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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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肃睿原本就要去带人将沈三废家从前的宅子抢回来,现在存了一份要让沈三废知道是她自己废物的心思,更是把这事儿看得极重,第二天一早就招呼了几个丫鬟过来调兵遣将。 “姑娘想要找几个人能进城去刺探消息?” 阿池眉头紧皱,又想劝姑娘熄了心思:“姑娘,咱们这庄子里都是些粗汉,您操练一番让他们打架还行,刺探消息这种事儿可实在太精细了。” 说话的时候她用眼睛看培风,却见培风低头行礼说道:“姑娘,之前我们就派人去盯了谢家,用的两个机灵汉子,这两人都是庄子上的佃户,也都没有什么坏习气,只是见识还是少了些,之前去盯谢家的时候被西厂的番子盘问过几次。” 这么一听,赵肃睿就不满意地摆摆手:“这种良家子在军中当斥候还差不多,做不了探子,有没有那种能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 培风被问住了,这时图南说: “姑娘,咱们庄子上能在燕京城里打探消息的人大都还关着呢。” 赵肃睿一听就明白了,图南说的是宁安伯府一串儿一串儿送过来的管事和婆子,这些人都是在高门里混出了些许脸面的人精,比老实巴交的庄稼户好用多了。 沉吟片刻,他问:“这些人里收服了几个?” 培风说:“这些人有得被关了快两个月,最短的也差不多是九月初来的,之前和寿成侯府起纷争的时候里面十三四个青壮和四五个婆子已经归附了,至于之前带头的刘婆子、松婆子和谢家的几位管事都还关着呢,他们倒也喊着求饶了,只是还顺着姑娘的意思一直不搭理,现在也被磋磨去了七八分性子。” “这些人还不能动。”赵肃睿斜靠在铺着新制软垫的文椅上,两脚斜伸出去,并在一起晃了晃,“他们可是谢家实实在在的罪证,家业根基又都在谢家,要是偷跑了可就抓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赵肃睿突然一笑:“我有了个合适的人选。” 抬头看见几个丫鬟都好奇地看着自己,他摩挲了下怀里的手炉:“去把崔锦娘叫过来。” 听见沈时晴要自己过去,正要给谢凤安“加餐”的崔锦娘放下了手里的沙子,抬手略拢了下自己的头发,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戴,她冷冷地说:“沈时晴又要我去做什么?把我当个玩意儿戏耍?” 来叫她的人是穿着件靛青短袄的图南,因为一日有一半都是在厨房干粗活,又来往于内宅,她既不像阿池穿上了绸面比甲,又不像培风已经全然像个男子打扮,一张乍一看只能说工整的脸上什么都是淡淡的。 沈时晴的几个丫鬟里面崔锦娘最讨厌的是垂云,这里面自然也有垂云嫁给了贺长轩的缘故,其次就是这个图南,崔锦娘不喜欢她,是因为图南就像是沈时晴的一道影子,明明是个丫鬟,却也用一种能将人看透了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崔锦娘只想犯恶心。 此时的图南正是用崔锦娘最讨厌的目光看着她,嘴上一如既往的平和:“崔娘子,我家姑娘给了你机会你最好就将它抓在手里,从前我家姑娘能忍了你一次又一次,现今却不会了。你留在这驴棚子里是真的恨急了谢凤安?还是怕我家姑娘把你忘了?” 崔锦娘脸色一变,就见图南垂下了眼睛,手里仿佛是在解着袖口,嘴里不疾不徐地说着:“前几日我陪姑娘去了趟燕京,听闻西厂的番子一直围着宁安伯府,就算谢家请来了英郡王世子,也只不过是拉了个一同陪关的。宁安伯府只是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穷得当东西了,又经历了这么一遭,你说,宁安伯府里现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泉哥儿也是可怜,亲爹亲妈在这个城外的驴棚子里当仇人,好说话的嫡母也被赶来了庄子上……” 再次抬起眼的时候,图南的眸中带了些笑: “崔娘子,我家姑娘从前说你是个抓浮苇求脱身的可怜人,可不要再将别人递来的手给打回去了。” 恨恨地瞪着图南,崔锦娘的眼睛里几乎沁出血:“她沈时晴也不过是个不能自保的泥菩萨,也敢来让你这个小***拿捏我?!” 她话音刚落,脸上突然炸起一声响,接着是一阵巨痛,不等她回过神来,另一边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记。 “啪!” “啪!” “啪!” 被连抽了三个耳光,崔锦娘双手捂着脸,后退两步跌坐在了草料堆里。 她傻愣愣地看着图南,却见图南又慢条斯理地把解开了的袖口系了回去。 原来图南刚刚解袖子只是为了抽她的脸?! “我家姑娘说你可怜,一贯不与你计较,可你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挨我一记是理所当然。垂云嫁给贺长轩是他们有缘,并非是从你手里抢走的,你却总心怀怨怼,对垂云多番刁难,我打你第二记是情义所至。昭德五年,你刚进府的时候为了争宠害得阿洛差点断腿,这件事宁安伯府不追究了,姑娘也不过对你小惩大诫,我却还要让你长了这个记性,我打的第三下,你也受得起。” 崔锦娘没想到图南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丫头下手竟然这么狠毒,看着图南走近,她慌忙后退。 一旁的谢凤安看着眼前的热闹和他的驴兄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要不是嘴里塞了东西,他恨不能大喊一声“打得好”。 图南却没有再动手,双手放在身前,她微微倾身看向崔锦娘: “敢问崔娘子,可以同我去见姑娘了么?” 崔锦娘穿着一身干净衣裳刚进了院门就让赵肃睿觑见了她脸上的伤。 看了图南一眼,赵肃睿懒洋洋地说:“我今日找你来,先要解决一件旧事,这庄子上下是我的地盘,你和你的丫鬟叠翠两人却敢明目张胆地下毒,这等通敌的内贼自然是杀无赦。” 崔锦娘这才看见许久未见的叠翠被人绑在了一张条凳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去给叠翠解绳子。 被人拦住了,她看向“沈时晴”:“沈时晴,你是要私刑杀人么?” 之前她虽然被同样捆在驴圈里折磨,却并不担心自己的丫鬟,因为她知道沈时晴不是那等狠毒之人,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天,却突然又要算账了,竟然还是“杀无赦”?! 赵肃睿才不同她客气,对于崔锦娘这种小人不过是以权势引之,以财帛诱之,以威势慑之,先教会了她什么是怕,也就算是拿捏了一半了。 “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丫鬟杖毙。”新 负责行刑的是从前宁安伯府里的婆子,可以说个个都是靠心狠手辣能办事儿才得了来庄子上的差事,现在对付这种小丫鬟自然不会手软,一听“少夫人”下令,一个穿着赭石色斜襟袄的婆子往手里啐了口唾沫抡起棒子就打了上去。 就算嘴里塞着东西,在场众人也都听到了丫鬟的一声惨嚎,可见这一下是真的打得极重。 此刻的院子里除了崔锦娘和一众丫鬟婆子,还有安年年她们三个谢凤安的妾室,赵肃睿招呼她们来只说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又哪里想过是这个局面? 柳甜杏捂着脸不敢看,夏荷也微微侧开了头,剩下安年年,她看向了崔锦娘。 婆子抡着棒子的力气是一次比一次大,丫鬟嘴里的帕子都沁了血出来,崔锦娘的脸色已经彻底惨白了下来。 旁人都已经不忍再看,“沈时晴”却还是神情怡然,甚至有闲心吃点心,让崔锦娘看出了从前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冷漠。 她是真的要杀人的! 沈时晴!她是真的要杀人的! 终于,崔锦娘跪在了地上:“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被伯府的富贵迷了心!从前到如今都是我对不起你!少夫人!沈、沈妹妹!不……沈娘子,沈娘子你想让***什么只管吩咐,我求求你了,放了叠翠了吧!她只是个听了我的话的傻姑娘,真的没有要害人的心!” 脸上还痛着,崔锦娘的心也疼。 叠翠是她第一次到宁安伯府见识了高门排场之后从沈时晴接济她的钱里硬挤出来去买的丫鬟。 刚到她身边的时候才十二岁,像个破壳破早了的小鸡崽子,只花了她二两三钱的银子,可是叠翠忠心,看她干什么就跟着干,唯独吃饭的时候不敢动,只敢蹲在桌子底下吃她的剩饭粒子,这个丫头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饭养大的,就算一开始只为了争口气可她也养了五六年了。 男人对她不过一年就厌了,两尺长的孩子除了吃饭睡觉又懂得了什么?跟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亲爹都想把她卖了去抵掉赌账……只有叠翠,只有这个傻丫头跟着她、陪着她,做什么都陪着她。 “是我教坏了她!沈娘子,你打我吧!我是罪魁祸首!你别打她!她坏一分我比她坏十倍!背弃了你的人是我!陷害垂云的人也是我!害得阿洛差点断了腿的还是我!” 赵肃睿无动于衷,崔锦娘现在能依靠的也就是那个孩子和这个丫鬟了,要是她到此时对丫鬟的死无动于衷,他反倒会觉得此人难用。 所谓驭人之术也不过是养狗给肉,养狼拿刀,真要养狼,手里的刀够利,狼能带回来的猎物也得够多才行。 突然,又有一个人跪在了地上,不光跪着,还一路蹭到了赵肃睿的面前: “少夫人,我想了想,崔姐姐给我们下的药也毒不死我们呀,不过就是拉了几天肚子,不、不至于死吧?” 看着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柳甜杏,赵肃睿皱了下眉头:“给你们讨公道呢你来装什么好人?” “我没装啊。” 现在的少夫人虽然比从前吓人,柳甜杏觉得自己和少夫人还是有点“吃饭交情”的,她笑了笑,甜着嗓子说:“崔姐姐眼里的点心渣渣就这么点儿,叠翠眼里的点心渣渣就是崔姐姐,少夫人您这么厉害,一定有法子给她们更多的点心渣渣,让她们将功补过呀。” 一看见柳甜杏跪下了,安年年也连忙跪下,只剩下夏荷还记恨着崔锦娘多次想利用自己,她不肯为了崔锦娘跪,却也低了头。 几个婆子都是机灵的,一见有人求情就停了手,赵肃睿再看看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崔锦娘,摆了下手。 “既然苦主都不追究,你们两人的两条命先记下。” 崔锦娘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沈时晴”又松了口,这时她突然明白了图南告诫自己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头: “沈娘子,我从前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好坏,做下了无数错事,以后您但有吩咐,我必竭尽所能。” 用手撑着脸颊,赵肃睿从面前这些女人的脸上一个个地看过去。 柳甜杏、安年年、夏荷、阿池、图南、培风、崔锦娘……还有已经放下了棒子老实站着的婆子。 半晌,他用鼻子“嗯”了一声。 算是应了。 “我要在燕京城里安插人手,崔锦娘,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五天时间,第一,你要在燕京城里把根儿扎下去,第二,你要知道鼓楼大街上人们说的最多的十条消息,第三,你要把石榴巷沈家旧宅里现在住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每天干些什么都打探清楚。你能做到,你从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把你当得力之人用着,以后也会找机会救回你的孩子,你做不到,我就把你和这个小丫鬟一并扔驴圈里由得你们自生自灭。” “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照办!”听着崔锦娘的磕头声,赵肃睿却并不觉得开心。 明明并不把沈三废说的话放在心上,可刚刚这些女人替那个丫鬟求情的时候,他又无端端地想起了昨夜自己用心听到的话。 “……请问陛下,偌大大雍,女人无书可读无财可守,身家性命全要依附于夫家父家,在族谱上连名字都不能有,连人丁都不能算,岂不是生来就被人当了废物?” 这些女人,她们,生来废物,呀。 /131/131483/321864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