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 教诲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又是一年已经过去了，聚心门，枯荣门与流云派之间的磨擦依然不断。虽然双方都是表现的相当克制，并且最多也只是有人受伤而已，但就是这样也是惹来无数人的猜测。甚至更是有人说聚心门，枯荣门已经得到了其它势力的支持，这两个小宗门现在对流云派都是居心不良，所以他们才敢在赵国境内建立自己门派，而这两家小宗门真正的身份是他们背后势力的马前卒而已。尤其是聚心门，听说他们与幽冥宗的人也是交往过密，而枯荣门的人据说是与外州势力也颇有关系，还有人说，枯荣门甚至与神秘的风雨阁也有些传闻。

    不但如此，薄州更是有传言说，天涯剑宗已经感觉到流云派的强大对自身的发展已经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现在他们对流云派也只是听之任之。而玄灵派，万法派更是趁这个机会时时正面打压流云派。但令人吃惊的，流云派却是在一再的忍让，如此一来，所有人也都是更感觉流云似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也正是如此，当初对流云极为忌惮的其它势力，现在也在无形之中已经把流云派淡出了自己的视野，更有些人觉得自己当初是杞人忧天，于是他们又把更多的眼光重新盯上了玄灵派和万法派。

    这一天陈子瑞正在洞府之内打坐，却突然看到洞府外的预警符突然闪动了几下。陈子瑞见状，也知道有人来访，于是连忙停止了打坐，走出洞府。

    “见过秦长老！”

    外面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现在流云派的外事长老秦明。不过现在的秦明已经是实丹期的修为了，要知道他今年他年龄还不到两百岁，真可谓前程远大。

    秦明见陈子瑞从洞府中出来，心中却是百感交激。也难怪，这枯荣山从建立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六年而已。而据秦明所知，现在枯荣山这里已经有了六条小型灵脉，整个枯荣山的的灵气也是极为充沛，而陈子瑞所居的洞府更是上等洞府，比之流云山的普通洞府也是丝毫不差，所以奉明看到现在的枯荣山，他又想到那何思圣，却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陈子瑞，何师弟有请，你随我回流云山吧！”

    秦明说完之后，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眼前的陈子瑞却也跟着长叹了一声，然后对着秦明说道：“秦长老，真想不到，这一天终于快到了，且先容我向东方师兄，顾师兄交待一下，然后就跟秦长老回流云山！”

    秦明见陈子瑞已经猜出了事情原委，所以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请他随意的手势，然后坐在陈子瑞的洞府里静静等他回来。

    三天之后，流云山，何思圣洞府之内。

    “子瑞，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只有两年时间了。这几年枯荣门与流云山关系颇为紧张，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我怕以后是没有时间再教导你了。而今天把你叫过来，估计也算是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直接问吧！”现在的何思圣正躺在一张软椅上，但是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陈子瑞看着眼前已经是耄耋老人的何思圣，眼圈又是一红，却是不由自主的滴出几滴泪来。回首往昔，若是没有何思圣教导，自己的修行之路定不会如此平坦，而如今恩师已经迷离在际，陈子瑞又如何能不肝肠寸断。回想起当初何思圣教自己用人体法器修炼，教自己大致炼丹的方法，告诉自己修行的注意事项，还有他对天道的理解，并且更是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问题解答，现在却又都是一一出现在陈子瑞的眼前，事过境迁，却恍然昨日，想到往日种种，陈子现在却是难以自已，半天也没说不出话来。

    躺在软椅上的何思圣见状，脸上却是有了笑容，然后说道：“子瑞，你到底还是心肠太软呀，这方面你差刘若虚太多了。我也不瞒你说，七天之前刘若虚就来过我这里一次，他虽然也是有些难以自已，但是他可没你这么儿女心态，哈哈，不过这也是天性使然，我却也是没办法。但我要告诉你，你以后代表的再也不是你一个人了，你代表的将是整个枯荣门，以后更是有可能代表着整个流云派，所以你也要注意一些了。再说了，现在还不是你动感情的时候，先把你心里疑惑说出来吧！趁着我还在世，也帮你多谋算一番。”

    陈子瑞现在毕竟是枯荣山的掌门，听了此话之后，他也是马上醒悟过来，于是他又立刻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方才说道：“多谢何教习教诲，的确是子瑞有些矫情了，却差点儿误了大事，我已经与东方师兄，顾师兄，龙三言道友谈论过以后枯荣门的具体发展发向，所以还请何教习指教！”

    见陈子瑞这么快就调整了情绪，何思圣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且说来，但我事先说明，如果你是让我帮你们定什么具体的计划，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有你们自己的想法，才更利于枯荣山的长久，你且说一下你们大致的方向吧，我也好帮你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

    陈子瑞这几年来，因为出于要避嫌的原因，所以他也一直未来过流云山，所以这几年他也是攒了不少的问题，再加上他也知道何思圣命不长久，所以早就将枯荣门的未来与顾寒秋，东方福，龙三言谋划了一番，但是他们这些人毕竟经验不足，再加上眼界也是远远不够。所以这一次也是想让何思圣多多指点一下。于是他又把这些问题一一向何思圣说明。

    而何思圣听了他的问题之后，更是频频点头，然后又把这些问题向陈子瑞仔细讲解。由于这一次机会难得，所以陈子瑞把何思圣所说都尽量直接记在心里，而一时难以理解的话也全部都记录在了玉简之上。可是由于现在的何思圣身体已经极差了，所以他每天也只能与陈子瑞相谈两个时辰之后就必须休息。这样整整过了七天之后，这才算把这所有的问题讲解完毕。

    而到了这第七天，何思圣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这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然后又是微微一笑，对着陈子瑞说道：“子瑞，你来流云派已经八十一年了，你今年好像也九十九岁了吧，你且说说，枯荣山的分权制与刘若虚的集权制的分别到底是什么？”

    陈子瑞知道何思圣说这话定有深意，于是连忙说道：“集权制的优点是利于执行，实力不容易分散，做任何事情见效也是极快。缺点是容易两极分化，不利于整体实力的提高，并且刘若虚，杜成飞两人压力也实在过重，并且整个聚心门对他们的要求更是极高，还有，有些必要的时候刘若虚他们甚至还要对自己亲近之人下手，只有这样也才能平复聚心门的怨气。除此之外，到了有些时候，他们还必须进行一些血腥的手段方对镇压下层。

    而枯荣门的分权制与之正好相反，枯荣门做事情拖拖拉拉，如果发生了紧急情况，开始的时候枯荣门却马上会变成了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有进行什么有效的反击，就是制度方案也是周期太长。但是分权制总体矛盾较少，不容易产生直接对立的两种尖锐矛盾，有利于枯荣门的长远的发展，可是并不是说分权制就没有危险了，在这个过程中，枯荣门也有可能会因为人员的关系半途而废。“

    陈子瑞说完之后，何思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能看到这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可是你知道决定建立所有制度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比如为什么刘若虚要建立集权制，而你却偏偏要建立分权制，原因何在，内在的规律是什么？”

    陈子瑞听了之后虽然略有所感，但是他想了一会儿却是不明其中的根本，所以问道：“子瑞实在不知，还请教何教习。”

    “也难为你了，你从来没有太多的玩过勾心斗角，所以这方面你比之那刘若虚却略有不足，我这样说吧，刘若虚当初的炼心堂都是家族子弟，而方渐鸿的苦修盟多数人都是被人压迫过的家族客卿的后人，或者是小家族的旁枝的子女，这些人从出生之日起就带着奴性。在他们眼里，欺压他人和被别人欺压都是由自己实力大小决定的，所以这些人要么就是身居高位，成为统治一方，或者成为被统治一方，但双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正是由于他们有了这种心理，所以这就成了聚心门集权的根本。如果让他们使用分权制，他们也根本不可能聚笼到一起。甚至谁要对他们完全用分权制，他们就会一起反对设立分权制度的人，现在你明白了吧？”

    陈子瑞本来就是聪慧之人，听了此话之后，却是猛然醒悟，于是连忙说道：“子瑞略有所得，何教习是说，我们守云盟的人一般都是闲云野鹤，而共修会的人出身就是散修，并且对外来的客卿我们又是以礼相待，所以我们这些人也都是自由习惯了，所以对待别人也是乐意平等，懒得去发号施令。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只能建立分权制，如果建立集权制，也必然会失败！”

    何思圣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明白这个已经很好了，但还有一条，你再想一下，有没有可能将集权制和分权制完全相相合？只有你理解了这个问题，你才能理解两种制度的根本。”

    陈子瑞听罢，却是一时的讶然，这两种制度说白了根本上就是对立的，又如何融合呢，就算融合，那不成了四不象了？所以他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得不说道：“何教习，子瑞实在不懂，这两种制度本来就是无法融合的，又如何能到一起？”

    “哈哈，也难为你了，不过我听李长老说过，你当初融合小神通的时候，不是把阴阳都相融合吧，阴阳生死也是完全对立的，为何他们能融合，而这个就融合不了？”

    陈子瑞听完之后，脑中灵光一现，似有所得，可是还是说不出来，于是又问道：“请何教习明示！”

    何思圣看了陈子瑞的表情之后，知道最关键的地方陈子瑞已经有所得，就差最后点破，于是说道：“君子合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制度不是根本，人心才是根本，人心融合，制度就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