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复苏的记忆
一直以来，迷雾森林作为塔尔特和艾格瑞姆的通道而存在。自从玄玉窥悉了圣卡洛琳修道院的谜底之后，这片森林就多了一条通向极乐岛的密道。不过此时在林子里转悠的两个人却在谈论着第三个去处。 “难道说除了塔尔特和极乐岛，还有别的通道不成？”莫安急促的口气证明他真的十分感兴趣，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这样子让罗德很不喜欢。与玄玉不同，莫安这幅表情并非超然，更多的是隐藏心事，他藏了那么多年已经不习惯将真心表露出来了，可偏偏罗德不喜欢。罗德喜欢与性情中人交往，路易是这样的，露西雅也是这样，就连神秘的玄玉也是如此，哭就是哭，笑就是笑。只有新月庄园的主人好似带着假面具一般。罗德大概不会想到，在狂妖冥谷，莫安确实戴着一副面具，只不过被玄玉打掉了。 “你仔细想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罗德追问道，“毕竟只有你一个幸存者，很多真相就沉睡在你记忆的边缘，快点去唤醒它吧！” “不，我想不起来！”莫安立刻拒绝。 “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想！”罗德大声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可以说九死一生！我实话实说，你这种不果断的态度会连累我！”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这里分道扬镳？”莫安脾气上来了也是很倔强的。 “分就分！”罗德气鼓鼓地独自向前走去。 迷雾森林的叶子落得差不多了，踩在脚下松软潮湿。“沙沙”的脚步声盘旋于枝桠光秃的林子上空，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如三岁的孩童般闹着脾气。虽说分头走，可这里去往极乐岛的路也只有这一条而已。 如果罗德说得不错，那么这片林子就是当年惨剧发生的地方了。每向前走一步，莫安就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被牵动一分，他知道，若不是妖化了的他换了一副粗些的神经，恐怕现在已经落荒而逃。 来到林子的正中央，他停下脚步。 没错，确实是这里。当年被大雪掩埋的鲜血早已干涸，但逗留在空气中的煞气却从四面八方袭来。莫安仿佛看到了若干亡灵，从岩石下，枯树后，土缝中生出，再向他缓缓靠近过来，皆是一副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走在最前面的是莫安的父母，他们虽面无表情，但行容与当年一般无二。 莫安隐隐记起那天早上母亲急促地背影，她没有说话，只是忙着收拾行囊，连头发都顾不得整理。嫩黄色的发带从顺滑的头发上脱落，被窗外刮来的风带了出去。小莫安跳下床铺趴在窗台上伸手去抓，却迟了一步，那发带旋转着飞向天空。望着它远去的画面，小莫安慵懒地凝视着发带后面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下的大海。 “好了，宝贝。我们要走了！”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抓住了莫安的手。 记忆在此停歇，莫安仰头凝视光秃的树枝，隐约看到那早已随风而去的嫩黄色的发带，又悄然而至。摊开手掌，发带落在手心。 “mama，你的发带！” 莫安向眼前的人伸出手，岂料发带竟再次飞起，如同那天早上，想抓却总是迟了一步。 “人们都说如果这森林起雾了，进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眼前的人换成了莫安的父亲，如同当年一样，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以上的话语，“不过好在我们顺利通过了！” 莫安愣了神，原来父亲当年的话还有后半句呢，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一瞬间，锈死的记忆齿轮，甩开名为恐惧的尘埃，开始运转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突然听见身后的莫安发出如此的笑声，罗德先是打了一个寒颤。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看见对方伫立在林子中央，目光虚无，整个人都是松散的，只有那提着箱子的手依然紧绷着。 “我已经知道了，你说的第三个地方！”笑过之后，莫安对罗德道，“是艾格瑞姆！哈哈 ！”那得意的表情就像猜对了答案的孩子。 “你这么认为？”罗德也顾不上刚才的脾气，转过身迎向莫安。 莫安又笑起来，笑着笑着停下了，眼中满是落寞：“那一天我们不是从位于国王大街的家中出发，而是从极乐岛出发，计划穿越迷雾森林回到艾格瑞姆的家中。可惜，我们到最后也没能回去……” “如果目的地是艾格瑞姆，那就不是逃亡。耶萨尔夫四世追杀的说法也就不准确了……”罗德边说边思考着。 “我的家人不是耶萨尔夫四世杀的，玄玉曾经向其本人……呃……的亡灵证实过。他说被别人抢先了一步。”莫安道。 “杀你全家不过是为了从你父亲口中得到地下宫殿入口的位置，如果说黄金秘社从三十年前就进驻到地下宫殿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是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线索。当年你父亲为了保护家人的性命将地宫的秘密向他们和盘托出，却依然没有改变被杀的命运，之后那些人去往地下宫殿抢夺宝藏，进一步控制了岛上的居民！至于阿苦兰，应该是后话了！”罗德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他知道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么分析的，一条清晰的路线出现在脑海中，那是父亲走过二留下的足迹。 莫安几乎是认可了罗德的猜测，但他的重点依旧放在谁是杀害他全家的罪魁祸首这一点上：“奉命督造地下宫殿的差事本该是极其隐秘的，除了国王之外，如果还有人知道，并且能够知晓我们回程的时间，此人一定在当时就位高权重，且拥有一只装备类似近卫队同时杀伤力极强的战斗部队。” “啊！”说到这，俩人同时发出惊叹之声，然后面面相觑。 “斯基尔亲王！”这是罗德与莫安经过一番思考后同时得出的答案，如果是这样，那么黄金秘社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位心思缜密的亲王。那一刻，罗德望着来时的方向，想到路易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咯噔”一声！ 雪花不识时务地飘落下来，掩盖了那条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