，不知途。

    当时的情绪不知会那么激动，似积蓄很久，今晚更新的这个电话撕开了倾泄的缺口，连同他逼死王总的积怨一起顷倒。

    十几年才真正识了一个人，还是用那么多条的生命。认识一个人容易，认清一个人的本质却难。

    房间的寂静掩盖了甄佳佳嗲嗲的低语，却被逐渐清晰的警笛声打破。

    坤哥首先变色，对一直立在我和甄佳佳身边的钟头大喝：“死逼，去看看那妖孽，别是跑了。”

    钟头拍了下脑袋骂了声：“要死！”就铛铛地跑下楼，不久就听见他大叫：“跑了，跑了，哥！她跑了。”

    一阵急促的上楼声，钟头满脸大汗，焦急与愧疚混杂在脸上对坤哥说：“哥，都怪我疏忽，没看好，给她跑了。你翻墙进山，我和他们拼了！”

    坤哥到是冷静，说：“别，拼已无用，要走我们一块。”说着转身拎起个硕大的背囊，钟头也丰富是准备好似的，从柜子里提出了背囊，挎在身上，看看老秃八哥说：“几位和我们先闪了扯呼。”

    老八看着老秃嚷：“老逼样的跟他们先扯了算，要不然许多事不好说。”

    老秃点点头：“嗯”了声，回身把甄佳佳从我身上“拔”出来，甄佳佳嚷嚷：“我不走，不走！我要和小然然一起，我还要保护他呢！”

    “保个屁！很多事你无法解释，走，跟哥先闪。”老秃不容分说背起还在脚踢手抓反抗叫嚷要保护我的甄佳佳对我说：“兄弟，弄凄惨点，我们先扯呼。过天联系。”

    “嗯”我应了声，一边拽扯掉头上包裹的纱布说：“快走！我知道怎么搞！快走！”

    甄佳佳撇着小嘴哭道：“小然然，你又要吃苦了，mama心疼死了！唔唔…”

    真尼玛让我无语，这些女人为何总喜欢把我当成孩子，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能让她们激起强烈的母爱？杨妃的妈咪，贝比，甄佳佳的mama，雨曦无微不至的行动。我是否在表面上看真的缺少母爱？

    一阵浓郁的黑雾，慢慢从老秃身上摒散而出，黑雾中还带有丝丝的白色如飘带的物质飞舞，并还伴随着不时的尖啸，坤哥和钟头不久就在尖啸中带着惊赫的表情，被黑雾中白色物质裹挟着飘落在楼下的枯草杂树中，老秃背着甄佳佳，拉着八哥踩踏着一片黑雾，无数条白色物质发出吱吱的欢鸣托衬着他们飘飞出房间。

    老秃又一次回望我一眼，此刻，他那黑幽深邃的眼中布满血丝，一道诡异的光从他眼睛里闪过。

    同时还有八哥和甄佳佳的声音：“老比样的又装神弄鬼唠”

    “讨厌！我讨厌这些粘糊糊，冷冷的东西！”

    在老秃眼中那一闪而过光和我眼睛碰触，我头脑一阵眩晕，带在那两句飘逸在空气里的话语，没了意识。

    醒来，斑斓的光，朦胧。眼中，画中的脸，凝视。杨妃，美丽动人，可又冷若冰霜。

    “醒了？”欣喜中有冷淡。

    “妃。”我想伸手去触摸那张美丽的脸，可被她侧面躲过。“妃，你没事吧？”

    “那点小伎俩就能困住我？哼…”杨妃冷哼：“脑袋怎么回事？”

    “想，想死没死成，跟你一起死。”我晃开她托着我下巴的手。

    “挺勇敢的！可为何又跑去吸毒，腿上还坐个大美妞？”她的冷笑地看着我。

    “那不是在和他们谈判嘛？！都快有结果了，发现你跑了。我的心也唰的轻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一个经过长期训练的特警战士，是需要你们这帮乌合之众通过谈判才能决定命运的嘛？你这么说，是对我的羞辱，我决定不能对你企图殉情予以表彰，而且还要接受我对你接谈判之名，吸毒和猥亵妇女给与惩罚，不许叫！”

    “那啥？！我，我为党国付过伤，我为党国流过血…嘶咝，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膀子上传遍全身，我在床上如着陆之鱼，不停地扑腾，嘴里死咬住被角，决不发出一声。

    杨妃这次可能是恨透，咬牙切齿地拎掐着我，膀子青紫，又换到腿，看我真的死挺不求饶，更加来气，嘴也跟着骂：“都说天下是负心汉，果不假的，你女子落难，还抱着个臊女人吸毒，我真是看错人识错了心…咋就爱上你这没心没肺的死臭玩意儿，还留恋着那时的迤逦是嘛？”

    我想说：没有，没有，身不由己。可没有说出口，说了没有，又能怎样？事实摆在那儿。我又一次为她带来不幸，似乎我就是她的灾难！我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离开我吧！你可以更好！

    “小娘皮，小臊蹄子…是谁？听声音好熟悉的…”杨妃怨妇般地哭闹了会，看我发愣的模样，也愣了会说：“你是想让我自己离开？你似乎又动摇了，我不想重复我说过的话！”说完坚定地望着我。

    好吧，我不在说了。

    身体又做了次检查，除了头部轻微脑震荡外，还是以前的各项疾病：扩张性心肌病，心衰三级，高血压，二型糖尿病。建议住院治疗。面对着这张诊断报告，我笑了笑，那上面写着的每一项病症，单独于其他人都可能引起恐慌，而我却是无所谓的笑了。人无非是要死的，多几种病症早点死了，岂不更好？

    揣好诊断书，对杨妃笑笑说：“走吧！”杨妃拉了我一把担忧地说：“还是住院吧！”我推开她，做了个阔胸说：“没事的，走吧！”

    一旁的医生摇头说：“别人一个病就慌的要住院，你这…，真是想不通。”

    我淡淡的说：“正是我想通了…”

    出了医院，坐在杨妃的“大众”上，路并不是回永恒家园的路。我问：“去那儿？”

    杨妃迟疑了会，小声说：“出了这等事，去走个程序。”

    哦，杨大所长遇袭，是件大事，我这个惹事的祸首自然要接受调查，走程序是好听的。

    在杨妃担忧的眼神中，我被又一次押进了市局五处的审讯室，又是那名面无表情的审讯人员。

    他笑笑对我说：“李牧然，你似乎和我们五处有缘，知道五处是处理什么案子的吗？重案，要案，结果不是无期就是死刑，说说吧，这次怎么搞的？差点折了杨所。”

    “那什么…”于是我隐瞒了自己犯瘾到鼎泰去拿“工具”，说是拿东西。

    追问：“什么东西？”

    我说：是换洗衣服。

    他冷笑。“嗯。”了声说：“继续说。”

    我就把杨妃突遇袭击的事说了遍。

    那人看看我的头问：“吴重坤打你了？”

    我低头说：“没，是我自己撞的。他们答应我不杀杨妃，我才停下。”

    “哟，够痴心的，怎后来又坐在一起吸毒了？据说还左拥右抱的，快活的紧！”那人面带嘲笑地说。

    我眉头一下皱起，恼怒地说：“谁说的？我只是想机智地通过另一种方式，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动之以情，晓之与理感化他们，不要再往犯罪道路更进一步，同志，您知道吗？我伪装的真累！”

    “真累？放屁，我看你是如鱼得水！自在，舒坦…。”那人敲桌冷笑：“拉近距离地吸毒了？吴重坤的货可是极品啊！”

    “那是，第一口我就发汗，上头，那是个棒！”我不由自主地赞道。

    “瞧你狗日的样！”那人忍不住地骂，身子动动，估计是想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认识吗？”他终于按捺住情绪问。

    “不认识！”我坚决否认。

    “不认识，那女的往你身上腻？”

    “可能是本人长的较帅！”

    “cao！…”那人再也忍受不了我的恬不知耻，随手把笔砸向我。

    笔，准确地砸在我的身上，无力地落在地上，我俯身拾起有些裂纹的笔，双手恭谨地递过去说：“政府，请不要贬低我的个人魅力。”

    “好，好！个人魅力是吧？难怪能把…”他收住话头皱眉蹙额问：“后来来吴重坤几个去那了？”

    “这，政府！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听见警笛声，他们发现杨妃跑了，就骂了会，背起事先备好的行囊，在不知怎么搞出的黑雾中跑进山去，临了我不知被那个糙货打晕了，醒来就在医院。”

    “以上所说是否都是事实？”

    “绝对！政府。”

    “签字！，小张带他做个尿检！”

    “啥？做尿检？”

    “看你中毒不浅，送你进戒毒所呆几天，去去毒性！”

    “我不去，不去！那谁…救我！”

    “走吧！耍赖是吗！真他妈够可以的！…再来几个，抬厕所去。”

    “我不尿，没尿…”

    “给他灌几瓶水，没功夫陪他玩儿。”

    一人嘻笑地低声说：“杨所说了，不要给她面子，好好治治这家伙，嘻嘻！”

    “这家庭矛盾闹到咱五处来了，既然是杨队发话没的说，不过这小子是要好好弄弄…杨队舍不得，我们舍得，也是为这小子好！来吧，整起！”

    杨妃，杨妃！我有种被出卖，被丢弃的感觉。程序，是这样走的吗？一阵心痛伴着我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杨妃…”。一瓶实足的矿泉水瓶塞进我的嘴里，“噗”我抑制不住的尿了。

    “快，拿试纸。”

    “成了，冰毒呈阳性。”

    “戒毒所，七天。”

    我仿佛一堆被揉搓破抹布，躺卧在羁押室厕池边的木地板上。

    一切都按照程序，检查身体无项，当我被送到戒毒所，收检警员犹豫了，因为他们看到我的诊断证明。埋怨地对送押我过来的五处警官说：“我说小王，你们把个快死的人送来做木？吸，就让他吸死算球！没什么好戒的。”

    戒毒所所医头摇的更是欢快：“不能收，扩心，心衰，糖尿病二型都是国家明令拒收的，不行！我做不了主，得所长批！不然谁负的了责任？！我拿去向领导请示。”

    五处小王笑嘻嘻地说：“老李，你去你去，领导准批，收！”

    李所医狐疑地看看小王说：“领导咋说，俺咋办！出事没俺责任不是！”

    此时，我仿佛一只被屠宰售卖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