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生死之际

    “呃啊啊啊啊——”燕霆绝望下的嘶吼仿佛要撕裂众人的耳膜，他右臂抬起，断涯刀直轰那名六级元罗。

    兵器被燕霆压制住，那人第一时间弃刀逃离，但依旧被断涯释放的魔威狠狠扫了出去，胸前一片黑痕。

    他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山头，顾飞淳他们就在那里，他们必须要死。

    本来，燕霆是打算解决完这些元罗境之后，最后将他们葬灭，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低估了引魔咒带给他的负荷，他无法保证自己杀完这些人后是否还有力量去杀顾飞淳，在自己的身体没有彻底崩溃，在引魔咒的力量没有消失之前，他绝不能让那些人继续活着。

    燕霆纵身跃起，身化魔光直冲顾飞淳等人。

    “哟，找我来了。”顾飞淳眼眸微凝，一脸的轻蔑，完全没将燕霆当成一回事。

    燕霆抬起断涯，无尽魔光流转，仿佛为断涯覆上了无坚不摧的神力，以他如今所能够爆发的极致之力，足以将山头上的十几人，全部葬杀。

    但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也是此战一个最大的变数。

    那个中年人站在了顾飞淳前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让气势如虹的燕霆都感觉到了一种沉重感，但他并没有因此减慢半分，反而气势更胜，断涯直刺而出，磅礴的魔气一瞬爆发，威压笼罩而下，压得山头上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断涯在那个中年的前方一丈左右的位置骤然停滞，爆发的能量仿佛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阻拦在了外面，无法靠近顾飞淳等人。

    望着伸出双掌，挡住了自己全力一击的中年，燕霆的后槽牙几乎要崩碎，他双臂握刀，压榨极限的力量缓慢推出，断涯再次向前推进了半寸距离，便再也无法动弹。

    “元……道……”燕霆牙床颤抖，双臂炸开几道裂口，不停地渗血，几乎要支撑不住这股力量。

    那中年面色凝重，燕霆的表现，固然让他感到惊艳，但在他的防御下，燕霆还能够推动兵器，这就不只是惊艳了，而是让他都感受到了一丝丝威胁。

    同时，他眼神中也露出了些许贪婪之色，是什么样的秘法，能够让一个三级元罗，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若他掌控了那种秘法，今后岂不是能在风玄帝国横着走？

    砰！

    中年一掌拍出，顿时一股强大的反震力将燕霆轰飞出去。

    燕霆擦地滑出数十丈，双臂止不住地颤抖，背后四个元罗趁机偷袭，四道元气轰在了燕霆的后背，燕霆身躯前倾，砸出十几丈，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他骤然抬眸，六个元罗已经飞身而起，六把剑释放着强大的元气当空轰落。

    燕霆一掌拍地，翻身腾起，断涯没有任何聚力，毫无花俏地轰出，六道元气在燕霆身前爆开，一声巨响震彻苍穹，随即浓郁的尘沙弥漫开来。六人灵觉释放，在尘沙之中搜寻着燕霆的气息，但忽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瞬影而出，一刹十丈，根本无法准确捕捉。

    六人下意识地放弃了合力进攻的想法，分散而逃，但燕霆的速度何其之快，立刻追上了其中一个元罗，左臂狠狠地轰在了他的后脑上，那人眼珠外凸，七孔流血，如陨石般飞坠而下，撞在地面上，再无声息。

    速杀一人后，影念天穹再次施展到极致，追杀着剩余残存的元罗。滔天的魔气和弥天的血气充斥着这片空间，一丝微风的拂过，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燕霆每一次的瞬影，必会诛杀一人，尽管这些元罗已经意识到了燕霆快要到达了极限，只需要分散便可将燕霆耗死，但奈何燕霆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加上他狂暴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一刀便可连人带着兵器一同摧断，众人在心魂俱骇下竟是双腿打颤，一时间难以动弹。

    从未见过如此尸山血海，从未见过这般血雨腥风，燕霆的残暴和无情，超出了他们对人类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魔！

    只有传说中的魔，才能做到如此这般残杀，所释放的力量才会如此暴虐。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在燕霆连续击杀二十七人之后，还剩下不到三十个元罗，一个个惊恐万状，失心疯癫，恐惧，害怕，绝望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睁开眼睛，仿佛就看见了燕霆站在身前，他的那把黑刀就会落下，斩掉自己的头颅。

    见证了那么多元罗是如何惨死在燕霆手下的，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几乎要崩溃掉，身为元罗强者，竟是吓得连路都走不稳，刚刚跑出几步就和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摔倒在地。

    燕霆追上一人，断涯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身躯，将他钉死在地上。杀完这一人，燕霆也终于没有再动，他的双膝慢慢地跪了下去，仿佛真的到达了极限。

    “咳咳……”燕霆剧烈地咳嗽，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尸体好似幻化出了好几道身影，他狠狠一甩头，视线又稍微清晰了些。

    那些元罗已经如同鸟兽尽散，远远地躲开了，哪怕是燕霆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哪怕是他们的主人强行命令他们诛杀燕霆，他们也不敢再继续上前。

    “梦……然……梦……然……”早已经失去理智的燕霆，此刻口中忽然轻念出燕梦然的名字来，他缓缓地伸出重创的左臂，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容颜。

    “哥……哥……没用……保护不了你……”燕霆低下了脑袋，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流出。

    “你们带来的人，怎么全都是这副德性？”顾飞淳不满地道。

    一旁的众人浑身抽搐，脊背发寒，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真的有人可以在元罗境以一敌百，而且那一百个人的修为都不弱于燕霆，甚至远在他之上。

    别说这些他们从家里带来的护卫或者花重金聘请来的杀手，就算是眼前的这个元道境强者，心中也是一阵发慌。

    “哼，看来他不行了，八十多个元罗才把他耗成这个样子，真是小看他了，去杀了他吧，也算是我做一件好事，帮他解脱。”顾飞淳冷笑道。

    中年点了点头，就算顾飞淳不说，他也一定要亲手杀死燕霆，他身上的功法，可不能让别人拿了去。

    “燕霆，燕霆，燕霆……”几声大喊刺破了黄昏的凄凉，在这副血海渲染的悲凉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如。

    秦妃泠飞上一座山头，在废墟之中快速寻找着燕霆的位置，终于，她在中殿那横尸遍野的广场上，看到了一个跪倒在地的青年。

    “燕霆！”秦妃泠几乎一声带血的凄厉嘶吼，奋不顾身地跑向燕霆。

    “秦妃泠？拦住她！”顾飞淳一眼看见秦妃泠，立刻下令，让那三十位元罗去拦。

    那三十人被燕霆吓破了胆，虽然心有余悸，但还不至于会怕一个刚来到的女子。

    三十人全部冲上，拦在了秦妃泠面前，但眼前瞬间闪过一道残影，秦妃泠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众人一阵疑惑，再回头看时，秦妃泠已经出现在了燕霆的身侧。

    “这……”三十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废物！”顾飞淳咬牙切齿，靠这些人若是能够成事，那才是最离谱的。

    “妃……泠？”

    隔得很近，秦妃泠却听得很艰难，燕霆说话口齿不清，不认真听，几乎听不出燕霆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是我……是我，不用怕，我来了，我带你走……”秦妃泠强忍悲痛，此刻不是她应该哭的时候，她必须先带燕霆离开这里。

    手中出现一枚一寸大小的黑色珠子，这是帝盟的宝物之一，隐息珠，只需要捏碎它，便可以让两个人隐匿自身的所有长达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足够他们逃走。

    “不……不……杀……杀……杀……我要杀了……他们……不……能……走……”燕霆抓住了秦妃泠的手，轻轻摇头，他不甘心，他不杀了顾飞淳和苍鹏那些人，他死也不甘心。

    或许是极度愤怒和悲痛下，他的力量失控，秦妃泠的手掌被他握得极痛，毫无血色，但她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原因导致因为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知道，凭他们二人，要杀尽这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能冒险。

    “燕霆，我们下次报仇好吗？”秦妃泠轻声问道。

    “不……不……杀……顾飞淳……杀顾飞淳……苍……苍鹏……他们……必须……死！”

    “你走……你走……别管我……走……”燕霆按住秦妃泠的香肩，强撑着站起身来。

    身上的引魔咒之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元气一旦耗尽，便是他命绝之时，他恨自己实力太弱，如果他能够再次突破一境，那么施展引魔咒时，断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残存之力，也足够他释放最后一次力量。

    秦妃泠跪在原地，燕霆已经起身，她也没有回头，没有去阻拦燕霆。

    她知道，燕霆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顾飞淳行踪飘忽不定，手段狠毒，若是此次放过了他，下一次还不知道他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燕霆落得如此下场，他绝对就是主谋。

    她默默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起身，玄天神凰元魂悄然释放，金色的火焰凤凰飞上苍穹，凤鸣九天，双翅一振，漫天烈焰如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弥漫而出，将昏沉的天空灼烧成一片赤焰霞光，宛若人间仙境。

    望着天穹上铺满的烈焰，顾飞淳眉头紧皱，秦妃泠的实力有多强，当年他就领教过一次，在玄天神凰面前，他的元魂根本没有一丝抵抗之力。

    秦妃泠走过燕霆身边，双手伸出，两团赤金色的烈焰疯狂燃烧。

    “我会以九天神炎构筑结界，挡下那元道境和其他元罗境，你放心去杀顾飞淳等人，他们不死，结界不会碎。”

    “他们一死，我就带你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