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枯木长老
感到坐于身旁的流云，老者微微一笑，脸上褶皱顿时多了几分，缓缓睁开双眼，立起身来，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立于奇石之上，远眺着峰底景色，其单薄的身形迎风而立，好似就要被这峰顶微风吹走一般。 偌大的峰顶仅仅一老一少两人，一似枯木立于峭壁奇石之一，一似磐石坐于峰顶之间，峰顶丝丝凉风袭来，繁茂的枝叶之间不时传来一阵悉悉沙沙的声音，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一个时辰之后，流云睁开双眼，只见其双瞳之间一片清明，宛若一池灵水，又似初生婴儿眼睛一般，没有丝毫杂质，根本未曾受过人世尘埃洗涤过一般。 流云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朝立于奇石之上的老者作了个揖，转身朝峰下走去。 “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走？”老者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已得其所，为何不走？”流云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 “所为何来？” “为道而来。” “何为道？” “道法自然。” “何为自然？” “自然为我，我为自然。” 一老一少两人似是打着迷语一般，你来我往。 “哈哈，好一个自然为我，我为自然。”老者哈哈一笑，脚底颤巍巍的一动，转眼便到了流云面前。 “好快”，流云心惊不已，印证了心中猜测，恐怕这相貌普通、垂垂老矣的老者还确非寻常人物。 “前辈见笑了！”流云虽然有所思，有所得，但还不至于自大，一眼便看出了面前老者不凡之处，连忙转身施晚辈之礼。 老者轻抚花白胡须，满脸笑意的看着流云，连连点头道：“你一如此年轻的小娃娃能懂得此等道理，确实难得啊！” 流云讪讪一笑，被一名老者如此称赞倒还是头一回，转而低声道：“小子也只是一路拾级而上，心中有些感悟而己，倒也谈不上领悟有多深。” 老者抚须点了点头道：“年轻人有这种心态确实难得，功法灵术终究只是外物，对天地的敬佩、对生灵的尊重及对大道的感悟才最重要，否则只会误入歧途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啊。” “晚辈受教了！”流云听得老者此言，也正契合了先前所感，便知此时老者是刻意教授，脸色一正，恭敬的行了个礼。 “你不好奇我是何人？”老者略微收敛了笑意，淡淡问道。 流云心底其实能感到面前老者的不凡，也能感到老者对他的善意，但自己初为玄天宗正式弟子，丝毫记不起眼前老者与自己有何渊源，更是认不出老者身份。 流云抬头凝视了老者一番，低头道：“小子确实不知前辈为何人，但想必前辈绝非宗内普通老者。” “哈哈，整个玄天宗能识得老夫的还真是不多”，老者哈哈一笑，转身朝身后苍天大树走去。 只见老者形如枯树般的手掌一伸，竟视巨树如无物般探入了树身之内，转眼之间，巨大树木便化为无数翠绿光点消散，先前峰顶之上的巨树木屋均就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石殿，殿前立有一十多丈高石碑，刻有三个苍劲有力大字：枯木殿。 “幻境？”流云目睹眼前景像，心头一动。 但在流云记忆当中，如此真实幻境还仅仅只在入门测试之时见过一次，不由得微微有些动容，而此时这老者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参见枯木长老！”流云连忙低头便拜。 “这世俗之礼便免了吧！”枯木长老头也不回，径直颤巍巍的朝着殿内走去。 看着眼前已是迟暮之色的枯木长老背影，流云不觉这传说当中人物又现神秘了几分，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进到殿内。 在流云印象当中，枯木殿就是玄天宗藏经殿，而藏经殿便是枯木殿公之于众的另一名称，这一分殿的建立枯木长老居功至伟，但只是居流云了解到，此殿现任殿主名为上官礼，按理说此时这殿内应当是往来弟子不在少数，却不知为何如今这殿内除了枯木长老和自己外并无一人。 但这些对流云来讲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流云感觉得到自己与枯木长老这次见面似是有意为之一般。 进得殿来，只见藏经殿四周石壁之上光影闪动，流云转头看去，却是无数杂乱无章刻痕，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好似杂草一般，在光洁的石壁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流云暗自笑了笑，也未在意，转身向一旁看去。 但就在流云转身瞬间，眼睛余光瞟到石壁之上刻痕，感觉其似乎略微动了几分，流云心头一动，立住脚步盯睛看了过去。 只见石壁之上看惟凌乱不堪的刻痕转眼间便好似爬虫一般，迅速游走组合，转眼间便已形成一个个形体简单、线条单调的小人，只见小人手持一柄长剑，身法凌动，施展着一招招简单无比的剑法。 流云心生好奇，细细看了起来。 而一旁枯木长老似乎早已预见流云会如此一般，丝毫不见奇怪神气，抚须静静立在一旁。 而此时心神完全沉浸石壁刻痕演化的小人剑招之中，丝毫不能自拔。 转眼之间，石壁之上小人竟然已自石壁之上跳跃而出，化为与流云大小人形，长剑一刺一扫均如真人，剑招凌厉无比，剑色四面发散，好似一不留神便会被其击中从而身受重伤一般。 流云越看越是心惊，不觉之间一颗豆大汗珠自脸颊滴落，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虽然这一招招剑术极为简单，但流云却感到这每一次挥击都气势逼人，一股滔天剑气扑面而至，流云此时晃若惊涛骇浪之中扁舟一般，心潮随着这股剑气起伏不定，一时之间已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此刻在流云看来石壁之上线条己化为无数剑招，但实际上石壁之上刻痕却是纹失未动，依然静静的贴于壁上。 半柱香之后，流云脸上苍白之色稍褪，转而立定身形，化指为剑，施展起一招招诡异莫名的剑招来。 枯木长老面露震惊之色，随后缓缓恢复过来，表情极为严肃的看着正舞剑不止的流云。 此刻流云却是浑然未觉，依照脑海之中人形所施剑招缓缓舞动，表情淡然，而在流云剑招之下，整个殿内无风自动，流云衣袂翻飞，瞬时之间晃若剑仙一般。 随着流云这一招一式舞动，枯木长老花白胡须迎风飘洒，衣袂翻飞，但枯木长老却是丝毫未曾察觉，紧紧的盯着流云的一招一式，不时露出赞赏神色。 “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极为隐晦的波动自流云指尖传出，划过枯木长者面前，数根花白胡须随着这股波动应声而断，缓缓飘落在地。 枯木长老惊醒过来，随手一挥，一道无形气盾笼罩周身，将接下来的数道波动一一挡在外面。 而此时沉醉剑招之中难以自拔的流云却是犹如邪魔附体一般，越舞越快，各式剑招晃若暴风骤雨一般施展开来，无数细微波动四射，气浪声响不绝于耳，而石壁之上也随之出现了数道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痕迹。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流云才缓缓收住身形，静静坐于地面之上。 缓缓睁开双眼，“啵”的一声轻响，形若游丝的剑气自流云双眼迸发而出，刺破眼前空气。 流云回过神来，看着己然有些凌乱不堪的场面，脸上一红，连忙向枯木长老告罪。 “无妨，你无需多礼”，枯木长老神色慈爱的看着流云，双眼之中充满欣赏喜悦之情。 看着已缓缓踱步走至殿中的枯木长老，流云也便不再客气。 “看好了！” 只见枯木长老轻握手中木杖杖柄，双目古井无波，缓缓抬起木杖，竟然以杖为剑施展起剑招来。 流云眼神一定，屏气凝神看向殿中那道身影。 常见剑招分为刺、削、砍、劈、挥、拨、撩等几种基本招式，可以说只要是略微懂些剑术的修炼之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但正是这些基本招式组合成了天下间成千上万风格威力各不相同剑术，而此时枯木长老所施展的便是剑术中最为基础的这些剑招。 只见枯木长老动作虽然缓慢无比，但实际上却是快得难以形容，一时之间无数木杖所化剑影如同百花绽放，在虚空之中拖出无数道剑影，一丝丝略带光华的剑气凝而不具，如同冰封一般的附着在杖身之上忍而不发，最终形成一道好似鱼鳞般的纹路将枯木长老身形包裹其中。 但一旁细细观望剑术的流云却是惊讶无比，枯木长老此时所施剑招何止比石壁之上刻印精妙了千百倍，他完全能感到此时那一片片鱼鳞之中的剑气蕴含着何等强大的破坏力。 “去！” 只见枯木长老以木杖顺着鱼鳞纹路轻轻一挑，一片指甲盖大小剑气所成鳞片缓缓脱离，随后“咻”的一声化为一道流光直朝流云面门略来。 流云大惊，就欲躲避，他可以肯定，如若被此道剑气击中，面部七窍必将瞬间变成八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