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起航

    路易收到来自新月庄园的消息时，她正因调查丽贝卡一事而发愁。虽然表面上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调查却总是四处碰壁。丽贝卡这样的女人有众多交往的对象，要是想从这些人中找出那个被称作“R”的人比想象中更难。实际上，很多有嫌疑的人皆因其特殊的身份令调查难以进行，其中就包括那些王公贵胄。在艾格瑞姆，酒醉迷香的人们将自己困在名为“繁华”的美梦里不愿清醒，更不愿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因此，即便丽贝卡间谍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那些被迷惑了的人依旧不愿去相信，他们也不认为机密之事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遇到事情能躲就躲。

    居于最高位的那两位亲王的态度则是十分暧昧，克拉德亲王是个老好人，不愿去得罪任何人，总是说着诸如“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一类的话，所以他的手下一直处于被放纵的状态，这让路易十分头疼。斯基尔亲王倒是力挺路易，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提供任何有力的帮助。在这样的国家，百感交集的路易看不到未来，所以当消息送达时，她想都没想，当即就回家收拾了行礼，至少在她看来，自己留在这里还不如远赴伊凯普诺斯岛调查黄金秘社一事来的有效率。

    打点好一切之后，路易来到新月庄园。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基本的物品已经被搬上了船，迪阿玛和他的兄弟们也已经跃入海中随时等待出发的命令。莫安站在沙滩上，和路易打了声招呼，然后目送着禁卫队队长登船。船上没有水手，只有两个悠闲的人，那当然是玄玉和露西雅。

    “叫你准备的‘口粮’呢？”玄玉站在甲板上，神情悠然，要不是他话中略带焦虑的语气，任谁都会以为他这次只是出海游玩。

    站在玄玉身边的露西雅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等到玄玉问了那句话，才不慌不忙地将包袱打开：“你别不相信我，看看这是什么？”

    包袱里是个很大的罐子，因为是透明的，能够看到里面殷虹色的液体。玄玉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后，道：“这一次怎么这么乖？”

    “我已经想明白了，”露西雅重新将包袱系紧，“上回救你的时候，我对一个流浪者下手了，早就不是清清白白的了，要是再纠结这些就是侨情了。”

    玄玉笑着，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已经登船的路易，要说的话就变了：“禁卫队队长大人好快呀！我还以为你要准备很久。”

    “准备什么？”路易轻松调侃道，“我又不需要胭脂水粉，有这把剑跟着我就够了。”

    说着，路易晃了晃手中的佩剑。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和禁卫队员用的一般无二，路易之前也曾经用过，不过这次却有些不同。不只玄玉，就连露西雅都看得出来，那柄宝剑上似有一道温润的暖光，时不时散发着灵力。顺着剑刃向下，玄玉看到格蕾丝的那枚金币，被绑在了剑柄上，灵力正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原来如此……”玄玉与露西雅相视一笑。

    “玄玉此话何意？”看不见灵力和光芒的路易不知玄玉和露西雅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

    玄玉也并不挑明，只是道：“队长大人和格蕾丝小姐从小青梅竹马，现在又为了她不畏艰难险阻，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你的。”

    “我是觉得对不起她，”路易神色哀伤，“当初如果早点察觉就好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她走向船头，向下望去，见人鱼们将已将麻绳捆绑在自己身上，另一头也紧紧拴在船底。路易笑了：“我真没想到你说的方法就是这个，不过，普天之下，能够让人鱼心甘情愿地当苦力的也只有你玄玉了吧。”

    “怎么会？”玄玉眼带笑意，“你看新月庄园的精灵妖兽，不是都只认莫安的调遣吗？”

    “新月庄园的主人确实是莫安先生，不过真正控制那些精灵妖兽的恐怕另有其人。”路易说着向玄玉抛出一个极富深意的眼神，“这一次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我却对玄玉你知之甚少，可不可以讲一讲你的事情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不过旅途漫漫，我们路上有的是时间。”玄玉说完，一转身，大喊一声，“起航——！”

    所有的人鱼听到这声命令，便一起发力。硕大的船只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了，一米一米远离沙滩。莫安依旧站在那里目送大船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船上的人为止，他才转身离去。而船上的人却早已经把心思放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了。

    露西雅情绪很高，她伸了个懒腰：“我上一次坐船还是偷偷摸摸的，没想到这次不仅正大光明，还把整条船都包了！”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别忘了，你包的船可是条破船。”玄玉很喜欢给露西雅泼冷水。

    “刚刚有的一点点好心情都让你给糟蹋了！”露西雅郁闷起来，“”

    见到露西雅郁闷的表情，玄玉竟哈哈大笑，露西雅也没理由地跟着笑起来。这种场面倒是冷了在一旁的路易，她没心思和玄玉绕弯子，毕竟已经坐在一条船上了，却对他的事一无所知，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真是让她感到窒息！

    船行大概一个小时后，露西雅和玄玉已经在船头的甲板上铺开宴席了。矮桌之上竟是美食和美酒，若不是路易之前对玄玉有些了解，现在一定会认定这两个人只是无半点本事的吃货。

    “玄玉是东方人，不知道是来自哪个国家？”路易的酒杯端到一半，突然问道。

    这一次，玄玉倒是没想什么花招来搪塞，直接答道：“天境之国。”

    “就是这艘‘血蔷薇’号曾经到达的那个国家吗？”路易道。

    “没错！”玄玉回答得极其精练，或者说他无心应对，只顾手中那杯酒，“你喝喝看，新月庄园的美酒可是难得一见，莫安总是很小气地藏起来不让我喝呢！”

    “所以这一次不小气了吗？”不会喝酒的露西雅将酒杯放在鼻子前，小心翼翼地嗅着味道。

    “哪有，这酒呀……”玄玉突然压低了声音，“是我趁他不备偷来的！船舱里还有十几坛子呢！”说着，玄玉又大笑起来。

    路易也跟着笑了两声，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确实是好酒，但她却没有品酒的兴致：“天境之国可是东方的中心，文化经济集中的地方。有万年盛世一说。”

    “哪有什么万年，不过是说说罢了。”玄玉笑道，“不过确实繁华得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到艾格瑞姆？”路易继续问。

    “我这人随性，喜欢到处走走，正好又与莫安相识。”玄玉一边说一边喝酒道，“等此事了了，我也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