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郑氏之女
夜秋倪知道，杏雨以前的屋子因为身份原因是不让用任何香料的如今当上了姨娘，杏雨总是会点香，以至于府里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闻到浓烈的香气，沈长碧还私下嘲笑过她，不会用香料，每次都下手太重了。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不一定是自愿接受，还有可能是被下了迷药，为人迫害。”沈安嫣道，“更何况她哪里来的毒药，难道能提前预知自己会做下错事？可若能提前知道自己做下的是错事，又怎么会做呢？” 沈沉殷点头，同意沈安嫣的说法，道：“我也是因此觉得此案奇怪，若是有人在我沈府兴风作浪，必须找出来，严惩不怠！夫人，你先从杏雨房里伺候的人里问起。” 突破口便是，谁人碰过香炉。 杏雨服毒自尽，这个事情做的太过粗糙，一看便知不是出自沈安嫣或者夜秋倪之手。沈安嫣和夜秋倪都心知肚明不是对方，沈安嫣知道夜秋倪为什么要调查，夜秋倪却不解沈安嫣何必趟这浑水。 虽说杏雨是沈安嫣提拔的人，可到底，在之后的时日里，杏雨和沈安嫣私下里是一面都未见过。 夜秋倪懒得多思，总不是坏事，眼下把事情解决了才是最好。又过了几日，事情有些眉目，找到的婢女却说只是照常清理，不知道香炉里的东西。 “本不该你做的事，为何要做？”夜秋倪的质问让那个婢女低着头，有些发抖。 夜秋倪作为沈府当家主母，还是有些手段的，威逼利诱之下，问出了幕后真凶——幽兰。 夜秋倪这下明白了些什么，或许这事与沈安嫣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沈安嫣愿意推一把幽兰，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夜秋倪所承诺的“利”，并没有妥协，等待她的，只有死。除了那个婢女，还有好几个婢女也一并承认罪行，她们是被幽兰收买了，又瞧着幽兰的女儿沈清然还是林府少夫人，若幽兰得势，也少不了她们好处，于是她们也就利欲熏心的答应了。 沈沉殷虽然未溢于言表，可沈安嫣知道，他是动了怒气的。杏雨才抬成姨娘不久，便被府里的一个婢女轻轻松松的弄死了。那些收受贿赂的婢女处死之外，幽兰也难逃一命。 沈沉殷下令，毒酒赐死幽兰，这事也就闹大了。 沈清然说什么都不许沈沉殷这样做，刚听到一点风声，就急忙忙的从娘家跑了回来，随行而来的，还有林修业。 “那我要将我娘接走！”沈清然见事情败露，证据确凿，幽兰也已经在重压之下无奈认罪，沈清然便不做多余狡辩。 其实之前沈清然就有将幽兰接走的打算，可奈何幽兰有当个姨娘的念想。一辈子没名没份，还有杏雨在碍眼，她实在难以放下一切离开，只盼着趁沈清然翻身的好时机，当上姨娘，扬眉吐气，也好报复报复之前府里头看不起自己的人。仗着沈清然的关系，幽兰以为自己当姨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沈沉殷却半天没有动静，非但没有抬她的身份，还将杏雨收房了。 而且，林府那边也不许接走幽兰，接幽兰入林府，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一件令他们感到耻辱的事情，林家嫡出大少爷娶的女人是个婢生子！ 夜秋倪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朱唇微启，道：“沈清然，幽兰是沈府的婢女，如何发落处置，全凭沈府做主！” “夫人说的是，但是幽兰也是我娘，我现如今已经是林府的少夫人了，必然不会让她死在这里。”沈清然“腾”的站起身来，旁边的林修业拉了拉她。 “清然，不许胡闹。”林修业小声劝道。 “胡闹？”沈清然转头，看着林修业，道：“我哪里胡闹了！幽兰是我娘，难道你要看着我娘死吗？” 林修业松开了拽住沈清然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安嫣，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转瞬就回过了神，将视线重新归到了夜秋倪和沈清然之间。 屋内一片寂静，沈沉殷和林修业都没有出来开口的打算。林修业对于沈清然这番话很是恼怒，之前便与她说过多次，夜秋倪才是她娘，可沈清然非但没有听进去，还在沈府大庭广众之下喊幽兰为娘，实在是有失体统。 “幸好林公子今日来了一趟，不然我都要忘记了。”正在局面尴尬之时，沈安嫣开口无视了沈沉殷和夜秋倪的怒火，以及其他人屏气凝神的注视，滑坡这凝重的气氛，道：“因册封那日的一些问题，皇上的赏赐都还未下到。不过现已过去月余，还需户部帮忙调度，不知能否劳林公子帮忙递封信给林大人？” 众人一愣，突然想到，沈安嫣因为册封那日并未出现，皇上的赏赐便也无处可去，不过至今沈安嫣都没有拿到那些赏赐。 林修业连忙起身，巴不得立即离开这里：“是，公主。” 沈安嫣朝外走去，林修业也疾步跟上，希冀能马上逃走。沈清然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拉住林修业。 “等一下，等修业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去也不迟。”沈清然拉住林修业，不想让他离开，转而看向沈安嫣，道，“你那信还能跑了不成？” 若是林修业离开了，沈沉殷和夜秋倪都不会对自己客气，就算自己现在是林府夫人了，可是没有林修业撑腰，夜秋倪和沈沉殷又岂会给她一分颜面呢？ “清然，不得无礼，广平公主的事情岂可耽误。”林修业说完，又看了眼夜秋倪，道：“沈夫人，一切可否等我回来再做定夺？我自林府带了份薄礼赠与沈府，里头有上好的鱼胶，是我叔父前日才得的，大家可先用一些。” 夜秋倪笑了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点头答应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杏雨一事让沈沉殷不爽，差点迁怒自己，夜秋倪又岂会放过幽兰。 反观沈清然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为惧，若但凡沈清然有沈安嫣或者沈凌央一半的心智，也不会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当上了林府嫡长少夫人，却半点风声动静都没有，别说是在京城了，皇上恐怕都还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从今日沈清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嫁入林府后几乎是毫无长进，性子还是那样的沉不住。 夜秋倪这不易察觉的不屑，却被沈安嫣收在了眼底。沈安嫣嘴角微微勾起，自己与夜秋倪倒是有了共识。 沈清然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计较，只是听一会再定夺，这才松开紧紧抓着林修业的手，目送林修业跟沈安嫣离去。 “林公子是有话要说？”走远了一些，沈安嫣停下脚步，问道。 林修业似难开口一般，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娶沈清然的确是我的本意，也多谢公主当初能帮我……” 林修业说到这，沈安嫣大概知道了他接下来将要说沈清然的不是了。 “可，沈清然真不若我们婚前那样单纯善良了，总感觉现在的她，咄咄逼人、盛气凌人，那还和蒋雪梵之流，有什么区别？”林修业觉得自己喜欢那种淡泊宁静的女子，不管是蒋雪梵也好，沈安嫣也好，沈凌央也好，这些世家小姐总是给他不好驾驭的感觉，反观沈清然，事事以他为天，听他做主。不过当着沈安嫣的面，林修业可不敢拿沈安嫣或者沈凌央举例子。 “那也是林公子自己的选择。”沈安嫣笑了笑，沈清然的缺点会慢慢暴露，而且越来越明显，现如今林修业就受不了了，那之后的日子肯定更加无法忍受沈清然。 “不止如此，她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把母亲气的慌，请了两个老师，望她能学些礼数，唉……我也知道，她是婢生女出身，这也不奇怪，可眼见好了一些，今日来沈府，竟又故态重显，她这分明就是不听教！” 沈安嫣笑了笑，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林修业又岂能懂得不是所有人生下来就是礼数周全的。 “林夫人应是在你大婚前便考虑到这点了，才命你娶蒋雪梵的，现在林公子该是知道父母之心意了吧？”林修业考虑不周，林夫人为他考虑，偏偏他不听，铁了心要娶沈清然。沈安嫣说这话，暗示林修业，当年他母亲的抉择——蒋雪梵， “我之前也未曾想到无法容她这点，可……说到这里便来气，家里的珍宝古玩，她竟是一个不识。我现在都不敢让朋友来我府上，总是我去他们府上。他们的夫人，多多少少都是识得这些东西的。”林修业家富可敌国，古玩字画不少，林修业也多交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可是他们收的古玩，沈清然是不懂的。 “沈清然还年轻，这些东西学起来也快，要不了几年，想必沈清然也会识得了。”沈安嫣听来好笑，嫌这嫌那，也不想想，沈清然可是当时他拿性命相逼娶的女人。 “光是识得算什么，她不仅半分也不懂得，学时也是兴趣缺缺，倒像是我逼她一样，这也是为了她好……所以那也就算了，不求她认得了，只求她把礼教学好不丢人才是。”林修业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多说，道：“倒不如当年娶了蒋雪梵，少了这许多糟心的麻烦。” 沈安嫣表现出一丝惊讶，眼底尽是笑意，这么快便上钩了。沈安嫣假意犹豫很久，才道：“这话可不能说给林夫人听，你折腾这么久，还是要娶蒋雪梵，夫人可得气着了。更何况……” 林修业听到这里，突然起了精神：“正是，正是。我重新娶蒋雪梵，将沈清然贬为妾室，母亲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只是，现如今蒋雪梵与林怀能又有了婚约。母亲去说只怕蒋家不会答应，毕竟当年蒙骗蒋家，故意接错了新娘的事情……他们还没消气。所以我想……上次便是公主跟蒋府说的，这次……能否也……” 沈安嫣一愣，他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沈安嫣也第一次见到如此贪心的人。兴许是站在林修业的立场上，蒋雪梵和他的婚约本就理所应当，毕竟已经理所应当了十几年的。 “蒋家……”沈安嫣笑了笑，道：“这倒不是我不肯帮你了，之前救秉德出来的时候，我与蒋家关系闹的太僵了，只怕是不方便。” 林修业有些急，道：“不妨事，到时候公主只需支持便可，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的，不日便会和母亲一起去说与蒋家。” “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推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安嫣说完这话，林修业看起来放心不少。 “公主，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全是因为沈清然说了你许多坏话，我这才听信了她，你可千万要原谅我，都是我大意疏忽了，竟也不知道明辨是非，才会被小人蛊惑！实在是抱歉！”林修业抱拳，对沈安嫣行了一礼。 沈安嫣笑了笑，虚扶了一把，道：“无妨。” 林修业也笑逐颜开，道：“今日我来沈府，除了给沈府的礼物，还给公主带了些许闲暇时可以把玩的物件，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沈安嫣眼底亮了亮，原来早就打算好来找我帮忙了。 与林修业告别之后，林修业回了大堂，顺便为沈安嫣带话说还有事傍身，便不过去了。碍于现在沈安嫣的身份，夜秋倪也很少态度强硬的要求沈安嫣了。 沈安嫣回院子的路上，见到沈府来来往往的婢女，一派繁华景象。自沈凌央当上了太子妃，沈府里头更是奢华胜前，在外还是拿捏着分寸。 林修业，反常即为妖，一个人无条件的对你好，你可要仔细想想她有什么目的，而不是一味的认为是自己运气好。 尹宸琅在听夜秋倪告诉自己，娶郑将军的女儿的时候，尹宸琅没有理会，本要转身就走，却因为夜秋倪一句话愣在原地。 “沈安嫣已经同意了。” 尹宸琅微微愣神，没有隐藏自己的愤怒，令旁边的尹霏霏不敢开口说话，怕遭三哥迁怒。 “你不要去找沈安嫣，前日家宴，皇上说的很清楚了，既然已经为你们赐婚，成婚之前便不好再见面了，坏了礼数规矩。 尹宸琅的确是准备去找沈安嫣问个清楚，听见夜秋倪这样说话，又停了下来。顿了顿，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