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抑声苦笑
相对来说，田狄安的吃法很野蛮，静美的吃法比较文雅一些，剥螃蟹的方法都是一样的，静美用的是一个牙签和叉子，卸下整片的螃蟹铠甲，田狄安张开大嘴，把螃蟹嚼碎了，用舌头剔除坚硬的铠甲部分，吃下蟹rou。 张亮不愧是田狄安的徒弟，吃法让静美目不忍睹，只好把身体侧转，脑袋看不到他们为止。张亮其实可以跟静美学习的，在她的潜意识当中很反感静美，宁可跟田狄安学习做一个粗野的女人，也不愿意学习做一个高贵的淑女，在张亮看来，静美的一言一行是那么做作，让人看了很别扭。 吃完午饭，田狄安拿着一根牙签，一叠声说道：“真是太奢侈了，下一次可不许这样浪费金钱了。” 静美掩嘴笑道：“你真是一个伪君子，吃饭之前怎么不说这话？” 张亮接口道：“吃饭之前说了，那就是傻瓜，吃完了再说显得比较难廉洁、公正。” 田狄安板着脸，不再说话，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可能招来静美的白眼球。静美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我感觉有点过江抽板的嫌疑，算了，下次吃什么，我一定征求田哥的意见，免得我花了钱，人家还不领情。” 张亮微微一笑说道：“凭着你们俩的交情，还用领情啊，感情都寄放在眼波流转当中了，我有自知之明，不当你们的电灯泡，要不要在酒店里开一个房间，彼此休息休息再出去玩？” 田狄安弹飞了手中的牙签说道：“不必了，下午我们到鸭绿江畔看看，隔江就是具有‘优良传统、艰苦朴素’的朝鲜人民，还是学习一下真正的劳动人民的本色，才能不忘前人植树后人乘凉的崇高理想吧。” 来到江畔，田狄安把车停在一个斜坡上，下车到对面的小卖店买烟。下车的时候可能忘记搂紧手刹，就在他刚刚走到对面的时候，车子慢慢向前滑动，他背对着车子，手伸在口袋里掏钱，看不到背后发生的事，静美坐在前面看着车窗外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张亮最先发现车子滑动了，惊叫道：“车怎么走了？” 静美这才发现车子已经越来越快离开停车的位置，前面就是沿江公路，车子滑下如果被横向奔驰而来地车子撞到，天知道会发生怎样的祸事？ 车上两个女人高分贝的尖叫淹没在马路上隆隆的汽笛和发动机的声响之中，田狄安还是不紧不慢地问价付钱，并不晓得两个女人面临的危险。 就在车子距离沿江路还有二十米的距离，静美站起来，左脚踩在刹车踏板上，车子吱一声站住了，后排的张亮已经把车门打开，如果车子再不停住，她就要弃车而逃，看到静美阻止了车子下滑，拍了拍诱人的胸脯说道：“吓死我了，这个田狄安，真是一个铁布衫，他以为我们都跟他一样刀枪不入啊。” 静美的脸色还好看一些，没张亮那么激动，淡淡地说道：“田狄安他也是一时粗心大意，如果他是故意的，我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狄安买好香烟，回头看不到车子，心里正在纳闷，放眼搜索一下看到车子到了坡下，大吃一惊，这才想到自己忘记了锁好车辆，车子放在坡道上，应该拉紧手刹，把车子的档位挂在高速档上面，用机器齿轮的力量让车子保持静止，这些他都忘记做了。 狂奔着跑过来，打开车门，看到静美的脚还踏在刹车踏板上，等着他回来，嘴里不住说道：“对不起，对不起，Sorry,Sorry。” 静美淡淡说道：“没什么，我死了就死了，张亮可不能有事，要不，你的心里要愧疚一辈子的。” 张亮撅着嘴巴说道：“我死倒是小事，静美坐在前面，有危险没事首当其冲。” 田狄安说道：“为了给你们两位大小姐压惊，我去给你们买两瓶饮料吧。静美，你喝什么饮料？张亮呢？” 张亮心里余怒未息，心想，在家里，你一口一个阿亮，到了静美跟前就变成了张亮，可见，你还真是在乎静美这个妖精。 静美脸上绽开一个微笑，说道：“随便吧。” 张亮跟着说道：“我也随便。” 田狄安打了一个响指说道：“OK，就这么办，我再去买两瓶饮料。”说完，把手刹搂上，拍了拍手说道：“这下好了，你们安心等着吧。” 转过身，田狄安的眼睛一变，眼球变得可怕起来，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这些都是背着静美做的。 他拿着两瓶津美乐饮料走回来，再次抱歉地说道：“没比这个更好的饮料了，将就一下吧。”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如任何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把车开过沿江路口，停放在停车场里面，三个人一起来到江边。丹东是中国和朝鲜一江带水的分界线，也是鸭绿江在黄海的入海口，两座钢架结构的大桥架在朝鲜的新义州和丹东地地面上，其中一座大桥从中间位置被炸毁，那是50年前发生的一场残酷的战争的结果，美国的飞机把这个大桥靠朝鲜的那一面炸毁了，为的是阻止中国的军民用物资从桥上源源不断输送到朝鲜人民的手中。战争结束以后，在距离四十米远的地方又重新架起一座大桥，比原来的那座更宽阔更结实。 田狄安指着大桥说道：“你们看，这是两座很有纪念意义的大桥，上面还写着‘坚决粉碎美帝国主义的阴谋诡计’战争和仇恨带给人的，是半个世纪也无法恢复的伤痛。” 张亮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还会发生战争吗？现在的人都非常理智，非常实在，难道还会回到以前，不给钱就冲到战场上拼命？” 静美说道：“给钱又如何？再多的钱也没生命宝贵，我看，战争很难再发生了。” 田狄安听了她们的话，暗自摇头，指着停放在江口的船只说道：“我们选择大船还是快艇？” 静美问张亮：“你晕船不？” 张亮愁眉苦脸地看着滔滔不绝的江水说道：“看见水，我就晕，以前没坐过船，不知道晕不晕船啊。” 静美的血脉里有冒险的性格，本来她想乘坐快艇，速度非常快的工具才能为人带来快感和激情，慢慢腾腾的游轮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看到张亮畏手畏脚的样子，对田狄安说道：“那我们还是坐游轮吧。张亮晕船，不适合坐快艇。” 田狄安跑去买票，没走到售票口，就被五六个人围住了，七嘴八舌地说道：“大哥，大哥坐我们的船吧，还有三分童开船，二十公里的沿江游览，最近距离领略异国风情，rou眼可见国外的生活情调。只需要80元一张船票。”田狄安看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样子，高声说道：“我是来找人的，不是坐船的，散开啊。” 等那些人带着失望的眼睛慢慢走开，又围住另外一个路人，田狄安这才脱身，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悄悄对他说道：“只要25元一个人，跟我来，大兄弟。” 田狄安心中一动，说道：“三个人。” 那位大妈咬牙说道：“三个人六十元，不能再少了。” 田狄安对不远处的静美二人招招手，她们走了过来，跟在那位大妈的后面，来到一个上下两层的游轮上面，把钱递给大妈，三个人上了船。 田狄安对票价从80元浓缩为20元，心里很是不解，上船以后，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说出心里的疑惑，那个男子果然明白，说道：“其实，80元的游轮走得远，看到的风景多，20元的就是沿着秦桥两边走一走，到了江里，不经常坐船的人感觉不到距离，都差不多的，多付出，一定会多得到，你以为那些人里面有傻瓜吗？” 田狄安这才恍然，反正他以前见识到朝鲜的风光，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没什么区别，埋下心中解开的疑惑，回到二女的身边，随意谈笑。 在船上还有租借望远镜的，一个望远镜十元钱，随意看多长时间，一般都是一个团队一个望远镜就能满足，田狄安为了弥补刚才少付出船费的愧疚，特意租了两个望远镜给静美和张亮，至于，船走不到的地方，借助望远镜看看吧。 张亮果然晕船，把身体萎缩在田狄安的身边，不再左顾右盼，只有船上的游人惊叹的时候，才抬头看一看四周的风景。 朝鲜那边的岸边停着几艘渔船和一艘有军人出入的军用巡逻艇，船体上面一律是斑驳的铁锈，两国居民的生活水准和娱乐项目多寡一目了然，那边的人偶然出现在江边，穿的都是粗布料的衣服，完全没有中国这边那么种类繁多，纵然是夏天，没有人穿短裤的，只有短袖的上衣、长裤子，偶然能看见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晃而过的巡逻队。 游船从原路返回，张亮再也坚持不住晕船的滋味，捂着肚子说难受。田狄安搂着她的身体，小声安慰她，碍于静美在旁边，不能给她揉肚子。 静美有经验，看张亮的脸色不对，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让她张开嘴巴看了看，说道：“你这是明显的水土不服，看来，中午吃的螃蟹还真是浪费了，你坚持一下，到了岸上，找一个旅馆住下来，我先给你一点药吃吃看。” 打开随身的皮包，静美拿出一个小瓶子，把瓶盖倒满液体。秦妙嗅了嗅，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静美解释说：“这是用罂粟泡制的药酒，对治疗张亮这种病很有效果。” 田狄安吓了一跳，说道：“不会上瘾吧？” 静美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喝几次不会的，天天喝就不好说了。” 罂粟的果实是制作毒品的原料，同时，罂粟还是很好的药材，泡制的药酒在民间流传，对中暑、拉肚子、晕船、晕车很有效果，张亮喝了一小口酒，马上变得晕晕沉沉的，水土不服的症状减轻好多。 坚持到游船靠岸，田狄安就近找了一家旅店，让张亮进去休息，张亮躺在床上，苦笑着说道：“这下，我可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你们去玩吧，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