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姬丹被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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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远离繁华蓟城,宁静而荒凉的世界。 起伏陡峭的山脉,支离破碎的丘陵,星罗棋布的沼泽。 一支支燕军拖着断尾举着脏污不堪的旌旗,一深一浅躲藏着秦军的爪牙。 城破,大败。 他们现不得不被迫徙往辽东。 多日来的奔波,姬丹被晒得胸膛黢黑,两鬓角冒出了白发,眼袋到了眼脸,蓝色饕餮符文的大袍飘飘荡荡,不到四十,他俨然是个积郁愤沉的人物。 尚且威武雄壮的身躯也略微岣嵝起来了。 黄色的沙雾被马蹄踏起,他望着青天,眼角流下了悲愤的泪水,“风萧萧兮易水寒,可怜无处送荆卿!” 燕太子好宾养勇士。 且常常赏美女恣其所欲。 逃亡的路上他周遭围绕了一圈孔武有力的猛士,胸腔饱含慷慨,跟着悲壮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荆卿啊,呜呜呜呜.”姬丹喉咙滚动,涕泪不止,“你是抗暴勇士,虽死若胜,名垂千年。本殿会将你的衣冠冢供奉在庙堂,日后千千万万的燕人都会敬你仰你。” 士为知己者死。 姬丹包含哀思的哭声穿透至每一个勇士的耳朵,闹得他们心中喊杀不歇,刀戈不休,甚至已经看到了秦王睁大着眼睛,轰然倒塌在面前。 一个个激愤道:“太子!在下愿完成未完成的遗志,前往咸阳!” “为太子,为燕国,九死而无一悔!” “虎狼侥幸命大,俺能举起千斤石,定能将狼头卸下垫在太子的脚底!” 姬丹眼眶发红,哽咽道:“好好好,本殿幸而能结识诸位,死而无悔。” 勇士们知他喜恶,骑着大马环拱在他身侧。 纷纷高歌道:“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是屈原所做,流传甚广。 本也是采用民间对死难爱国将士的祭词,每高歌一句,断尾必须要急促。 且必须要击打着金石之声以合之。 用最饱胀的情感对那不能敛以棺柩,葬入墓域的无殇之鬼表达哀思。 哀思之情传达至所有人,周遭的将领包括兵士历经逃离故土的痛楚,兴许再也不能回的遗憾,此刻心中所感良多,眼中都微含泪水。 纷纷应和歌唱。 声音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连前面的“六驾”马车里面燕喜那句吭哧无力的,“寡人还没灭国,你们倒是唱起了国殇!”都被掩盖住了。 露野扎营。 士兵们垂头丧气的埋锅造饭,一朵朵帐篷在山脊上如芝麻般撒开,累了的士兵靠着树干,耷拉着头盔,流出哈喇子的小憩。 在他们短暂的梦里兴许在与其父亲母亲,妻子子女。或者一去无返为鬼雄的弟兄们相会。 “嬴政!我要杀了你!” 日垂时分,帐篷里突然传出一声狞厉大吼,姬丹玉冠早就砸落塌边,他整个人匍匐跪爬在地上。 鸟巢版凌乱的长发,脖颈上青筋迸起。 两眼幽幽射出冷光,警惕的左右转动,“嬴政,嬴政!你在哪里!我迟早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 “你个懦夫!胆小无能,你躲着不敢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敢出来?因为你曾经是马奴,你跪着给人刷马,唯唯诺诺,畏首畏尾。若不是本太子,本太子怜你你还会有命坐到今日的王位!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就是怕人知晓,知晓.你曾经的仇敌都被你杀了,赵堰,郭开,韩仓,你将邯郸夷为平地,就以为昔日屈辱化作飞灰,你又将铁骑北上踏破蓟城,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本殿?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你曾经是个马奴,现在还是马奴,洗不掉的弑父孽种!” “嬴政!你德不配位,你不配当天下共主,你就是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孽障!你在哪里,出来,出来!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刺杀失败,姬丹在庙堂被大臣攻讦和燕民声讨后时常会犯癔症。 周围的侍从已经习惯。 现离他五步之远,拱手垂目的看着他拿把匕首不停猛戳用稻草做的人形。 稻草人前胸早以及千疮百孔。 依稀可以辨认出用血红的大字写着“嬴政”二字。 后背则用血红的大字写着“马奴。” 明明是两个从撒尿和泥巴就结识的两个王子,曾相互保持着最童真不过的乐趣。 一个年长,是小哥哥。 一个年幼,是小弟弟。 蹉跎几十年来,天下动荡不休,早已物是人已非,只剩最怨毒的仇恨。 老内侍在嘶哑叫喊中,问身边人:“昌姑娘呢。” 另人道:“不在,刚出去给太子找治病的药草了。” 老内侍点了点头。 他侍奉喜怒无常的姬丹多年,除了刺秦一事不知以外,姬丹身边任何事包括王室秘辛。 一律了如指掌。 最近太子身边出现的谋士和勇士多如过江之鲤。 不过最耀眼的当属旧周王女昌莺莺。 她不知因何缘故被遣入燕国,后遇到魏国黄害上卿那两个爪牙,险些遭受淫虐。恰巧太子正和黄害交好,私下密谋合纵一事,撞见了便皱眉说了句成何体统,便随口保下了昌莺莺。 后又畏于强秦听从府邸谋士之谏,将此女和贺秦王大礼一起送还。 如今这女人在秦国假死重回了太子身边,凭借着难言的聪慧为太子在庙堂扎根出谋划策,竟连荆轲刺秦一事也参与进去。 田光引荐荆轲。 剑客又难免孤傲,轻易游说不动。 姬丹苦恼不堪中遂将府邸的姬妾拉成马车任由荆轲恣意,可荆轲都无动于衷,不知道为何这不是姬妾的昌莺莺凭着什么手段,俘获了侠胆之心,连着演出一番苦肉计,逼得荆轲同意刺秦。 说实话。 老内侍是佩服着这个女人的手段的。 这可惜,跟了个还不是王的太子。 他尖着嗓子道:“昌莺莺的信你都截下来看了么?” “看了。” 另人道,“都是太子命昌姑娘和齐,楚,魏三国官吏进行合纵通信一事,别无其他。” 昌莺莺文字斐然,三两句直击要害。 又广学列国文字,用词恰当,实在胜过无数笔官。 另人又道:“不过小的偶然得见昌姑娘养鹰。” “鹰是猛禽,好斗,有野性。” 老内侍低垂着眉眼,“古往今来,倒从来没有出现过用鹰传信的怪事。”又补道,“近日大军迁徙,事务冗杂,乱得没了个章法,昌姑娘屡屡不知行踪,恐患安危之祸,你派人好生护着。” “是!” 另人弯腰而退。 夜晚终究降临,火把被风吹得左右狂舞。 老姬喜肥大的身躯坐在高垫之上,蓝色大袍盖住足尖,两脸潮红,显然是饮了美酒,下面依次按着身份高低坐着大臣宗亲。 两侧的侍女举着巨大精致的扇子扇风。 青铜雅乐随着编钟敲击浮动,一派祥和宁静,面前巨大的青铜鼎上还烹饪着鹿肉,那鹿角被煮得冒着蒸汽。 内侍们拿着长柄大勺,将鲜嫩的鹿肉盛入漆红陶碗之中,按照次第分发。 老姬喜闭着眼,随着雅乐哼唱:“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这是在颂扬王道之德,追思召公之政。 燕国老是王道迂德发作,在天下大国不断变革自身自强的思潮中,燕国历任国君不仅发生了荒唐禅位,附庸大国又左右摇摆不定,蔑视其余六国非姬姓血脉出身导致一系列的迂阔事件。 如今逃亡之中。 燕王还依旧要保持这这种礼仪传统。 以为自己正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仁德之下,让士兵带着如此沉重的编钟和大鼎跋山涉水,以满足一场场道德礼仪的演出,实在是讽刺至极。 落幕的夜晚,鼾声阵阵。 老姬喜喝了鹿酒,大嚼了鹿肉,一腔血气翻涌中又新得一柔心弱骨楚楚动人的淑女,云雨时,仿若挣脱了老朽的躯壳,重回到壮勇时光。 一番过后,搂着美人沉沉睡去。 外头动静嘈杂,太子丹正吵闹着要进来。 姬喜被吵醒,雪白的眉毛和胡子抖了抖,靠着床帷,干枯的手一下下摸着被褥美人滑腻似酥细润如脂的脊背。 美人探出脑袋,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大王,去看看吧。” 拢上寝衣,姬熙走出屏风就见到他那形容枯槁的长子。 他迎上来兴致勃勃的对他道,“父王,儿臣近日找卜者算了一卦,上回荆轲伐道不成,缘由是邪祟在其作梗,儿臣有几个手下,现已经秘密潜入骊山大营,秦王每隔一年会前往骊山大营遴选勇猛之士,较量露角新锐,只要明年秦王出得秦王宫,在前往骊山大营的路上,派几个猛士推巨石伏击,定能砸碎那虎狼的骨头!” 说完。 他停顿下来,观察姬喜的反应。 姬熙嘴唇动了动,眼中欣慰之色闪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好好好,寡人养了个为国为民的好儿子,以后燕国交给你,寡人放心。” 姬丹:“父王..” 年幼便送去他国为质,漂泊半生,尝遍世间冷暖。 少有如此父亲拍着儿子肩膀,盛赞嘉赏的人伦真情。 姬丹泪花闪闪,宛若孩童般的发誓道,“父王,儿臣定会为父王分忧解难,除暴灭秦,守护燕国万里国祚!” “好好好。” 老姬也抹了抹泪,背对着对他道,“儿啊,父王听闻你回到燕国后日日殚精竭虑,为了燕国的复兴你能连熬几宿,你是父王的好儿子,孝顺懂事,放你去做质子,真是苦了你也,好好去歇息吧,剩下有父王来,你好好睡上一觉。” “父王.” 嗓音铿锵的话未吐出。 身后骤然冒出两个铁塔般的燕将死死强制住姬丹的胳臂,将他双腿抬离地面。 外头摧枯拉朽的风从林梢没入,又从姬丹耳边呼啸而过,周遭全是灰蒙蒙一片,树叶纷纷扬起,波波戏舞,屈伸舒卷,像燃烧过后冷下来的沉香屑。 他幼时懵懵懂懂的坐上马车。 质子命运多舛,难得全终。 母后和侍女烧着炭火为他驱邪送行。 抹完最后一滴眼泪,姬喜顺着胸口回到了胡塌,塌上的美人对他笑意盈盈。 他道,“幸好美人警醒了寡人,才让寡人没有犯下了当年伐赵那般懊悔无及的大错。” 美人柔顺的趴在他怀里,似委屈似眷念的说道,“能够为大王分忧,是莺儿莫大的福分,还请大王日后要多怜惜点莺儿才好。” “哈哈哈,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