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十六)
面前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的就听见了,破空而来,一个声音。像是温柔的呼唤在杜若的耳边,“杜若……你还记得我吗?”杜若努力的向四周看去,四周却也没有人,但是她只要一听见这个声音,就无比的确定了,这个声音是陆尘语的。 “尘语哥哥。”杜若看向四周。 这个时候,黑暗渐渐的散去,从那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 以往杜若就一直觉得,非“谪仙”二字不能形容陆尘语。而这个时候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只着一身白衣,他身体本就瘦弱,那白衣映衬着他的身子越发的修长,可是,当杜若明明确确看着那身影的时候,杜若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是要迎上前去,与面前的他,嘘寒问暖吗?可是心底里却还有些东西沉寂在那里,放在她与陆尘语相遇的时候,虽不能说,却还是在影响着她。 她如果就这么迎上去,那君墨染又算什么呢? 两个人就在这里呆呆的站着,杜若也不上前,可陆尘语却也不再走上前来了,那白色的尘雾,仿佛就萦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的面容,他的身姿,他的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的在杜若的面前模糊了起来。 杜若大概也想到,是她现在的作为,实在是令陆尘语失望了吧,可是她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她的眼泪漫了上来,她微微摇着头,就这样的,看着陆尘语的身影,慢慢的就掩覆在那白色的尘雾之下,越来越不清晰。 但是杜若越哭,也就越感觉到,只有在自己的眼泪之下,透过那眼泪的泪珠,再去看那尘雾,仿佛才能够穿透这层尘雾。杜若伸出手来,想要去努力的抓住那抓不住的身影,可是她却也不上前一步,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陆尘语的身影慢慢的模糊,慢慢的模糊…… 但是,突然的,就在此时,破空之中,又是一枚箭羽,不能精确的知晓,它究竟是从从何处而来,但就是从杜若的身后,或许是穿过了杜若的身子,可是连杜若她本身,也不过是个虚幻的影子罢了。那箭羽从杜若身后而来,却是从陆尘语的身前而去,直直的射入陆尘语的那个将要消散的影子的前胸,箭羽直入胸肋之处…… 也就在那一刻,杜若哭的更惨,眼泪漫的更多,透过那眼泪,陆尘语的身影,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他那袭白色的长衣,在他的胸前,染上了血红的印记,顺着那箭,流向了箭尾部的那白羽,白羽因这鲜血,变得鲜红。而那血更是滴得猛,漫了那一地的,全是从陆尘语身上留下的血液。 而陆尘语不仅仅是胸肋的地方,有一大团的红色的血液,他的唇角,也都流出血来。可是他却未曾在意,只是用着他那幽幽的眼神看着她,轻轻的,像是他再轻上一点,那杜若就根本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话了,他道,“你可知,是谁人害我?” 这句话,并不像是陆尘语在问杜若,而是他们两个人,谁都知道这个答案,而陆尘语只是替杜若,问出她心里的这句话罢了。 “你可知,是谁人害我?” 杜若岂能不知?因为这个问题,君墨染虽然将她带到燕王府,她在那好一段时日,所思所想,全部的都是想着陆尘语,想着该怎么样报复了君墨染。可是她却对于这报复、报仇,无能无力。她所能做的,不过只是,一心求死,以得解脱。或许这样,她没有办法替陆尘语报仇,可是她却也觉得,这般作为,她也是能够不愧于心。 可是这个时候,杜若就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陆尘语,他的胸肋的地方,还插着那箭羽,他慢慢的朝她走近。那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问她,而那声音,那语气,一遍又一遍的加大,一遍又一遍的严厉,他终于,快要走到她的面前了,他对她大声吼道,“你难道就不知道,究竟是谁人想要害我吗?” 杜若的泪就犹如现在陆尘语那流了一地的血一般。仿佛他为此流了多少的血,那她就理应要还他多少泪。 杜若无法反驳他,也就只能一直的在那里哭着,掉着眼泪。 但是陆尘语依旧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她,杜若只能道,“是我……是我害你的。” 陆尘语仿佛根本没有听进去她这话一般,依旧是在问着她同样的问题。 杜若被他问得心理崩溃了,只能从头上拿下一支发钗,抵住自己的咽喉,道,“一切的罪,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你的。让我去死吧。”
突然在这个时候,君墨染就在杜若的一旁出现了。他丢了手中的弓,揽住了杜若,将她保护着,可杜若就看着他夺去了自己手中的那发钗,抱紧着自己。抱紧到,自己都不能够呼吸了去。他保护着自己,也哄着自己,与她说着情话,可却也绝口不提了他手中的弓箭的事情,倘若她要问了他,他却避而不谈。 时间仿佛就在哪一刻,过得很快,也过了很久,杜若一直听着君墨染在与她说着话,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印刻在了她的心上。她仿佛已经忘了一边的陆尘语,反而是在专心的听着君墨染的话一般。而君墨染的话语又是温柔,又是宠着她,让她忘记了那些烦恼与不快。 尤其是,君墨染见她哭得那么难受,还替她将她眼中的那些泪水给擦去了。这个时候,杜若才突然的想起,身旁的陆尘语,她好似已经很久忘记了陆尘语的存在了,她再想要看向四周,可四周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遮住了四周,看不见陆尘语的身影了。 只要想着再看不见陆尘语的身影,她就有些愧疚,一当她觉得愧疚的时候,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又漫了上来,而一旦借着这眼泪,她便又能够看见了陆尘语的模样了,可是这一次不同了,他不再如上一次那般站的那么近的这样子的逼问她了,他只是站在了远处,白雾蒙蒙的笼罩着他。她也只是在这蒙蒙的白雾中,看得个他若隐若现的模样罢了。 可是她正分心了要去看陆尘语的时候,君墨染却不会这么顺着她的心意,又将她扳过来,让她全心全意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又使劲了浑身解数去哄着她,宠着她。她一高兴,便又忘了一旁的陆尘语了。 可是,却也有种东西,唤作乐极生悲。一旦当她感觉到高兴到极点了,感觉到高兴得已经不真实了。她的那眼泪,又这般的漫上眼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