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登天二字决
小仙女从天空之中飘然而至，身上还缠绕着淡淡青色的光芒，那是元力，更把她衬托得出尘绝艳。几个打手再一次震惊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刚刚走了一个大高手，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人呢？ 小仙女和他们对峙着，几个打手僵住在原地，还没有动手，心里已经输了三分。小仙女可没有打持久战的打算，手捏法决，掌心形成了一个青色的漩涡，便朝着为首的那个打手冲了上去，她并没有按照习惯叫出自己使用法决的名字，这样更加显得神秘而强大，为首的打手还处于震惊之中，匆忙之间应对，用手掌接下了小仙女的攻击，他采用的是最保守的方法，体内的元力一涌而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护盾。 可是一和小仙女的招数接触，他就不由暗暗叫苦，小仙女这一招看起来声势不大，可是力量却极为诡异，她并不是向外攻击的，而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他的光盾对待外来的力量，有着不错的抵抗力，可是一旦有一股力量是反向的，那这光盾很快便瓦解了，在小仙女手掌中间的漩涡的吸力之下，打手的元力光盾溃散成一团赤红色的烟雾，成为了最原始的元力状态，就在此时，小仙女手心的漩涡反向旋转了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朝着打手冲去。连带着刚刚溃散了的打手的元力，转眼之间也变成了攻击他的武器。打手来不及变招，已经**裸地暴露在了小仙女的攻势之下，他的身体受到巨力的冲击，横飞出去几米远，重重地撞击在了巷子的墙壁之上。 小仙女一击得手之后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立在小乞丐身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相反的是打手头头的样子，他此时看起来凄惨无比，头发被风旋吹得无比凌乱，又被自己的火元力一阵灼烧，变成了一片焦黑。他脸上的皮肤也被划破了，鲜血流了一脸，看起来伤势严重。不仅仅是看起来，他自己也这样觉得，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酸痛无比，甚至都已经痛得麻痹了，好像浑身都被碾压了一番，就要失去知觉。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这个打手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大的一个，连他也在这个小仙女手中走不过一招，那他们送上去不是送死吗？而且这个画面十分具有冲击力，就是那么轻飘飘的一接触，就飞出了那么远，还一副如此凄惨的样子，可见威力是有多么巨大啊，他们谁也没有胆量再去接这么一招。 这和之前黑衣人和曾家供奉的战斗不同，他们两人的实力巨大，可是一来一回之间，都能够把彼此的招式比较好得抵消，看起来反倒平平淡淡的，而小仙女这一出手，就是这般具有反差的暴力美感，把他们吓破了胆。不仅仅是这一群打手，就是在巷子外面看着的曾文新脸色也极速变幻了几次，保护自己的供奉已经被支走了，一个不小心，可能性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他的命可金贵，怎么能够因为找一个小乞丐出一口气就搭上去呢？ 就在曾文新还在飞速地思考的时候，那群打手却像是被一只狗撵着的鸡，一齐怪叫了起来。原因是他们面前那个神秘的小仙女瞪了他们一眼，身上释放出一股气势，直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仙女的气势并不像之前两位高手那样铺天盖地的气势，而是一种高贵的，真正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如果说先前黑衣人带来的是力量上的碾压，而此时小仙女带来的便是身份上的高低的碾压。 “我们撤！”曾文新终于下定了决心，发布了这样一个命令。其实没有他的这个命令，这些打手也会自觉地撤退了，就在曾文新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他们已经拔腿就跑了，留下曾文新的喊声：“把本少爷抬走啊！”然后才又小心翼翼地转回来，架起曾文新一起逃走。 站在小仙女身后的小乞丐已经忘记了疼痛，他虽然没有被小仙女的气势所压迫，但并不代表着他不能感受到小仙女的气势，他知道，这样的上位者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只要实力强大了，就能够像先前的黑衣人那样拥有强大的气势，但这种高贵的气势和实力无关，是从灵魂中释放出来的，除非是从小培养，真的处于高贵的位置，否则都无法拥有。小乞丐被镇住了，他在心中猜测着这个小仙女的身份，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并非是追根究底的时候，直等到打手灰溜溜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小乞丐这才准备开口。 但还没有等到他来得及问，小仙女就做了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那样美丽出尘的小仙女，居然就那样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小仙女等到打手走远了之后，松了一口气，也不顾地上的灰尘和脏物，两腿岔开，就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吓死本郡，不，吓死本姑娘了，要是他们再不跑，我可就得跑了。” 小乞丐内心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这个小仙女先前的样子都是装的，她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在虚张声势罢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样并不奇怪，这其实也是必然的，即使小仙女从娘胎中开始修炼，天赋再高，她现在也只是不到十岁而已，而那群打手，能够在曾家这么一个大家族中充当打手，又有哪一个是滥竽充数的呢？她就是一对一可能都对付不了一个，更别说应付这一群了。她的实力虽然有所欠缺，可是心智却不弱，一上来她便制定好了计划，先是故弄玄虚地从天空之中降落下来，然后找了他们中间最强大的一个，杀鸡给猴看。她出手的那一招的确是一个不弱的武技，但威力也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她是猜中了打手头目出于谨慎，肯定会撑起护罩，这才相对应地使出了那招“掌逆乾坤”，借力打力，运用巧劲，才最终达成了那样的效果。而且打手头目的伤也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不过是划破了一些皮，力道都没能透到他的体内去，只是看起来可怕，至于觉得浑身失去了控制，感觉到麻痹，那也是因为小仙女出手的时候暗自捏开了一个药包，里面装着特制的**——麻沸散，这才给了打手头目一种身受重伤的错觉。麻沸散是有时效的，对于实力高强的武者更是这样，可能还不用等到这些打手回到曾家，也就会失效而醒悟过来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她这样的行为，让小乞丐对她少了几分崇敬，却觉得亲近了不少。小乞丐绕到小仙女身前做了一个标准的揖，像她道谢。小乞丐一把头抬起来，发现小仙女已经把面纱取下来了，就是早上在天道武院门口看见的那个漂亮的少女芷安。而芷安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撅着嘴巴看着小乞丐。 “你是叫牧阳是吗？”芷安没好气地问道。 小乞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这个小仙女刚刚救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又向自己发脾气？ “你是猪吗？你怎么不还手？你想被打死吗？” “打不过。”小乞丐实事求是地答道。同时在心里想，这个小仙女是在担心自己吗？ “打不过你不会跑吗？”芷安看着小乞丐满不在乎的样子，几乎是要破口大骂了。 “跑不掉。”小乞丐这说的也是实话，巷子两头都有人堵住了，他怎么跑得掉呢？ “那你就站在这里挨打，被他们打死？”芷安真的生气了，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生气，可能是因为自己被小乞丐以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又或者是因为看见小乞丐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死不了。”小乞丐还是三个字。这句话同样真的不能再真了，他虽然受了一些伤，可是离死亡还远着呢，而且以他的体质来说，这点伤，躺一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芷安只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可是却又无处发泄，小乞丐依旧是一副十分认真无辜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捉弄她。她索性偏开了脑袋，不再看那个小乞丐。 自己惹她生气了？小乞丐漂泊了这么久，可是对于和女生相处的事情却毫无经验，他想了想，又绕到了芷安的脸前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芷安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芷安腹诽着。 小乞丐见她没有说话，声音更加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小乞丐的声音沉下去，听起来有点委屈的样子。芷安倒急了，连忙挥挥手说：“算啦算啦，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小乞丐越发迷惑了，她不是刚刚还生气吗，现在怎么就又换了一副面孔了呢？他只得傻傻愣愣地答了一句“哦。” 芷安气得牙齿发痒，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修养，自己那么多年训练出来的清冷的气质，在这个小乞丐面前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一般，她顿时就成了一个幼稚的，野蛮的，符合她正常年龄的小女孩，她抓过小乞丐的手，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哎，你别。”小乞丐出言阻止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芷安的惨叫声传过来：“你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芷安被硌得牙疼。 “对不起。”小乞丐这一次是真的很抱歉。 “算了算了！”芷安咬牙切齿的说，算来这也的确不能怪小乞丐，是她自己要把别人的手拽过来咬一口的。她只是在心里暗自抱怨道，这是个怪物吗？哪有人的皮rou这么坚硬的？ 小乞丐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只得又“哦”了一声。 芷安只觉得自己心力憔悴了，这个小乞丐就是个木头人，不，是个石头人。她也想明白了，不能和小乞丐计较，要不然生气的总是她自己。“牧阳，为什么今天早上你不搭理我？” 牧阳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我们早上说过话吗？” 这小子是在装傻吗？“说过！你是聋子吗？所有人都听到我跟你说话了！” 小乞丐低下头，“我现在，就是个聋子。” 芷安这才发现小乞丐在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现在想来是在读她的唇语。小乞丐像是联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情绪有些低落。 芷安放缓了语调，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对小乞丐说：“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 小乞丐抬起头，直视芷安的眼睛，问道：“你早上和我说什么了？” “啊？” “我问你，今天早上你和我说什么了？”小乞丐十分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小乞丐的眼神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按照他说的去做。“我早上说，你好，我叫芷安，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芷安，我叫牧阳。很高兴认识你。”小乞丐每一个字都认真咬住发音，他是声音很好听，像是冬天大雪过后，天穹之上泻下来的阳光一样清澈温暖。 芷安不由红了脸。“我知道你叫牧阳了啊！”小乞丐依旧盯着她的脸不放，芷安的脸越发觉得guntang了，“好啦，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小乞丐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冰雪化开，春暖花开了。芷安看得都有点呆了，小乞丐很消瘦，脸上也似乎总是不干净，而且他的表情总是沉重的，或者就是木然的，这是芷安第一次看见小乞丐露出一个笑容，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砰”的一声，天空之中掉下来一个人影，摔在小巷中，把青石板路砸出了一个坑，可见力量有多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青石板，而不是芷安虚张声势的花架子。刘叔和曾家供奉的战斗也结束了，从天上降落下来的人影是曾家的老供奉，结果不言而喻。 黑衣人随后也落在曾家供奉旁边，缓缓收起自己的元力，淡淡的金色光芒隐入他的体内。他对曾家的供奉说：“这一次本没有什么大的恩怨，就饶你一命。” 曾家供奉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王府中人？” 刘叔手上的金光瞬间爆发出来，逼近曾家供奉的脖子，压出几个字来：“不知道的事情就别问。” 曾家供奉连忙点头，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有片刻的迟疑，黑衣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取走他的性命。 看到刘叔回来了，芷安飞速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仿佛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眉飞色舞的她只是一个假象。但她又偷偷地朝着小乞丐眨了眨眼睛，才证明之前的那一切并不是一个梦。 小乞丐跟刘叔又道了一次谢，便捡起他的那小半碗饭，转身离开。 芷安从后面追上来，堵在他面前，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是怎样登上天梯第十层的？” 小乞丐看着芷安的眼睛，黑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深邃的星空：“忍着。” 芷安默默品味着这两个简单的字，回味着和小乞丐短暂的相处时间，小乞丐单薄是身影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