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君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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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子儒微怔,揣着明白装糊涂,「殿下,您这话微臣听不懂。」 「听不懂?!」泫宸泰迎前掐住他脖颈!缓缓收紧虎口,咬牙切齿,「风水浚被罢职的消息是你遣人去通知风水清!本王允你如此做了吗?你想死吗?!」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 趁着泫宸魈离开皇城,他暗中助段伯祺除掉风家父子三人! 风家失势,道尽途殚,他便可借机将风水清圈禁于身边! 而知晓此计划之人,唯有他自己、林子儒与孑子。 孑子是条狗,他就算下令命狗死,狗亦会摇着尾巴投入火中!岂敢忤逆他?! 因而,透露此消息之人……唯剩林子儒这个小兔崽子! 若无林子儒通风报信,风水清不可能于第一时间进宫求情!他也可趁隙悄悄杀掉风水浚! 未承想! 他不仅未能赶得及拦住风水清,眼睁睁瞧着她惹怒皇帝,被驱逐出皇城! 还失去杀掉风水浚的唯一机会! 明明马上就要得手! 明明马上就要得到她! 却偏偏被这该死的小子打乱计划! 「大姐姐于我有恩,我只是不想瞧见她落入你这个变态手里。」林子儒平静回答,纵然窒息感快将他吞噬,他也必须保持清醒。 面前这个阴鸷狠毒的男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一旦被他寻到破绽,必死无疑! 「呵……」泫宸泰加重手掌力度,满意欣赏林子儒愈发苍白的面庞,「本王是变态?当初你在床上求本王教你杀人之时,怎未觉本王是变态?!」 「当初……你也答应过我……不伤害大姐姐……」 林子儒撑着最后清醒,从失了缝儿的喉中挤出声音,意识愈渐模糊。 泫宸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间青筋暴起,甩手将林子儒丢在地上! 似丢一团垃圾。 空气猛地灌入肺中! 林子儒被呛得剧烈咳嗽,白皙面庞涨成赤红。 他颤栗着伏于地面,静默无声凝视手边……经树枝切割而支离破碎的月光。 林子儒今年刚过十九岁,正是葱郁年华时。但他那一双邃目,已暗沉胜深渊,再也寻不得一丝希冀与……光芒。 自那年被夺去状元成绩后,他便一直留在泫宸泰身边。 贪心、野心,极度膨胀。 于他来讲,权力、地位、名声、金钱等一切有关利益的字眼……太过诱惑! 如顶着炎炎烈日匍匐于沙漠之时,倏尔出现的那盏水! 令他欲罢不能。 那一日,他迈着沉重步伐离开风府,手中握着大姐姐接济他的银票,身上背着筠之哥哥送他的笔墨纸砚等文房之物。 他深觉自己,是个得人同情、怜悯的乞丐。 像大姐姐与筠之哥哥这种富家子弟,又岂能感同身受他真正的…… 自卑与痛苦。 然而,从孑子于城外邀请他的那刻起,他便通晓自己将成为泫宸泰手中玩物。 受肆意调教,被尽情把玩。 他也并不会对泫宸泰产生多少价值,无非是被养在王府内的一只小宠。 无趣时丢一块肉,他便摇着尾巴乖乖完成指令,还得舔舔主人手背,才算物尽其用。 可是…… 为了端起沙漠内的那盏水! 他必须将血与牙齿一同吞回腹中!无视一切屈辱折磨!任人践踏尊严! 踩着泫宸泰的肩膀拼了命向上爬! 直至头破血流! 直至到达巅峰! 最终将那变态踩于脚下!狠狠捻烂! 将看不起他的人通通捻烂!!! 而大姐姐…… 那个笑颜灿烂,唤他小子儒,用手揉他头顶发丝的大姐姐。 她救过他娘亲一命。 如今他还她一命。 之后…… 他们两不相欠,他亦无暇管顾。 只得任由她……自生自灭。 大姐姐,对不起。 真正的林子儒…… 从踏进瑞贤王府那一刻。 便死了。 「林子儒,如今你所拥有的状元、官职与命,皆是本王赏的,本王也可轻易收走。」 泫宸泰蹲在林子儒面前,嘴角弧度温润如玉,眼尾波澜狠戾似魔。 他用拇指撬开林子儒紧紧抿住的双唇,于舌齿间恣意搅.弄,涎泽之声***刺耳。 他向前俯身,舔去林子儒下颌垂坠的晶莹,笑意阑珊,音色至寒…… 「你若再干涉本王之事……本王便在你眼前,慢慢儿将你娘亲蹂躏至死。」 五日后。 风水清与风筠之踏上赶往承平县的路程,也是风筠之被远调之地。 那里穷乡僻壤,穷山恶水。 说是调任,实乃惩罚。 好在,那里距浔江城不甚遥远,风水清可顺路去找魔王,再一同商榷此事如何处理。 若依照之前,每三日她便会接到一封魔王亲笔之信。 而时至眼下,她已十余日未能收到他的信。 加之爹爹被关押于大牢,大哥遭免职、失兵权,二哥远调,她还被撵出皇城。 就连三哥的妻儿,亦下落不明。 这一切,皆令她措手不及,无法释怀,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似乎此生的劫难,均于这短短半月,汹涌袭来。 难道皇上…… 当真要置他们风家于死地吗? 「王妃,中午您便未用几口膳食,现下您也就用了小半碗米饭。您再多吃些,奴婢求求您。」春枣急得眼眶洇红,揣着双手忧心碎碎念。 自他们从皇城出发,自家王妃郁郁寡欢,即便孕期已三月半,却又恢复害喜之症,每日吐得昏天黑地。 眼瞧着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要失了个干净。 她着实心疼不已! 见状,风筠之撂下碗筷,握紧妹妹冰凉小手,唇畔润朗之笑如故,只是略有牵强。 「清清,听二哥话,再用些餐食。就算你不饿,二哥的小外甥还饿。况过几日到了浔江城,妹夫见你这模样定要揪心,你若倒下去,便是要了妹夫的命。」 「二哥……」风水清哽咽喃语,热泪终于漫覆红眶,蜿蜒不绝。 自出事以来,她从未流过一滴泪。 纵然满腹委屈,尽管身体不适。 她也一直以最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一切,不单是因心内无惧,还是怕忧郁影响到她腹中孩儿。 她与泫宸魈的孩儿。 她与深爱之人的孩儿。 可如今,莫须有的罪名纷至沓来,她的家人被逐个击垮。 爹爹年老体衰,牢狱阴暗潮湿、冰冷无情,他老人家如何自处? 大哥忠名远扬,战功无数,不过是几张空口白牙,便令他背负上集兵造反之罪。他这些年的肝脑涂地,是否错付? 二哥文采韬略,儒雅温柔,苦读诗书多年,还未等在朝廷大施拳脚,发光发热,便被狠狠抛弃。他那 满腔抱负,究竟何去何从? 还有泫宸魈,她心爱的魔王。 浔江城的灾情、疫症刚有缓和,他孤身在那边境之地处理纷杂棘手之事。 他的亲笔信中仅报喜,从未提忧,字字句句皆是对她的关切与思念。 敌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 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他过得还好吗? 她好想他。 眼下闻得二哥提起魔王,风水清腹中的委屈相思再也无法掩藏,她扑进二哥怀中,肆意宣泄,嚎啕大哭。 「清清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二哥陪你。」 风筠之笑语安抚,一双眼却比桌案上的蜡烛还要红。 他是看着宝贝妹妹长大的,自然了解妹妹性子。 妹妹最是贪嘴,最是掩不住心事。 自从宝贝妹妹有孕后,她食难下咽,体弱气虚,面上却瞧不见一丝病恹之意。 就连家中出了如此严重的变故,她也总是嫣然从容地笑着。 他明白,妹妹定是怕他们担心。 他的妹妹长大了。 开始懂得隐藏心事。 可这般坚韧勇敢的妹妹。 他这做哥哥的,反而更心疼。 许是哭累了,风水清滞神着靠于二哥怀里,手护在小腹,强迫自己敛去消极思绪。 她如今马上要做娘亲,她必须坚强!必须笑对一切困难! 她与泫宸魈的孩儿,也定会成为一名百折不屈之人! 至暗之时,乃光明之始。 此事疑点重重,扑朔迷离。 需得快速与魔王汇合,才能救出爹爹!保住风家! 思于此,风水清重新取起筷箸,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 风筠之与春枣瞧她这副模样,欣慰对视一眼,安心落意下来。 用过晚膳,风水清躺于客栈的榻上,迷迷糊糊刚起睡意,忽然闻得隔壁二哥房间响起茶具碎裂之音。 她赶紧起身,欲去一探究竟。 还未等走到门口,侍从的悲恸陨泣之语蓦然传出…… 「二公子!您节哀啊!您莫要冲动!如若不然,老爷他在天之灵难安啊!」 「轰!!!」 「轰!!!」 「轰!!!」 此讯如一道惊天巨雷!直直将风水清的心劈成碎片! 她神识恍惚,踉踉跄跄,大脑空白,一点一点挪进二哥房间。 屋内满目狼藉,杯盘尽碎。 风筠之颓靡沮丧地立于原地,哀痛欲绝。 一向整洁儒俊的他,此刻涕泪满颊,发丝蓬乱,衣浸脏渍。 憔悴而狼狈。 风水清的意识愈发模糊,只觉黑暗无边无际,由四面八方疾速袭至眼前。 她最后见到的画面,是二哥流着泪向她狂奔而来。 耳畔笼绕之音,唯剩…… 「清清!清清!清清……」 与此同时,距风水清暂居客栈,数十里外的某条泥泞小路。 疾行马蹄之音踏破深夜宁静。 为首的凛冽身姿毅然挺拔,一双凤眸覆满相思深情。 夜风将他披落于胸肩的瀑发高高掀起,瑾玉面庞经月光氤氲俊美无垠。 唯有额间的细密汗珠,方显出他此刻慌急。 倏然! 岔路口现出另一道御马身影,风尘仆仆,人困马乏。 却在看清他那一瞬露出明媚笑容,颊边酒窝喜意盈盈,「殿下!属下来 得真及时啊!哈哈哈……好想您!」 「臭小子,你为何回来?」 二人并肩骑行,对话声皆卷入疾行蹄音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属下自然要回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好,跟紧,可别掉队。」 「哈哈哈……属下追随您十数年,何曾掉过队啊!哈哈哈……」 他紧绷的唇角终于扬起淡淡弧度,糅杂着欣慰与感动。 转思间,他又重重落了几下马鞭! 反反复复于心中念…… 我的小姑娘,别怕。 夫君来接你! wap. /129/129680/3107256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