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纸
白纸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当初送他去高考的只有半碗玉米粥和几个馒头，因为初中的时候是个网瘾少年并且改过成绩单的缘故，整个家里没有人相信他会考上大学。 大学学费要3500元，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要700元，一些零算的算下来5000就足够了。 白纸认为，只要能熬过第一个学期，接下来的生计并不是问题。他不能去拿着成绩单跟曾经看轻自己的人乞求式的耀武扬威来获得一点资助，而父亲的年迈也实在让他不好开口说什么。 老来得子的悲哀就是这样，白纸还没有长大，父亲却已经满头白发。 于是白纸想到了自己的堂弟，那个看似很无邪，却一肚子的鬼主意的堂弟。他是自己能得到学费的唯一的一个希望。 可乐接到白纸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听自己的师父坐在地板上吹牛B，师父刚给自己发了2000块的薪水，三个月就发了2000块。 并不是因为寒酸，因为按照可乐家人的说法就是工资一分都不应该有可乐的，全部都得给可乐的家人。可乐只是个学穿线的学徒，当师父的能给多他发2000就已经很仁义了。 可是自己哥哥借钱，那说什么也得让借的。就算明天本来准备要换的手机，也只能暂时耽搁下来了。 3000，算上自己的工资还是很不够，可乐身边能借钱的就只有自己的师父。 接电话回来，师父看到可乐一脸的愁眉苦脸问了句，“什么事你小子就说，是不是觉得2000的手机不够看？” “也没有什么事，我哥考上大学了得用3000，他自己打工俩月能赚2000这样学费就凑够了。您知道的，我身上就2000，你看你能不能给支援1000。” 老王是个一个很爽快的人，一听这种事，二话不说又从皮包里拿出了1000。 没有几天的功夫，村里传出了张家的那个小子考上大学的信儿，原因就是村长的儿子在县教育局是个公务员，被局里同事告知自己村出了个很高分的孩子。 一看名字就是白纸的名字，张夕。白纸只是张夕的小名。 “真的假的啊？不是听说那个小孩儿初中的时候很爱上网么？” “切，没听说是村长传出来的么？他儿子在教育局，那还有假？” “这下张胜利总算长脸了，当时都说那小子是真的没救了，一不留神儿，居然考上了大学。” 村长是个很明白事的主儿，知道这事儿自己得先意思意思。就拿出了两千，第二天就送到了白纸的家中。 白纸没在家，当时出去打工之前就跟自己爹说了，不管谁来送钱统统不要。 起初张胜利还不懂什么意思，觉得很莫名其妙，都说他在念书可是家里一本书没有，他念的是个鬼，每次他回来拿生活费的时候知道他活着就还行。这次居然说，有人会送钱。肯定是没考上，早就出去打工了。可是为什么不要呢？张胜利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 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村长把钱放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白纸考上了一本。 张胜利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东北汉子老泪纵横，三年来多少人在他的背后说自己孩子如何的不懂事，不成器。可是出于他是自己儿子的面，还是让他继续读了，自己怕他又是骗人，就没敢去过城里看他读的学校。 把村长的钱给拒绝了以后，跑到小卖铺买了瓶好酒，说什么今天也要去白纸亲娘的坟头喝一瓶。 白纸打工的地方是一家网吧，在网吧打工的原因是因为业余的时候可以玩下LOL。白纸还喜欢打游戏的原因就是三年前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的一袭白衣的女生。 那天是九月中旬，白纸跪在一个还算不错的高中的校门口。已经跪了一上午了，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校方不得不站出来辟谣说，这个孩子是没考进我们高中的，如果我们招他进去了，那么我们怎么对得起这个学校的其它人。 可是不论谁说什么，白纸就是不站起来。就在大家都无可奈何准备报警的时候，一个一身穿白的女生站到了白纸的面前。 “你想读书啊？” “嗯。” “那你就站起来啊？在这里丢人算什么男子汉？”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跪累了，白纸站了起来，膝盖因为长期跪着失去知觉的原因，又倒了下去，还没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黑色的皮鞋撑住了他。 是个很高大的男人。 拯救白纸的终究不是什么美女看上的狗血桥段，而是因为那个高大男人看到了当初自己身上有的影子，他当年真的是跪着上的大学。 男人用了什么手段让白纸念的高中就不再赘述，男人走的时候她身旁那个天真的跟小白花一样的女生告诉他，她也很喜欢玩LOL并且很厉害。只是男人跟白纸在一个小茶馆里的一次短暂对话，让白纸再也没敢求过旁人什么。 可乐跟白纸打电话说，整个村子都震惊了，白纸的一些亲戚和父辈的朋友正在往他家送钱呢。白纸当即请假回家去拒绝那群亲戚。 农民这个群体是很善良的，也是很悲哀的。善良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悲哀是因为他们也知道，生活可能随时随地的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所以，白纸对这群人并没有太大的偏见。可是不能接受支援就是不能接受，答应别人的做不到，很可能马上会被打回原形。 做人要慎独，语文书上教过的内容，白纸记了下来。 要去念书的时候，白纸的奶奶很开心，坐在门口的摇椅上一直跟他说要好好念书，别再辜负了自己的好底子，奶奶塞给他几百块，念高中的几年没人相信他是在读书，就白纸的奶奶什么都相信。 终究是没拿父亲攒了很多年的老本，看到白纸踏上火车的时候可乐也是一脸开心的样子。 沈齐在BBS上发表的豪言壮语，刚好被正在逛BBS的白纸看到了。 白纸也很关注校队的一些事情，毕竟能进校队，生活和学习在打游戏之余就有保障了。 校队里的队员的期末考试可以推迟到开学之后再考，并且电脑有学校给配的，打比赛的奖金队里可以自由分配，打比赛期间的费用还有人报销。 所以，身在化工系的白纸理所当然的看到了沈齐的豪言壮语。 白纸私信沈齐，“我不赌@遛狗，我赌你输了给我500块，我输了你随便遛。” 沈齐一看这么说了，这小子是要钱不要名！ “好，大爷就不缺钱，来英雄网吧，我就当花钱买狗了。” 沈齐随后发了个帖子标题是：有人要和我刚正面了，欢迎各路大神来英雄网吧作证围观！然后满屏幕的回复是：十分支持刚正面！马上过去围观。 许小天看沈齐一脸的猥琐，问他在看什么呢，人家那比赛就要开始了。这时宋宁和向凡已经退出比赛区，朝许小天和沈齐这里走了过来。沈齐一脸神秘的回了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有一条狗可以遛了。”宋宁走到他俩的面前不屑的说了句：“化工系的帖子是你发的？” “怎么？难道你要英雄救美？看不出来，Light战队的队长也心有所属了。” 宋宁对这种调侃很不以为然，跟向凡打了招呼，就走出了网吧。 宋宁和King说的是，赢了接下来的比赛，她会让自己哥哥来指点测绘这帮牲口的。而向凡跟吴天真的说是四个字，认真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