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一定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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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意,秋月无边,正如我思娇的心情好比是度日如年呐!” 清澈如洗的湖面,两只野鸭扑棱飞过! 岸边歪脖树上,一名歪带乌皮小帽家丁扮相的青年岔腿坐在枝桠间手搭凉棚探头探脑… “怎么还不来?” 家丁脖子有些发酸,一边赶着面前的飞蚊,一边顺手撸了几枚枝头黄灿灿的野果就往嘴里塞,浆汁乱飞,酸的呲牙咧嘴…… “哎哟!来了来了!” 远处动静传来,家丁忙猫着腰缩回枝叶后面…… ‘扑通…’ 突然一名抱着襁褓的宫装少妇跑到湖边力竭跌倒,身后紧逼而来一名杀气腾腾的刀客…… 少妇衣襟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一只绣鞋也掉落远处,她挣扎着缓缓坐起,望着来人面若死灰; “为何要置哀家于死地?…” 刀客狞笑着甩了个刀花,杀气四溢道:“下去了问阎王吧!” 说着举起寒刃猛然挥下…… 少妇面色凄然,认命般低头死死护着怀里的襁褓! “呔!刀下留人!” 一声大喝!头顶密叶间突然飞出一只鞋子,不偏不倚抽中刀客的鼻子,酸的他差点儿掉眼泪,蓄势一刀也被打断… “光天化日竟敢强抢美女,姑娘莫慌,我来救……哎呀卧槽!” “砰”的一声闷响,树叶纷飞,少妇与那刀客齐齐望着一名青衣家丁从树上跌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顺势还打了两个滚儿! 没一刻,那家丁又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跳出来护在少妇面前大喝道:“妹子莫怕,我来救你!” 刀客被这突然从树而降的青年惊住,冷然问道;“你是何人?” 家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隐隐甚至听的见他压抑不住的笑声:“我是谁?嗬嗬嗬,麻痹的我陈二毛这半年来扮演了尸体、人渣、变态,天线宝宝和各种龙套,今儿个总算英雄出场一回,你特妈还问我是谁,嗬嗬嗬嗬……”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激动的回头露齿一笑:“嗨!美女别怕!” 那少妇抱着襁褓从地上爬起盈盈道了个万福道:“多谢壮士搭救,哀家——” 说话间抬头看见陈二毛嘴角黄兮兮一片残留的野果浆汁,一下子所有台词都噎了回去,恶心道:“你刚才去吃了翔嘛?” “额?”陈二毛老脸一红,忙用袖子抹抹嘴,随即又意气风发道:“英雄救美向来都不拘小节!” 说话间正要牛逼哄哄地抖一抖主角光环,一旁等的不耐烦的刀客暴喝一声:“费什么话——看刀…” 寒光乍起,随即藏在他衣内的血袋开始死命的狂喷… “卧槽…”陈二毛哭丧着脸:“我还有好多台词儿没说呢!” 他用尽力气冲着身后抱着襁褓的少妇大吼道:“你快走!走啊…” 转身刹那,胸口血袋就喷了毫无防备的少妇一脸一头… 时间定格了一秒—— 随即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端:“啊——我要杀了你,还拍什么拍!快咔!胡长发你给老娘滚过来,这是哪儿来的傻比演员?” 她惊慌失措地扯掉戏服,怀中襁褓也抛落地上颠簸开,里面裹着的道具婴儿摔得肢体分离,尤其是脑袋活蹦乱跳地滚到了一名正监控摄像机的中年大胡子秃顶的脚底下,咧嘴傻笑着! 秃顶导演胡长发满脸堆笑腆着啤酒肚小跑到少妇面前讨好地递上毛巾捏着兰花指道:“哎呦喂!菲菲小姐您可别生气喲!您可是一流大明星,哪能为了这点儿小事情大动肝火呢,我的心肝儿哎……” 那娇羞的模样让一旁几名助理都忍不住鸡皮疙瘩乱冒! 安排着助理好声劝慰着大明星,胡长发转过身来,手叉腰冲着蹲在地上胸口依旧狂喷血的家丁演员跳脚骂道:“陈二毛你搞什么鬼?死样儿,给你个试镜!你他妈搞什么鬼?” 陈二毛正手忙脚乱地拨弄被他玩坏的喷血道具,见导演发飚了,于是捂着胸口肃穆道; “导演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我设计的这个角色呢,他的内心孤独、傲骨铮铮,敢同恶狗争高下,不向霸王让三分!是我们铲除黑暗愚昧的镰刀,是砸破爱情枷锁的铁锤!刚才我思索了一下有几个细节还是不到位,咱们再咔一次!这次肯定包过包爽!不过您先把这喷头修修—” 他说着手一放开,胸口又不要命地往外滋血,正发飙的胡导演同样淬不及防。一下子刚好飚了他一裤裆…… “你…你…”胡长发捏着兰花指花容失色说不出话来! “导演你听我解释……” “哎呦喂,保安,保安……” 半个小时后,陈二毛套着一件旧衬衫蹲在片场外马路牙子上吭哧吭哧刨着一碗盒饭,嘴里吐掉半块儿嚼不烂的老芹菜骂骂咧咧道:“死娘炮胡长发你敢用一素一荤就打发我,这笔账老子给你记下了!” 正窝着火呢,突然腰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彩铃! “爷爷接电话,我是你大孙子!快接电话…” 陈二毛撅着屁股从裤兜里摸出来掉了漆的手机扫了一眼蓝屏诧异地摁在耳朵上:“喂!村长老叔啊,您老人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喂喂,二毛哥!是我,村长儿子狗蛋儿啊……”那头一个半大小子稚嫩的声音挤进来! “靠!小屁孩儿敢占我便宜!胆儿肥了你!” 陈二毛冷哼一声道:“你皮痒了是不?哥的档期可是忙的很,不过要是把你爹床下的五粮液给我弄两瓶,这事儿我就原谅你了…” 还没说完就被那头打断:“卧槽还拍个屁啊,金大牙又带人来砸房子了,推土机都上来了,二毛哥你快回来啊,快点儿啊,等下我爸又发现我偷他手机了!” 听筒那头声音忽远忽近,夹杂着一些机器的轰鸣,甚是混乱! “这些牲口烦不烦!拖一拖,哥马上就到!” 说完揣回电话,刷刷几筷子就着最后一点儿油腥刨完米饭。一摸兜儿才想起来从早上买完最后一包烟后自个儿就已经身无分文了,连最便宜的黑三轮儿都坐不起!
他郁闷地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今儿个真是诸事不顺!”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大街上人烟稀少,陈二毛急躁地挠着头皮,一扭头发现斜对面儿废旧公园栅栏上孤零零地拴着一辆老式二八加重自行车,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垃圾,一副人嫌狗不待见的样子! 陈二毛跑过去审视一番,捏着鼻子夹掉车头带血的卫生巾,又掸飞后座上暴晒的一只球鞋,拨拉一下脚蹬子居然链条还能嘎吱转动,不由大喜暗自点头道,“革命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能让你在这儿埋没了!” 左右一瞅无人,陈二毛抬腿就踹了过去,脚上的阿迪王一阵风腾起,狠狠跺在锁车的铁链上,结果用力过猛,年久失修的栅栏也跟着哗啦一声哀怨倒地,荡起一阵烟雾! 幸好他一个踉跄及时收腿,不然连裤裆都要扯破! “哥还是这么生猛!”他朝手心啐了口唾沫,扶起那辆二八加重,一片腿蹬上轮子嘎吱嘎吱消失在马路上…… 不多时,一个带着红袖标的老太太踱步出来看到面前像是被推土机蹂躏过的景象吓了一跳; “老头子快来,刚才这儿是不是跑火车了……” 徐徐的凉风吹拂在陈二毛健壮的胸膛上,吹走了他不少的郁气,人生嘛,不就是先从龙套开始,将来老子一定是个牛叉的演员,枪戏,战斗戏,特色动作戏都统统放马过来吧… 他幻想到得意之处,两腿夹紧了颤巍巍的自行车大梁,伸开了双手深情地大喊着:“我一定会努力的!嗷呜!我特妈就是世界之王!” “嘟—”迎面一辆东风卡车拉满家禽和他交叉而过,几百只好奇的鸡脑袋和鸭脖子在铁丝网里扎头出来看着旁边儿这个神经病鬼叫唤,不少风干的鸡粪鸭屎迎面喷到他脸上,恶心的二毛差点儿把不住车头一头栽到沟里去! 一路死命蹬着半残的自行车晃悠到城郊开发区,这是陈二毛租住的地方。 半年前眼瞅着快要毕业的陈二毛因为暴揍了据说是市里某企业老板的儿子被学校开除后,就摸索到这么个城郊村里安顿下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他平日里只好在外面跑龙套当临时演员,期望着有朝一日牛逼哄哄的回去光宗耀祖,美女豪车票子一大堆… 而当初他打人的理由却更为奇特,居然是因为自己的毕业论文课题是:‘如何有效率地帮助提高纨绔子弟的思想道德和精神文明建设!’ 于是乎他在校外无意撞见那富二代熟练地将一名颇为清秀的女同学胁迫上车时,终于将自己的论文课题的中心思想结合实际理论生动地表达了出来— 事后据说是幺幺零先到场后打了幺二零,之后幺二零又紧急联络了幺幺九带来专用液压剪才把那富二代卡在方向盘上的脑袋还算完好地拔了出来。 之后的情节就是陈二毛的论文刚有了眉目,他的学业就走到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