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只有置他于死地的杀心
安阳坐在马车内,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吩咐人为谢雁归跟周谨布置的院子,最后会招待了她跟纪徵。 如果当时没有打破那坛陈酿就好了…… 起码她不会醉得把院子给指错。 「哎!」她再度叹了口气,伸手掰过自己的腿,低头看向包扎极好的脚心。 打碎酒坛的时候,她不小心被碎片扎伤了脚。 哪怕屋子里尽是香气,她被醉意跟香气左右,错认了纪徵。 他却仍能凭借着那股定力,帮她将受伤的脚给包扎好。 然而最后…… 安阳捂着脸,只觉得是再也没法见人了。 她本想先回京都去,也吩咐了人去告知,可她越走越觉得不行,于是让人调转马头,去往另一个地方。 短期之内,她是不打算回京都了。 —— 临近傍晚,早已得到了消息的文武百官立在京都城外,等待圣驾归来。 这几日,京都之内并不太平。 不知从哪天开始,市井之中忽然流传出一首童谣来。 起初并未被人注意到,不知是谁将童谣誊抄下来,将整首童谣最前的字与最后的字分别组合到一起,恰是「老蚌生珠,天降不详」。 而就在那时,贵妃谢姮有孕的消息,传回了京都。 内卫立刻行动起来,至前日,才终于没人再敢说那首童谣。 可无论是那首童谣,还是其中隐含的意思,都让留在京都之内的大臣们惶惶不安。 尤其听说明德帝似有立后之意,不少大臣已然商议过,务必要阻止陛下立后,尤其是立谢姮为后。 至于谢贵妃腹中的孩子,待钦天监重新推演之后,另行定夺。 「陛下回来了!」不知是谁轻呼一声,众人的目光向着路上看去。 果然,属于帝王的仪仗出现,正越行越近。 待龙辇来到近前,以陆河为首,带领着等候多时的朝臣们,冲着明德帝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辇停下,彭海掀开挡在面前的帘子,露出坐在最舒服位置上的谢姮,跟一旁的明德帝来。 朝臣们正在行礼,因而未曾看到龙辇内的情形,直到明德帝吩咐起身,他们才有人瞧见这一幕。 顿时,就有人皱起眉来,小声念叨着「于理不合」。 谢姮靠在凭几上,脸色看似如常。 可她岂会不知自己坐在此处,若是被朝臣们看到,会怎样去想? 这一路上,无论她怎么与明德帝说,他总能笑着将她的话给挡回来。新 到最终,她只能被架在高处,如现下这般。 眼角余光极快地从明德帝身上扫过,谢姮垂着眸子,遮住眼中的凉意。 她与明德帝之间的温情,早在当初就消耗殆尽,如今剩下的,大概只有如何置他于死地的杀心。 但在此之前,谢姮希望能将当初的一些事,大白于天下。 如此,纵然玉碎,她亦甘愿。 「众卿免礼。」温和的声音传来,是明德帝一贯的语气。 待朝臣们起身后,他转头去看谢姮,见她微微垂着头,似有些不适,便关切询问,「阿姮,可是又不舒服了?」 「多谢陛下关怀,臣妾无事。」这算是一个能说出她为何在此的机会,可谢姮并不想把握。 朝臣们已然看见,无论她说什么,都管不住旁人如何去想。 既如此,说与不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与本就有成 见的人解释,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朕不在的这些日子,诸卿辛苦了。」握住谢姮的手,明德帝重新看向在场的朝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吩咐队伍回宫。 在朝臣们再呼万岁的声音中,仪仗向着城中归去,经过早已被清理过的街道,向着皇宫而去。 进到京都后,跟随着的队伍逐渐分散,纪徵先行一步,向着安阳的府上去。 他并未见到安阳,也无从得知安阳的下落。 谢雁归与周谨同坐在马车内,此时周谨的脸色并不算很好,他并非是全然因为身体的缘故。 暖热的手掌覆在他冰凉的手上,他转头看去,见谢雁归正看着他。 显然,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虽未开口,可唇边勾着的凉薄笑意,却仍能透出她的情绪来。 周谨抬起另外一只手,在谢雁归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谢雁归摇了摇头,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倒是你,这两天的脸色好差。」 她让予书为周谨看过,却未曾从脉象上发现什么,但他的状况不对。 谢雁归不由得想到离开京都去围场之前,周谨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 她不由得怀疑周谨的身体状况,如女子的月事一般,每个月都会来上这么一遭。 「无妨的,不过是旧疾罢了。」周谨笑着回应,实则此刻头疼欲裂。 离开京都时带着的药,已然被他吃光。 打从知晓谢姮有孕后,他每天都在殚精竭虑地思考,这对于他的身体而言并非好事,可他无法停下。 周谨如此说,并不能让谢雁归放下心来,好在已回了京都,需要什么上好的药材,都方便取用。 「这几日我或许有些事情要忙,你身体不舒服,可以请之前为你诊治的大夫来府上。」 「你放心,只要你不想,无论大夫为你诊治还是开方,予书都会避开。」 —— 明德帝的龙辇进到宫中,他本想将谢姮送回栖凤宫,今晚就在栖凤宫陪伴。 然而在城门口时,陆河等人便跟了上来,显然是有要务回禀,因此明德帝吩咐彭海,带着太医跟随谢姮回栖凤宫。 目送轿辇远去,明德帝这才收回目光,招呼陆河等人前往凌云殿。 知晓秋猎的队伍归来,予琴早早便在殿外候着,见到谢姮后,她立刻迎上来。 她有许多话要说,只是当下彭海跟太医都在,因而她扶着谢姮进到殿中,让太医上前诊脉。 予琴立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向着谢姮的小腹上打量。 纵然是真的有了身孕,现下也不是能看出来的时候。 终于,太医诊了脉,重新调整了方子,予琴示意予棋跟随去拿药,又将彭海送走,这才来到谢姮身边。 她蹲下身来,看着靠在美人椅上的谢姮,语气十分平静,「娘娘,现在您能告诉我,究竟要做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