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线索追击
依旧在王大爷的早点铺子里吃过早饭，回家用淋浴喷头冲一个澡，带上房门，来到福兴小区，孟伟岸和酒鬼他们都在死者成海波的家里搜查。 田狄安推开位于福兴小区九号楼一单元402的房门，杨楠对他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成海波的家装修得有点简单，甚至可以说，主人的经济不是很宽裕，只有四十多平方的房子里，一间卧室，一个狭长的走廊，一间厨房和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面安装着一个淋浴喷头，好像主人很久没有使用它了，金属的喷头上面锈迹斑斑，越发让人生出厌恶的想法。卧室里面有一张双人床，行李很干净，田狄安暗暗做了一下比较，比自己的行李洁净很多，粉色的大床单印着叶片涟涟的荷花叶子，田狄安觉得主人的审美意识不太高，粉色的床单不适合印荷花这种图案。床是东西位置摆放的，也就是进门后按左右位置摆放，电视在距离床很近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十七英寸的电视，田狄安打开电视，没有声音，搬开电视机，发现电源插头被拔掉了。一个放衣服的立柜被打开，里面的衣服都是西服和牛仔装，没有时下流行的休闲服装，还有一件粉色衬衣！让人恶心……让田狄安感到奇怪的是，立柜的最下面一层放着主人生前穿的鞋子，在田狄安看来，一般人都是把服装和鞋子分开放置的，看来，这个成海波跟平常人有一点不同。卧室里再没什么可看的了，田狄安对从厨房那边过来的孟伟岸说道：“有发现吗？” 小伟摇摇头，说道：“厨房里面比较干净，即使死者离开家多日，也没有留下变质的食品。可能是生前就不常在家里吃饭。” 田狄安皱着眉头说道：“没发现照片什么的么？” 一个相册赫然在他的手里。田狄安接过相册，翻了翻，沉思着说道：“没发现死者的照片啊，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人家？”他的心里对死者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反感，这个人的性格跟他好像处处都是反着来的。他邋遢，死者却干净利索，他的房子大，这里就像一个老鼠窝，他习惯了把衣服和鞋子分开，死者却把衣服和鞋子放在一起，并且每一双鞋子都擦拭得很干净，像是新买的一样，他喜欢穿休闲的衣服，死者却喜欢西装，那么喜欢牛仔装呢？表示什么？田狄安给出的解释是，死者的性格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双重或多重性性格。既喜欢西装的庄重，又喜欢牛仔装的豪放随意，可能是粗豪也可以。 杨楠看着属下们，说道：“这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需要技术科的人过来吗？” “当然需要，采集指纹和毛发，进一步确认这里的主人和人头是不是同一个人。”田狄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酒鬼喝了一口酒，说道：“嗯，非常有必要，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点沉重，这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获得线索的渠道少了很多，凶手是一个残忍并且心思慎密的人，破案的几率很小。 田狄安没等到技术科的人过来，先走开，来到楼下，对一个伸着脖子向死者的家观望的中年人说道：“请问，你认识成海波吗？” 那个中年人厌恶地看了田狄安一眼，摇摇头，正要走开，田狄安伸手拦住他说道：“你必须回答问话，这是你的义务，一个好市民有必要配合警察维护社会治安保持良好的状态。” 中年人愣了一下，好像是想不到田狄安这么难缠，不耐烦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成海波，同志，不认识人是不是也是犯法的啊？” 田狄安看他继续拒绝配合调查，心里很是生气，正想用什么办法撬开这位中年人的嘴巴，旁边一个戴着眼镜，样子很斯文的老人说道：“我认识成海波，你问我吧。” 田狄安回头看说话的老人，那个中年人乘机走开，老人对心犹未甘的田狄安招招手，说道：“我的家就在附近，我们到家里边说话。” 田狄安恨恨地看着那个离开的中年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他就像是杀人的凶手，他叫什么名字啊？” 老人叹口气说道：“他不会是杀人凶手的，我们认识十几年了，都是老街坊，每个人的为人怎么样，我了解。” 田狄安狞笑着说道：“有的人老实了一辈子，却在临死前杀了人，有的人信仰佛教，吃斋念佛，也会杀人，有的人胆小如鼠，走路怕树叶掉下来砸着脑袋，也会杀人，他的脑门上难道刻着我不是凶手四个字？” 老人哈哈大笑，手指着田狄安说道：“年轻人，你很喜欢抬杠啊，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给人家作保呢，深想一想，你的话有点道理，不过，你说的却是歪理，考虑问题，要从表面看深层，道理是不错的，可是，总要一个能解释通的理由吧？没有理由吗，那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田狄安的脸快变成黑色的了，他觉得这个福兴小区的人都很有属于自己的特点的样子，刚才那个中年人是明拒，一个是暗嘲，这个戴眼镜的老人就是嘲讽他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老人的家在成海波的家的后面那栋楼，田狄安跟着老人上来，他的家在五楼，是一个大概有七十平米的房子，进门就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水墨画，还有一副毛笔字的中堂，看样子老人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家里的布置看上去跟舒心。 老人对田狄安说道：“你先请坐，我去倒一杯水，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田狄安踌躇了一下，说道：“白开水吧。” 老人笑道：“那你的性格有些直爽。” “这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境由心生，一个人喜欢什么，做什么，说什么话，都是带着性格的，从心理学角度讲，这叫做生理密码。比如，一个单身的男女，走在路上，眼睛总是在注意观察看到出现在附近的异性，暗暗跟自己理想中的异性作出比较，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透露出对异性的兴趣，而一个心有归属的人，则很少观察异性。”老人很健谈，间或带着手势，说话比较有气势。 田狄安不愿意听那些子虚乌有的话题，不耐烦地打断老人的话：“大爷，您还是说说成海波这个人吧。” “哦，哦，成海波啊，这个人我还算有一点了解。”老人摘下眼镜，用细绒布擦了擦镜片，戴上眼镜接着说道：“他是一个做酒吧的人，在附近的街上混，有时候这家干就干！再去哪家干就干！有时候帮人讨讨债啦，出个主意啦，做一些牵线搭桥什么的，我佩服这个人的是，他从来不赌钱，同志，赌是万恶之源啊，一个人不赌钱，那就是一个道德品质不算太坏的人，是不是？虽然很对邻居跟他吵过架，可是，这并不能抹煞成海波的优点。” 田狄安对老人的话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么，您听说过没有，成海波有什么仇人，特别是，想把他置于死地的仇人？”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有这样的人。” “那么，他为什么跟人吵架呢？” “嗨，成海波这个人啊，他讨厌养小动物的，在小区里面住着的人家，很多人养着小猫小狗什么的宠物，成海波呢，见着小狗就打，见着猫就追，见着宠物就恨不得立刻把那些宠物杀了，这样下去，慢慢的就得罪了一些人，那些小猫小狗见着他，也是不喜欢。为了这件事，他跟左邻右舍吵过几次嘴，不过，为了这样的事，跟杀人好像没关系吧？” 田狄安注意听着，他的想法可不一样，要知道，有很多人把宠物看成了家庭的一员，如果是自己家里的宠物不小心招惹了别人，可能还会有些歉意，可是，自己家里的小动物不招谁惹谁，还被人打来打去的，难免心里会没有其他的想法。杀人难道需要理由吗？有的时候需要，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为了一元钱可能冲动杀人，为了吵嘴也可能会生起杀人的念头，为了宠物，为什么不能杀人呢？ 田狄安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光，说道：“那么，除了成海波讨厌宠物之外，他还有别的跟人吵架的理由吗？我的意思是，他还会因为别的事情跟人吵架吗？” 老人抬起右手手指敲了敲右边的太阳xue，想了一下，对田狄安说道：“你过来，你看，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成海波的那间房子的窗户，有一天，我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家里吵架，以前，他跟人吵架都在外面，他的家很少请人进去的，好像，他不太喜欢别人去他的家里，而且，那天跟他吵架的女人，不是住在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住进附近因为家里的宠物被欺负了，来找成海波的麻烦的人呢？” “对你这个问题，我分为几个小点来回答，第一，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属于见了之后就难以忘记的，第二，我只有那次见到过她，以后，再也没有见到，我退休之后，经常在附近转悠，跟人聊天啊，散步啊什么的，再也没有见到她，如果是住在这个小区里面，我一定会再次见到她的，第三，那天她和成海波吵架一定不是因为宠物，两个人不像是在吵架，而是在谈论什么事，只是因为谈不拢，说是辩论更形象一些。我见到成海波的脸对着这边，开始他还很镇静，后来，可能被那个女的刺激了，情绪有些激动，不断地做手势来强调自己的语气，而且动作越来越快，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喏，就是这个样子的。”老人随即比划了几下当时见到成海波的动作。 田狄安点点头，说道：“那么，您能不能记得，那件事发生在几号呢？” 老人再次敲了敲脑袋，并且翻了翻日历，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六月九，八，第二天，对，就是六月十，我记得很清楚，六月八是我老婆的生日，那天，我的儿子、女儿都回来给mama祝贺生日，我当时喝多了几杯，当天晚上被送到医院，第二天晚上才出院的，第三天，就是六月十的那一天下午四点左右，我觉得身体好了一点，正要到市场买菜，从口袋里掏钱呢，就看到成海波跟那个女人的争吵。” 田狄安翻了一个白眼球，气哼哼地说道：“大爷，您老的记性真好，我算是服了您了，这么久，您还记得啊？” 老人老老实实地说道：“是啊，。” 田狄安的脸色变了变，拍了拍桌子提高声音说道：“你想一想啊？” 老人站起来，大声说道：“你拍什么桌子啊，年轻人，态度好一点，我没说那个女人是杀人犯啊，是你追问成海波跟什么人有仇，又问他跟谁有过争吵的，难道，我把看到的实事说出来，有错吗？” 田狄安被他的话噎着了，嘴巴动来动去，说道：“算了，是我不对，好了，您再接着说吧，成海波跟谁还有过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