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敲山震虎 招出实情

    路迎春说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裴赫却不为所动，转头对董其昌说道：“知府大人，请多派些衙役前往赵家，将那洞房给我拆掉，地基也要下挖一丈，还有将仵作带去候命。”裴赫此言一出，路迎春美目中闪过一丝慌乱。裴赫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

    王氏在那里云山雾罩，不知为何要拆房？董其昌也不明就里，却未敢多问，选派得力人手骑快马前往赵家。裴赫下令暂且休堂，待林通到来，再行开堂问案。皇帝、尉迟涛、董其昌、裴赫四人来到后堂之中小坐，仆人献茶。众人闲谈，裴赫再度问起本地风俗，尤其对婚事风俗问得极其详细。约莫大半个时辰，捕快将林通带到公堂之上。

    裴赫重新升堂，见那林通一身道袍，年届四旬，面白如玉，长须飘扬在胸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气概。“林通，汝可知罪？汝害死赵文之事已发，还不从实一一招来？”裴赫一拍惊堂木，怒声说道。

    裴赫此言震惊众人，连皇帝在内皆被惊到。无人想到裴赫会认定这算命先生林通有罪，均觉裴赫有胡乱指人之嫌。王氏在一旁犹豫开口：“大人，老身儿子之事，同这位林半仙有何干系？”

    林通在那里傲然回应：“大人，莫要这般血口喷人。在下当年指点过赵家而已，因何会同赵文失踪一案扯上干系？当年在下曾和知府大人说过，赵文成婚之时，在下去外地访友，半月后方才回到东平。大人见此案悬而未决，便要硬栽到在下头上不成？”林通脸上毫无惧色，矢口否认。

    裴赫一阵冷笑，追问道：“林通，据说汝六年前曾在路家，为路迎春做过数日法事，以消弭其灾劫。本官问汝，当年法事具体过程为何？今日在公堂之上，一一说来。”

    林通一愣，随即说道：“大人，法事过程如何乃是机密之事。若在此说出，在下日后如何为他人做法事？当年在下出师之际，恩师再三告诫。所授道法皆为秘传，不可让其他人见之。若被他人撞见施法，必有灾祸上身。请大人谅解，在下恕难从命。”林通说得冠冕堂皇，一口回绝。

    裴赫不住冷笑：“大凡光明正大之举，皆可说出。汝之法事不可言说，多半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举。来人，将这神棍给本官拿下，带去后堂。”裴赫一声吩咐，衙役过来将林通绑住推去后堂。裴赫起身前往后堂，约有小半个时辰，裴赫回到公堂之上，手中多出一卷供词。

    裴赫目光投向路迎春，和颜悦色说道：“路迎春，林通那厮已然招供。汝不过二十余岁，正值青春。因何要受那神棍牵累？若汝罪行坐实，当处腰斩之刑。本官念在汝青春年少一时糊涂，故而给汝一条生路，汝若现在招供，本官可依律法从轻发落。”

    路迎春神色慌乱，她见裴赫手中握有一卷供词，心中浮想联翩。路迎春不过一寻常少妇，被裴赫这般敲山震虎，再也撑不下去。

    路迎春扑通跪倒在裴赫面前，哭哭啼啼说道：“大人，大人。奴家六年前做法事时，被那林通强行霸占。他恐吓奴家，若不从他，奴家自身灾劫便会发作，连累路家满门。奴家见父母对他敬若天神，那时奴家年幼，心忧父母，不敢不从。他霸占奴家之后，又吓唬奴家父母，三年内不得为奴家举办婚事。此后他每隔一些时日，便趁半夜悄悄翻墙入奴家闺房强迫奴家同他私会。奴家终日担惊受怕，怕自身灾劫影响父母家人，又不堪恶贼凌辱。待到后来同赵文成婚，奴家以为可以摆脱那恶贼，从此嫁做人妇，一心持家。谁知他阴魂不散，先是花言巧语哄骗奴家公婆，让其锁上洞房门数日。他早就躲在洞房床下，待亲朋散去，赵文酒醉。他将赵文残害，尸体埋在洞房床下地里。那日洞房门开，便是他穿起赵文衣服，又用易容之术改扮赵文，使之看起有几分相像。趁洞房门一开，便疾跑出去跳进黑风潭中逃走。这便是全部经过，请大人网开一面，奴家也是受人胁迫。他有一次同奴家私会，酒醉时曾言道，同他私会者不止奴家一人。”