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屠宰术
曼陀罗花，丛林里随处可见，有麻醉、致幻的神经毒性。土著人早就清楚了它的毒性，巫师们常用它做巫术材料，但是被用来作手术麻醉剂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虽然伤者正处在昏迷状态，但是巫归仍然担心剧痛会让他挣扎起来，导致手术失败，所以便用曼陀罗花煮水灌了进去，麻醉了他。至于用量多少，巫归全然没有概念，胡乱塞了五朵花下去。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种外伤只能做手术，巫术再高明的大巫师也没辙，他若不救，丛林里就没人能救此人了。 用钝刀费劲的剖开皮rou，紫黑色的淤血顿时冒了出来，看到这幅血rou模糊的景象，巫归心头就像有一百只毛毛虫在爬一样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着。 其实只要被切割的人不动弹，再把手下的活人想成一堆rou，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巫归割了一会rou之后，慢慢便进入了这种状态，眼中只有血rou骨，不再分心，全心全意的进行手术。 由于是在晚上，他便让人把火堆烧旺，依着火光照明，然后又让猪大肠端着一根树脂蜡烛照细节。他的视觉比一般人要强，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完全可以看清楚rou里的血管和细小碎骨。 巫归手段笨拙，动作粗鲁，弄得血流满地，骨rou外翻，既没有消毒也没有输血。经过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屠宰般的‘手术’，可怜的地师学徒总算脱离了他的魔爪。 用骨针穿着麻线缝上最后一处伤口后，巫归一下躺倒在地上，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使劲眨巴着胀涩的眼睛，摇了摇酸痛的肩膀说道：“原来做手术这么累人！比在部队里跑一万米再连考三场高考还累。” 这种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简直能榨干人的精力！ “哎呦，我脖子抽筋了！”猪大肠也拿着蜡烛活动身体，呲牙咧嘴的惨叫道。 他的这份工作必须要和巫归默契配合才行，两个人紧挨着，不但要为巫归提供近处照明，还要及时的递送工具，石鲁和石三枚两个粗人是绝对做不来。所以四个小时忙乎下来，把猪大肠一个十一岁的小孩给累得够呛。 石鲁二人见手术过程血淋淋的惊心动魄，人家主仆俩忙碌的要死，自己却除了添火打水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都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 好不容易等到巫归二人忙完，石鲁忙过来问道：“巫师大人，怎么样？救过来人了吗？” 石三枚看着血泊中的伤员，失声叫道：“你是杀人还是救人呢？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石鲁把手指放在病人鼻子下感觉了一下，顿时心凉了半截。没治之前还能大声喘气，治过之后连呼吸快没有了，这么看都像一具死尸。 “呃……那个……他怎么……”石鲁看着闭眼躺在地上的巫归，犹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总感觉巫归是在乱搞，本来伤就重，怎么还能继续破坏伤处？反正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巫师切rou割骨疗伤的。 其实若巫归是个老巫师，就是弄的场面再糟糕，石鲁也不敢质疑分毫。可惜巫归年纪太小，虽然表现过巫师的能力，但人类的本性就信不过年轻人，石鲁自然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石鲁虽疑，却也没胆量去开口质问一个巫师，再说之前他还答应过让巫归放心施治，死活不论，所以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嗯，巫师大人，下面该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样躺在血水里吗？”他改口问道。 巫归抬起头，疲惫的对猪大肠说道：“小弟，你给伤者再抹上药，就用你先前的伤药加连心草，然后用麻布包裹好。他失血过多，怕冷，完了之后，你们把他抬到火堆边烤火。” 猪大肠也已经坐倒在地上，正准备休息，听到他的话，嘟囔着：“我也很累。”不情愿的站起来给伤员上药包扎。 巫归不管他们几个忙碌，伸了个懒腰，正想躺一躺，忽然看到自己的一双血手，脏的心里难受，只好又站起来，对三人说道：“你们忙，我去洗洗。对了，别忘了给他灌点温水和rou汤。” 他举着火把，寻到一处小河，光`着`身子跳进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上到河岸边，回头看到篝火处那三人还在忙乎，便躲到树丛后，将火把插在地上，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 天上阴云密布，一丝星光都看不到，在晃动的火光中，巫归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又伸出手臂和腿脚细看。 他发现曾经遍布全身的青紫淤肿，都已经不见了。受到强辐射导致皮肤脱落，形成的如鱼鳞般的碎屑，也没了踪影，皮肤恢复到了往日的粗糙而健康。现在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的正常，看不出一丝伤病隐患。 “好神奇的效果！那龙血藤具有使身体创伤迅速愈合的功效吗？”巫归翻动着手臂，边看边惊叹。 “自古以来，人类饱受伤病残疾之苦，一直在竭力追求这种奇异的能力，出现过各种各样的理论，可是从来就没有一个实现过。这是因为受到了细胞繁殖速度的限制，使绝大部分动物都不具有快速愈合能力，人类也一样。” “但是世界上还是存在一些特殊的生物，不但愈合能力超群，还有强大的身体再生能力。壁虎断尾能重生，海参喷出内脏都能再长出来，海星被切成几块，很快就能成长为几个新海星。这都是细胞急速繁殖的结果。” “可细胞的急速分裂繁殖，并不一定是好事，它会导致基因不稳定，从而增大产生病变和畸形的几率。低等动物细胞功能种类少，病变几率就低，高等动物细胞功能异常复杂，超速繁殖的后果有很大可能性会引发癌变。所以这种超级愈合能力，只会出现在低等动物身上。” “那么……”巫归抚摸着手臂，眉头紧皱道：“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