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要动手之际，小龙女挪步到慕容复身前黯然伤心道：“公子，龙儿要走了……”

    正当慕容复刚要问为何时，只见小龙女整个身影都开始变得虚幻，犹如灵魂般飘渺无痕。

    慌忙伸出手想要拽住小龙女时，慕容复发现自己落了个空！

    他的手掌竟然从小龙女的身前穿过，好像什么都没碰到！什么也感觉都没有，怎么回事？

    “我佛慈悲，整整四十三年了，贫僧终于又看见玉玲珑现世，真是功德圆满，阿弥陀佛。”

    见此情形，巫行云连连震惊道：“真是玉玲珑，真的是……”

    同样，李秋水也目瞪口呆着喃喃自语道：“难以置信，简直不可想象，这怎么会，怎么会！”

    虚化的小龙女忽然对着李秋水说了句：“龙儿本应该喊你声姐姐的……可惜我不能，我不是你的妹妹李沧海，我是龙儿，公子的龙儿。”

    此刻，慕容复呆呆望着小龙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说不出来！

    “你到底是谁？！”

    李秋水已然是咆哮着的模样，成一个向前冲击的架势，一动不动……

    不单是李秋水，除了慕容复外，所有人包括巫行云，神僧在内通通都被施了定身法般，半分动弹不得。

    藏金阁内的一切事物都像是出现了禁止，风不吹，云不散。

    “龙儿只知道，我身上有李沧海的一缕精魄，但我毕竟不是她，李前辈也切莫怪罪。还有一件事，是龙儿替沧海对李前辈和巫前辈说的：无崖子从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是沧海，姐姐不必与行云多做争执，以免抱憾终生。师父逍遥子留下的玉玲珑，沧海已经找到了，路也到了尽头……”

    “龙儿，我不管你究竟是谁，要去哪里，我希望能跟你长相厮守，这话我必须要说出来！”

    慕容复虽然能说话，但依旧不能活动半点余地，他不想小龙女离开，不想。

    “公子……非是龙儿不愿，实在身不由己。我的记忆被封存至今，方才玉玲珑出现才有所松动。只道我与公子有三世之缘，不过这一世，公子的姻缘是那语嫣姑娘，不是龙儿。还望公子好生珍重，来世我们定有重逢之日！”

    慕容复望着愈加虚幻，即将消散的小龙女，坚定不移的说了句：“上下古今，海角天涯……”

    “嗯！”

    这一声呢喃后，龙儿化作虚无，一切重回到了正轨。

    “无量寿佛，众位施主，这便请吧！”

    神僧捡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起凌乱不堪的藏金阁，再也没理会逍遥二老等人。

    巫行云和李秋水相视一眼，不分先后跃下高阁，朝着少室山脚下飞驰而去。

    “慕容公子，萧峰也要告辞了，将来有机会，来大辽找我喝酒，阿朱和我都会恭候大驾。”

    好半晌，慕容复才深吸口气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姑苏燕子坞，参合山庄，慕容复也永远会给萧兄留最好的烈酒，二位保重。”

    萧远山和自己的父亲有血海深恨，而今虽物是人非，但慕容复也不可能再多说什么了。

    “好！峰儿，我们回大辽。”

    萧氏父子走后，仅剩下鸠摩智一人在左顾右盼，好像要在这拿点什么才愿意离开。

    “明王，从今往后还施水阁的典藏，可尽情博览，不要打扰神僧清修了……”

    鸠摩智看了眼，那整理着经文书架的颠顶高人后，双手合十道：“善了个哉的，小僧谢过。”

    说罢，鸠摩智跃出阁楼，向着山下快速离去。

    “神僧，慕容复告辞了。”

    话音落下，他背起慕容博的尸体，极速赶往演武场。

    虽然知道有灵鹫宫和一品堂的人马在，王语嫣等人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可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汇合的好。

    父亲的尸首不能空置太久，必须差人去寻冰窖，而后回姑苏城安葬才是。

    夜色寒凉，山脚下一片火把林立，星宿派门人，除了阿紫外，皆已然被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慕容复人还未到，就听见巫行云狂笑道：“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不是她，不是哈哈哈……”

    “怎么是她？竟然真是她，真是她，真是……”

    只见此时，李秋水正手拿展开的画轴，不愿相信的道。

    余婆婆，梅兰竹菊四剑俾，还有赫连铁树等逍遥派人马，没有一个敢上前询问，纷纷警戒着那些退却江湖人士。

    场上，萧氏父子和阿朱，还有那辽国的百十骑兵，已经不见了。

    少林派玄字辈的僧人们，正准备将玄慈的尸体，火化。

    虚竹和叶二娘相拥在火场，望着干差烈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不言语。

    虽然不晓得为何“带头大哥”死了，少林和尚没去追踪萧氏父子，反而在诵念往生经文，但这一切现在与慕容复都没关系了。

    “表哥，叔父他还是……”

    “公子爷。”

    “老爷他……”

    “……”

    慕容博的死，或许也在预料之中，包不同、风波恶他们都是武林高手，自然不会不知道毕生功力消散，意味着什么，只是依旧难以接受。

    段正淳的尸首，据说已经被苏醒的段誉，还有天龙寺众僧等人带走了。

    至于段延庆的尸体，是被岳老三和云中鹤背走了。

    暂时安定好慕容博的尸首后，眼眶有些通红的嫣儿问道：“龙儿呢？她没和表哥一起回来吗！”

    这话，慕容复不知该怎么和嫣儿说，龙儿的消失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思前想后，心中泣血的他失魂落魄的说道：“龙儿她，离开这个世界了。”

    “嫣儿不懂……”

    是啊，嫣儿一个近乎通晓天下武学非绝世才女都不明白，慕容复同样也不明白。

    龙儿，她到底去了何方？

    三世之缘！

    是否意味着龙儿已经死了……

    慕容复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怕，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他怕真的如龙儿所说，要到来世才能再见。

    这，怎么可以？

    怎么能。

    他，要等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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