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归

    骨凄凄回到素月峰时已是月明星稀，竹林在夜风中犹如剪影般根根挺拔直立。穿过林中云雾，就看到披着月色的兰馨阁。骨凄凄习惯性地抬眼看向二层墨羽的房间，窗户里黑漆漆一团墨羽并不在房中。

    骨凄凄一半庆幸一半失望地耸耸肩，踏着木质的栈道穿过兰馨阁与卧霞居之间的一片潭水。月亮投在水中漾开一片粼粼的银色。

    骨凄凄走到卧霞居的小竹门前正要推开屋门，里面就传来了墨羽清清淡淡的声音：“怎的去了这样久？”随着墨羽的询问整个卧霞居里的灯依次点亮了起来，一时变得灯火通明。

    骨凄凄掩饰地拉了拉垂直脚踝的雪青色襦裙，确认瞧不出绑在小腿处的沙袋才放心地进了屋。墨羽换了一件日常穿的烟灰色蝉衣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旁，乌黑的长发散散地披在肩头，更显得道骨仙风，别样潇洒。

    “难得出了素月峰，我去探望了下柳jiejie。”骨凄凄不敢直视墨羽的眼睛，低头支吾道。

    “她笞伤可好些了？”墨羽将桌上乘着艾团的骨瓷小盘向骨凄凄推了推，“边吃边说吧。”

    骨凄凄伸手拿了一个犹自散发着热气的艾团，惊疑不定地瞥了一眼一边的墨羽：“师父……”

    “快些吃吧，凉了更苦。”墨羽催道。虽然骨凄凄自从学了调息法已经渐渐能够辟谷，但是墨羽还总是担心辟谷没多久的骨凄凄饿着依旧坚持每天做晚饭。

    骨凄凄咬了一口微微苦涩的饭团，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师父，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呢，不过是回来晚了。”墨羽为骨凄凄轻轻揩去眼泪，柔声道，“是为师之前太过谨慎了。你年纪还小，应该多让你出去走走而不是陪我守着这潭死水。”

    “不是的。”骨凄凄摇摇头，哭的愈发厉害了。杜诗如与赵幽燕找她茬的时候她就憋屈的想哭，只是碍于面子忍住了。墨羽一问之下，所有的委屈不甘一下子竟奇怪地全涌了出来，连骨凄凄自己都诧异自己为何哭的这样厉害。

    墨羽轻轻拍着骨凄凄抽动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为师说我墨羽的徒弟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凡人也比她们强，你是不是就不哭了？”

    “师父。”骨凄凄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难得微笑的墨羽，他的笑浅浅地挂在唇边，颊边还有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很好看。“师父你什么都知道了？”

    墨羽摸了摸骨凄凄的头顶，“我的小徒弟虽然不会术法，可是我的小徒弟心地纯善。她可以对欺骗她的养母以德报怨，她可以为了报恩历经艰苦，忍气吞声，她还可以……”

    墨羽顿了一顿，蹲身解下绑在骨凄凄腿上的沙袋，挽起裤管露出骨凄凄因为负重行走而有些红肿的小腿，“她还可以为了维护她的师父勉强自己刻苦练功。你说，我的小徒弟难道不比那些恶语伤人，存心让人难堪的人好上许多吗？”墨羽墨色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骨凄凄。

    骨凄凄雾蒙蒙的眼睛也怔怔地看着墨羽，挂着泪痕的小脸不由一红，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骨凄凄慌乱地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襟：“师父，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会谦虚看来已经不伤心了。”墨羽起身宠溺地揉揉骨凄凄的头发，“快吃饭吧，吃完了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