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乘客
“定罪云台”的北部边缘,疯狂的逃亡与追逐还在上演。小說,.biquge5200. 极速狂奔的马车颠簸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凛冽的劲风撕扯着扎尔的连帽斗篷,狂抖着甩在空中,化作一蓬流光的车轮下,乍起的烟尘咆哮着向后方卷去,却无法遮住追兵的身影。九匹战马撞碎了飞扬的尘土,在空气中带出道道漩涡般的流痕,他们紧追着,死死不放。再向后,黑锋卫队的骑兵抽打着手中的马鞭,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 驾驶位上的扎尔已经站起来,焦急的目光在远方的“黑线”上搜索着,他知道,卡迪乌斯没有说错,他也看到了“隐秘云台”,但问题是,链接两座云台间的吊桥在哪难道最后要飞过去么当然不可能,如果找不到吊桥,狂奔至此的意义将荡然无存,被逼停在云台边缘的结果,恐怕比当街射杀还要凄惨。 忽的一瞬,两根圆木造就的桥头墩突兀地出现在了绵延开来的云台边缘处,扎尔的目光猛地亮了,攥紧缰绳调整方向,疾驰的马车在土黄色的大地上甩出了一道弧线,向着吊桥的方向冲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马队同样察觉到了扎尔的意图,刹时间,原本粗壮的“土龙”分裂成三道滚滚的烟尘,相互追逐着,试图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借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法师带领的追兵在马车的后面灵活地变向,切出了一道笔直的斜线,瞬间杀到了扎尔的侧后方。 “给我把他射下来”九匹战马疯狂追赶,距离越来越近,冲在最前面的法师顶着劲风嘶声狂吼,一蓬弩箭伴随着车轮与马蹄的轰鸣飞向了马车的侧壁。在一片钉入实木的闷响之中,深蓝色的冰锥拖拽着冰晶与雾气,从法师的手中甩了出来,笔直地轰向了马车的后轮 紧拽了下手中的缰绳复又狠抖了两记,狂奔中的马车突然现出一阵减速的顿挫,冰锥的飞行轨迹错开了车轮。轰的一声炸裂在车厢的踏板上,迸出一片晶莹的白霜。下一刻,马车的速度又提起来了,不过这次,法师带领的追兵终于贴到了扎尔的身侧,他们在一追一逃了许久之后,终于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两股烟尘翻滚着,齐头并进 一蓬又一蓬箭羽向着扎尔飞了过来。手中卷起的“希舒亚”在空中荡出了一片叮叮当当的脆响。面对着仿佛永不停歇的攻势,不但扎尔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而且其中一匹拉车的战马,已经身中数箭,渐渐露出了行将崩溃的势态。 立在前方的吊桥越来越近,留给双方的时间都不多了,法师仿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砍他的马把他的马给我砍死绝对不能让他上吊桥”他怒吼着向手下命令道,立刻就有两名骑术高超的骑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杀了过来。 扎尔也被逼到了绝路。他绝对不能看着战马被一刀砍死,狠咬着牙床。扎尔猛抽着缰绳,突然从驾驶位上奋力向前跃去,在追兵们惊愕的目光中,在弯刀落下之前,扑到了马背之上 瞬间压来的重力让那匹本就非常虚弱的战马脚步一沉,就在追兵们狂喜至极。扎尔几乎陷入绝望的瞬间,那匹战马竟然没有摔倒,而是口鼻中喷吐着热气,跟住了另一匹战马的步伐,顽强地撑住了身体。继续向前奔去 弯刀落下,拉缰向右,扎尔拽着战马的辔头向那名骑手撞了过去摆臂的空间被瞬间挤压殆尽,就在那名骑手想要撤开的瞬间,扎尔的拳头已经到了,借着撞击的冲力,一蓬激射而出的血水从骑手的脸上喷了出来张开手指扣住对方的领口,扎尔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而是用他的身体挡住来自侧面的羽箭,同时借他胯下的战马,带着马车再跑上一程 “给我射射烂他该死的杂碎”法师气急败坏的怒骂引领着箭羽袭向了趴在马背上的扎尔,那名挡在身侧的骑手甚至没能发出一丝声响,便变成了一具扎满了弩箭的尸体。看着前方越发清晰的吊桥,法师感到自己要被气疯了,在这样的速度面前,冰锥并不能让马车立刻停下,需要释放时间的“冰墙”与“凝固”根本追不上发了疯一样的马车。 “大人前面前面”跟在他身旁的手下们大声提醒着法师,前方的吊桥根本不足以让双方同时冲过去了,想要卡住马车的身位,光靠胯下战马的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与此同时,趴在马背上的扎尔也终于看清了桥头墩后面的样子,只见两根粗壮的圆木深深地插在悬崖边上的土地中,数道铁索缠绕其上,在两座距离极远的云台之间,勾连出一条铺缀着木板的吊桥。狂烈的横风从云台之间的天堑中扫过,呜咽着,将空中的吊桥吹得微微发晃 吊桥下面看在主神的份上,扎尔甚至看不到吊桥下面的样子扎尔也快被逼疯了,如果吊桥上的硬木根本承受不住马车怎么办如果铁索在高速奔袭中崩断了怎么办如果横风将马车从桥上掀下去怎么办死所有的结果都是死停下也是死 心中的戾气就像烈焰一样点燃了扎尔全身的血液,翻涌着,沸腾着,将所有与理智相关的东西驱离了扎尔的脑海,不要说这座吊桥,哪怕眼前就是燃烧地狱,他也一样会冲上去死命抽打着缰绳,扎尔cao控着马车,不停用马车庞大的身躯挤压着黏在身旁的追兵 跟我来吧,不怕死就跟我来他在心中狂吼着,对准了吊桥的入口,加速,再加速,生死不计,一往无前,冲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两根圆木在视线中越来越大,而当初那道“黑线”。也终于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悬崖深涧有人疯狂,有人退缩,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法师终于撑不住了。“减速,合流减速”随着他的命令,整支马队迅速拖后。望着绝壁并向了马车的后方 而摆脱纠缠的扎尔,也终于将车速催到了极限但是,桥头墩的宽度不大,真的不大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扎尔下意识地收回了扣在尸体上的手掌,紧紧地缩在了马背之上 “轰” 恐怖至极的撞击声在圆木闪过眼角的瞬间炸裂出来,那名骑手的尸体重重地撞在了粗重无比的桥头墩上,瞬间压成了一片飞溅的血rou,甩了出去。在车厢的侧壁喷涂上一片夺目惊心的猩红而他胯下的战马则撞碎了一侧胸骨腾空而起,翻滚着坠下万丈深渊,只在视线之外留下了一串越来越远的悲鸣 下一刻,趴在马背上的扎尔忽地感到身体跟着战马向下一沉,失重的体感瞬间袭向了他的大脑,不过更快的,叩打在吊桥上的马蹄便将他重新拉了回来。色泽深沉的木板在面前向下延伸,分列两旁的数道铁索疾驰向后。它们组成的吊桥在两座云台间的中点处垂到最低复又抬起,就像道匀称的抛物线一样链接了峡谷的两端。 狂转的车轮轧在桥面上带出一连串心惊rou跳的声响。数不清的木屑连同粉尘从高空飘扬而下,猛烈的横风扫在扎尔的身上,他仿佛感到自己和马车同时晃动着,飘在空中 他的身后,法师带领的追兵同样杀上了吊桥,刹那间。整个吊桥就像抖在空中的绳索一般,晃动着咯吱作响,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这群亡命之徒被迫降低了马速,与极重的马车相比,他们的境遇还要更加危险。 可是逃的人会停下么根本不会追的人会回头么更加不会 疾驰的马车带着扎尔狂奔向前。那漫长的,令人发疯的距离终于在视线中渐渐缩短,最终,伴随着车轮磕碰在石坎上的撞击声,战马的蹄子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而马车也在磕碰之中四轮腾空,轰的一声摔回地面,震荡出一蓬浓密的尘土。 一刻不停,继续向前,扎尔伏在马背上向后瞟了一眼,发现与追兵间的距离被再次拉长了,于是攥紧了缰绳,驾着马车,淌开辽阔的草甸,冲向了遥遥在前的墨绿色森林。 片刻之后,法师和他的手下们终于冲过了吊桥,踏上了“隐秘云台”的土地。稍稍止住了战马,法师燃烧着怒火的双眼中,只能看到马车在草甸上拉出的点点烟尘。就像到手的猎物突然逃走一般,他的脸上阴郁无比,刻满了不甘的怨毒。 重新转回目光,他在吊桥的另一边,看到了刚刚踏上吊桥的黑锋卫队骑兵。“碍事的废物”他说着,cao控战马来到了一座桥头墩处,抬起手掌的瞬间,一股盘旋的冰雾从手心上升腾而起。猛地甩手,那团冰雾就像夹杂着冰晶的吐息一般,猛烈地吹到了系着铁索的圆木之上。 就像是发现了对面的异样一般,吊桥上的骑兵们纷纷止住了战马,一个个疑惑的,又有些恐惧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该死法师,那是个战斗法师” “” 法师的脸色越来越白,就像冻结住一样,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持续着吐息的手掌漫上了一层白霜,但他的看向骑兵们的眼睛,却流露出nongnong的不屑。没过多久,他猛地止住了法术,而那根圆木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剩下裹在外面的一层冰晶,在阳光下反射着五彩的光泽。 “砸了它”法师命令道。 “是,大人”一名皮肤黝黑的罗格坎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从背后拽出一柄双手锤,狞笑着向圆木走了过去。 罗格坎人的动作迅速吸引住了骑兵们的目光,只听砰的一声,他们的脸色全变了“他们他们要拆桥向后撤他们要拆桥” “快扯该死的,快从桥上撤出去” “” 在一下下好像催命般的锤击声中,刚刚踏上吊桥的骑兵们拥挤着,纷纷向后退去,而站在另一端的法师等人,则面露嘲笑地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很快,当最后一名骑兵连滚带爬地撤回到“定罪云台”一端的时候,那名罗格坎人也心领神会般地送上了最后一击。 轰的一声巨响,粗壮的圆木炸碎成一片纷飞的木块,而系在上面的数根铁索则弹飞了出去,迅速坠向了谷底连着铁索两边的硬木板被下坠的力量撕着破裂开来,在一连串刺耳的声响中,整个吊桥一分为二,只在“定罪云台”的那一边,还勉强地连在一起,不过想用来同行,基本上绝无可能了。 法师满意地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扎尔消失的方向。“接下来,看你的了,拉涅尔”他轻声说道。 “没问题,大人”一个月妖骑在马背上,将遮挡风沙的亚麻布从脸上拽了下去,露出下吧上的一小撮红胡子。“追踪,我最喜欢追踪了希望这小子能让我多玩上一会” “哈哈哈”骑手们都笑了,就连法师也笑了,不过他的目光却有些出神。“跑吧,看你能跑多远扎尔,是么” 与此同时,“隐秘云台”的密林之中,驾着马车的扎尔也被迫停下来了。因为那两匹一直拉车的战马也已经到了极限,甚至毫无预兆地直接摔向了地面,在将扎尔从驾驶位上掀出去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着地的瞬间立刻抽出了“希舒亚”,扎尔在树后警戒了许久,发现并没有追兵之后,才满身疲惫地来到了抢在地上的马车前。 严格来说,眼前的这架马车已经彻底报废了,两只前轮完全被撞碎了,整个车身破烂不堪,钉满了弩箭以及混合着泥土,看上去有些发黑的污血。扎尔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敢想象里面乘客的下场,他记得隐约间看到了一道人影。 用力拽了下把手,在发现根本无用之后,扎尔直接攀住了车门上的窗框,用力一扯,轰的一声,整扇车门被他直接拆了下来。 随手扔在一旁,当扎尔看向车厢里面时,他瞬间愣住了,定定地立在了当场。只见凌乱不堪的车厢中,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孩正靠在壁板上,紧紧闭住的眼睛颤抖着,似乎已经昏了过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饰,左肩上,插着一根漆黑的弩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