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章 运输队
大雨过后的大草原，到处都是积水，地面湿滑难行。木瓜用肩膀顶住平板拖车，用力向前推着。 平板拖车加上堆码的货物足有一人多高，没有篷苫的货物被雨水浸透后更加沉重。十几个身体健硕的年轻壮汉连推带拉，试图把陷入泥坑中的车轮弄出去。 木瓜身体瘦弱，远不及木椟那么强壮，更赶不上胖乎乎一身rou的有菜。但木瓜的算术好，计算的速度远远超过木椟和有菜。所以木瓜被上年纪的人马分到了运输车队。 运输车队每天要做的，就是从上年纪人马所在的后方营地，装上整车的粮食和武器一路向西，前往前方营地。在那里，人马部落正在打仗。那场跟沙漠狩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 十几个人推动一辆大车，近百辆大车组成一个车队，要在草原上走上两天一夜才能到达前方营地。而这样的车队，人马部落还有好几个。每个车队都夜以继日地向前方营地运送物资，保证前线作战的人马战士有饭吃，有武器用。 草原，经过一辆辆沉重大车的日夜碾压，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辙痕。一场大雨，积存了雨水的车辙变成粘滑的烂泥，一不留神就会让拖车陷入其中。身体健硕的年轻壮汉喊着号子，奋力抬起一侧拖车，剩下的人用力推着，把车轮从深深的烂泥里推出来。推出拖车，十几个壮汉靠着拖车上喘着粗气。 木瓜直起腰，看着队伍前面。很多拖车刚刚爬出前一个烂泥坑，就又陷进下一个烂泥坑。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是不可能赶到前方营地了。 在运输车队里，木瓜负责的是装车时的计数和卸车时的对数。以及车队里所有需要计算的事情。在人马部落，除了出身显赫的贵族家庭，懂得算术的人马并不多。 车队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一辆拖车的车轴断裂倾覆过来，压住拖车一侧的人类。拖车上成捆的羽箭散落下来。 “该死的奴隶！” 巡行的人马战士吼叫着冲上来，挥动手中的皮鞭凌空抽下。木瓜快步赶了过去。 “扶起车子，快点扶起车子！” 人马战士吼叫着，几个人类尝试着推动拖车。沉重的拖车刚刚被抬起，却又再度落下，压在拖车下面的人类身上。那个人类大声惨叫着，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地面。 “停下，停下！” 木瓜喊着，制止着尝试扶正拖车的人类苦工。 “奴隶，你在干什么！” 人马战士冲着木瓜吼着，木瓜毫不退让地瞪着那个人马战士喊道： “你们这样会害死他的。” 那个人马战士高高地举起皮鞭，半天却没落下。 在人马战士眼里，这个瘦弱的人类是个很神奇的家伙，不但懂得计算，还懂很多其它的事情。比如配制药草。在人马部落，只有祭司才懂得配制药草，给人治病。 领队的人马战士走上来，看了看拖车下压着的人类，冲着木瓜摇了下头说道： “胸骨都压碎了，就算抢出来也活不了。” 木瓜蹲下身，检查着被拖车压住的人类。 拖车的横梁压在人类苦工的胸腹部，被压断的骨头刺破肌rou和皮肤，露在外面。 “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别丢下我别让我死。” 人类苦工冲着木瓜伸出手，哀求着。木瓜握住那个人类苦工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救我，求你救救我。” 人类苦工紧紧拉着木瓜的手，仿佛是要拉住最后一点活下来的希望。木瓜抬起头，附近的人类和人马全都沉默着。 “我们..在想办法了。你忍一忍。” 木瓜说着，伸手擦去人类苦工脸上的泥水。领头的人马战士从一名人马手里接过长矛，猛地刺入拖车下人类苦工的胸膛。木瓜愣了一下。领头的人马战士用力抽出长矛，带出鲜血喷溅出来。 “收拢队伍，在此宿营！” 领头的人马战士把长矛递还给人马战士，大声命令道。 木瓜紧紧攥着拖车下人类苦工的手，看着他急促地喘息着，最终瞪着一双眼睛张大着嘴巴没了气息。木瓜伸出手阖上人类苦工的双眼，站起身，瞪着领头的人马战士。 “卸下车上的货物，修理车轴！” 领头的人马战士冲着周围的人类苦工下达着命令，转身离开了。 虽然，木瓜也只懂杀死他，是解决他痛苦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但是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剥夺，木瓜还是既愤怒又悲伤。可是木瓜也没能力做什么。甚至出手去救那个人类。 每一个运输车队，都有一队人马战士随行。防止车队里的人类逃跑，防止他们破坏大车上的物资。最主要，是入夜后车队在草原上宿营时，防止狼群的袭扰。那些随行的人马战士，要么是稚气未脱的年轻战士，要么是身上带着明显战伤的老战士。就像那个领头的人马战士，失去了左臂，两条前腿也有些瘸，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所以，这些年的战争也让人马部落元气大伤？木瓜猜测着。 木椟一直觉得，前方营地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大草原的尽头了。如果那里真的是大草原的尽头，肯定会有一个叫镜海的大湖。书馆先生说起过。镜海很大，烟波浩渺平静无波，犹如造物神遗落在风暴大陆的一面镜子。 但木瓜从未见过。因为运输车队不允许进入到前方营地里，只是在营地后方卸下货物，就掉头返回了。 在营地后方卸下货物时，经常能听到西面前线传来的隆隆战鼓声。还有低沉的号角声。很多次，木瓜甚至听到了喊杀声。但木瓜不确定。木瓜从没上过战场，不知道那里应该是什么样的。 偶尔，返回的大车上也会装上受伤的人马战士。那些伤口流着血的人马战士一路哀嚎呻吟着，被送回后方的营地。 书馆先生曾经说过，人马骁勇善战，连圣殿都惧怕他们，看来是真的。前线每天都有战斗，但是人马部落的伤员却并不多，要经过很多天才能凑足几车。那些受伤的战士，都是前腿后腿受伤，无法再站立起来，无法再返回战场的重伤员。 只是木瓜不明白，人马部落面对的沙漠狩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因为从那些伤员的伤口上看，他们不像是被刀剑砍伤的。那些参差的伤口，更像是被咬伤的。被张开的血盆大口猛然咬住，生生地撕扯开巨大的伤口，撕扯掉整块的皮rou。 难道沙漠狩族是长有尖牙利爪的野兽？ 人马战士从来不谈论沙漠狩族，包括随行在运输车队里那些上过战场的伤残老兵。宿营时，那些人马战士也经常会寻到木瓜所在的篝火边，听木瓜讲起一些书馆先生讲起的奇闻趣事。那时候，也是整个运输车队难得的，最轻松的时刻。 落下西方天际的夕阳，透过厚重的雨云，撒出桔红色的光洒向草原。木瓜看着北方，北方的天边能看到连绵的黛青色的山影。那就是莫高山，他们的目的地。如果不是在大草原被人马部落俘获，他们现在已经在那里了。在莫高山里。 不知道木椟怎样了。 木瓜心里想。 木瓜很担心木椟。木椟性子倔强、不肯服输；脾气急躁、不会变通。这样在人马部落很容易吃苦头。 还有有菜。不过有菜虽然身子胖，人可一点都不笨，属他心眼最多。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希望他们都没事。还有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