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阳光下，村庄安逸

    卓云帆抓捕完涉事官员，带着梦家军匆匆赶来的时候，独孤山庄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最后一条蛇被砍断时，沈清竹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枫沧月给他输了内力，稳住心脉，独孤山庄的守卫清理开地牢门口，把沈清竹扶入地牢养伤。

    枫寻云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两个哥哥勒令留在地牢，守住沈清竹。

    枫家兄弟和梦家军开始清理战场。

    明月和活着的明家杀手被押回江宁府，死去的一一验过之后，和毒蛇的尸体一起送到独孤山庄之外，焚烧殆尽。

    独孤山庄护卫的尸首安置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卓云帆来之前，先去了枫霜城，那边只有二十几名明家杀手，被派去牵制枫家姐妹。

    不曾想枫霜城突然来了卓庄主夫妇与安南太子，寡不敌众，被按在枫霜城的大街上一顿暴揍。

    最后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被押走了。

    墨卿带着一队梦家军守在枫霜城。

    不必担心枫霜城，众人便不必急着赶回去。

    厨房已经坍塌，村庄那边已有小船送来食物、热水和干净衣服。

    众人找了避风的墙角，洗漱之后，换了干净衣服。

    下人们已在牢房里摆好饭菜，一日未进食的人们，又累又饿，简单的吃过饭，倒头便睡。

    外面，有梦家军的士兵巡逻守护。

    第二日清晨，枫家兄弟醒来的时候，沈清竹已经带着所剩无几的护卫和下人们开始安葬独孤山庄死去的护卫。

    村庄那边连夜扎了新的筏子，村民被一拨一拨地送过来。

    男人们给死去的守卫清洗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没有棺木，只能简单地安葬在早已挖好的墓坑里。

    村民们没有人说话，都在默默做事，庄主告诉过他们，会有这样一天，却没有告诉他们，会是如此惨烈。

    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活种种磨难的人，呼天抢地的悲伤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他们只会默默流泪。

    护卫们被安葬在独孤山庄一侧向阳的山坡上，阳光暖暖地照过来，他们可以安息了。

    独孤绝连同儿子骨灰一起，安葬在最下面的墓坑里。

    沈清竹亲手为义父立下无字碑。

    碑上无字，字在心中。

    村民们给庄主和护卫们磕了头，便回村庄去了。

    庄主说过：最好的怀念就是好好过日子。

    地里的庄稼该收割了，那是庄主培育了好几代的庄稼，今年的产量想必会再翻一倍。

    除了独孤绝的碑上无字，其他坟前都有碑，碑上都有名字。

    有被坏人追杀的江湖客，也有蒙冤的在逃犯。

    还有几个墓坑空着，那是还活着的护卫的。

    谁也不知道这一战，谁会活着，谁会死去，他们自己提前为自己挖好了最后的归宿。

    卓云帆站在那片坟前，恍若回到易水大堤那片坟前。

    一抔黄土之下，谁知道他们真正经历了什么？

    枫家兄弟亦是心中五味杂陈，十五年，他们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找独孤绝报仇，为了这个信念，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是现在，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坟墓，那块冷冷清清的墓碑，他们的心中已不再有恨。

    安葬了义父和护卫们，沈清竹带众人过湖。

    湖的那一边，老村长颤颤巍巍地等在湖边。

    “你……”卓云帆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惊呆了。

    “罪臣见过钦差大人。”老村长对着卓云帆深深一礼。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卓云帆把村长扶起来。

    村长本是两江总督曹大人的部下，因为知道曹大人与宋知府的诸多秘密，被曹大人强加了罪名，定了死罪。

    一杯毒酒之后，抛尸乱葬岗。

    远方亲戚为了收了尸，草草埋葬。

    卓云帆开馆验尸，坟中却并无骸骨。

    他是整个大堤白骨案的重要证人，卓云帆一直把他的画像带在身边。

    老村长带着卓云帆等人穿过果林，走过稻田，一路走，一路介绍庄主的心血。

    村民们已经在地里劳作，将肥胖的玉米棒子掰下来。

    咔嚓咔嚓的掰玉米声中，夹杂着一阵阵更咽，滚烫的泪落下来，落入脚下的土地。

    老村长带着卓云帆到了山脚下的村庄，胖橘蹲在一个墙角，盯着一个老鼠洞，一动不动，大肥猪靠着墙根，在太阳下晒肚皮，一只麻雀卧在大肥猪的肚皮上，睡得正香。

    一个院子里传出孩子们的读书声。

    刘阿婆坐在院门口补衣服，不时停下针钱，抬头望一望庄园的方向，眼眶红红。

    村长的院子在最里面，地势偏高，站在院子门口，可以俯视整个村庄。

    阳光下，庄稼地里一片丰收景象，村庄安逸美好。

    老村长把众人带进堂屋，屋子简陋，正中靠墙一张桌子，左右各一把木椅。

    左右两面墙边各摆了一排小凳子。

    老村长把闲王与钦差让到主位。

    然后从里屋抱出一个大箱子，箱子打开，最上面是好几封信，一封给老知县许清源，一封给安南闲王，最厚的一封给卓云帆。

    信封崭新，里面的纸有些已经泛黄，有些还能闻到墨香。信里简单记录了这十几年独孤绝犯下的错，他查到的明家与左恒的诸多线索。

    书信下面几本册子是详细内容和一份长长的名单。

    再下面便是各种物证。

    卓云帆翻看册子，内心震动不已，很多他们对不上的线索，解不开的谜团，这册子里都有详细记录。

    卓云帆翻看册子的时候，老村长又抱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一袋袋的种子，种子上面一本册子，是独孤绝研究庄稼的全部心血。

    “义父说，这两个箱子，全部交给卓大人，庄子里的人，需要带走哪些，大人只管吩咐。”

    沈清竹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有了结果，我会来告诉大家的。”

    卓云帆认真得看着沈清竹，沈清竹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明白。

    箱子沉甸甸的，里面承载了太多太多。

    最终，卓云帆只带了村长一人离开。

    有物证在，就不必再扰了百姓的安宁。

    卓云帆带着梦家军回江宁府。

    枫寻云留在独孤山庄陪沈清竹重建家园。

    枫子昂留了一半枫家兄弟给枫寻云，枫思羽也在其中。

    第二日，枫陌漓带了一队梦家军来帮忙重建独孤山庄。

    每天清晨，沈清竹、枫寻云、枫陌漓都会先去祭拜独孤绝，然后再开始一天的忙碌。

    枫思羽每天默默地干活，再没叫过沈清竹一声羽哥哥，遇见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不再多说一句话。

    一个姑娘家家，总是挑最脏，最累的活干，只要醒着，除了一日三餐，便是在干活，一刻也不肯停歇。

    枫寻云劝过，其他的弟弟们劝过，她都一面应着“知道了”，一面又跑去推车子，搬石头……

    用不了多久，独孤山庄就会恢复曾经的美好，守着湖，守着湖那边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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